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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书

2009-10-27唐师曾

全国新书目 2009年17期
关键词:米亚张越书商

唐师曾,别名唐老鸭,新华社最具影响力的战地记者。他曾在秦岭拍过大熊猫,在可可西里无人区拍过藏羚羊,在神农架找过野人。海湾战争期间,他是最后撤离巴格达的中国记者。他先后出版多本畅销书,主要有《我从战场归来》、《我钻进了金字塔》、《我的诺曼底》、《唐师曾:一个人的远行》、《黄河的联想》等。

1994年初,中央电视台女主持张越来采访我,光阴荏苒,现在我已记不清采访内容,但她借给我的一大堆书中有几本给我印象颇深,如英国作家奥威尔的《一九八四》。这本书出自翻译家董乐山之手,她告诉我,这本书与苏联扎米亚京的《我们》、英国小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被合称为反乌托邦三部曲,由于印数不多又年代久远,所以十分珍贵。

我这才意识到,我手中突然聚集齐了“十分珍贵”的三部曲。在此之前北大生物系吕植曾送给我一本《美丽新世界》,此后不久,中国人民大学的欧阳冰清又送给我一本扎米亚京的《我们》,尽管这些书对我未来影响重大,但当时我并未意识到这些书因“十分珍贵”而具备的收藏价值。

我这人素来缺少独自吞吐天下的雄心雅量,偶有新得必拿出来臭显摆,这种劣习让我饱尝苦头可积习难改。碰巧张越采访我不到一星期,中央电视台“东方之子”又来采访我,我小人乍富忍不住把手头的三部曲拿出来展示。年轻的编导果然慧眼识珠,一眼就盯上那本《一九八四》,说要“借”回去复印。我有些犹豫,可抬头面对中央大台信誓旦旦的恢弘气势,踌躇再三最终还是把书借了出去。

不料这一去与《一九八四》竟成是永别,“东方之子”虽照来不误,甚至跟着我离京出差,可直到功德圆满,“借”去的书仍如泥牛入海。幸亏张越是仁义之人,并不催我还书,可我做贼心虚,每见张越都如偷了人家东西,躲躲闪闪。大约过了大半年,我实在忍不住,打电话找到采访我的那位编导,问借去的书何时能用完。答曰,早就让摄影师还给你了。我忙解释说自采访之后我就没见过这位摄影师。编导日理万机十分繁忙,听罢答应抽空查问一下,以后又是泥牛入海。我预感不妙,抓紧时间升天入地跑遍北京大街小巷,希望能尽快买到一本同样的书以防不测,但结果令我大失所望。我万般无奈只得抱着电话一催再催,电话那头总算有了下落,“书的确交给那位摄影师了,可那位摄影师是通过社会招聘的,有段时间没来上班了,”我恼羞成怒地再找到那位编导,她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两天把老头儿董乐山做成东方之子,从他家里拿一本。我再次闻言大喜,于是整天呆坐在电视机前,期盼董老先生早日变成东方之子。可时光弄人,直到1999年3月董老家人带着董老骨灰离开祖国,东方之光仍不肯照到董乐山身上。

据心理学家研究,人一旦受了委屈,至少会向50个人抱怨,我抱怨的头一个人就是北大哲学系的学长——书商王炜。我是大病住院期间逐渐与书商王炜开始来往成为莫逆之交的,尽管此前他与我素昧平生,可当他看到报上说我生命垂危残生难保,马上延医请药设法挽救我的生命。我告诉书商王炜,我不欠谁钱,也没人欠我钱。可我弄丢过张越的《一九八四》,这是我特别喜欢的一本小书,如果我小命不再,千万设法找一本代我还给张越。

那一天,风入松书店来电话通知我去取预定的书。我风驰电掣地赶至北大南门风入松书店,可惜王炜不在,只留下牛皮纸口袋中的两本小书。

怀揣两本来之不易的小书,我终于又可以坦然地面对张越。张越满脸笑颜双手接过新版的《一九八四》,仔细打开崭新的书本,详细翻阅版权页之后,并不戳穿我隐瞒了五年多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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