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勃发展的内蒙古民族文学
2009-10-22策·杰尔嘎拉
策·杰尔嘎拉(蒙古族)
自鲜艳的五星红旗飘扬在天安门上空那一刻起,内蒙古民族文学就进入了一个伟大的新时代。新中国的诞生,如春风吹绿了万里草原,如春雨普降了内蒙古大地。内蒙古民族文学出现百鸟齐鸣,百花齐放的喜人景象。建国六十年的内蒙古民族文学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阶段,即“文革”前十七年,“文革”十年,新时期和新世纪初期。
“文革”前十七年是内蒙古民族文学迅速发展蓬勃向上的“黄金时代”。一九四九年十月,诗人纳•赛音朝克图满腔热情地写出了欢呼新中国诞生的诗篇《我们的国旗》。这是和欢庆共和国诞生的节日礼花一起开放的内蒙古民族文学的第一枝鲜花。几乎是同一个时期,美丽其格的《举杯祝福毛主席》、巴•布林贝赫的《心与乳》、铁钢的《欢腾鼓舞的年代》、色拉西的《马头琴手的歌》、孟和博彦(达斡尔族)的《啊,祖国,亲爱的祖国》等一批诗作,都汇入了歌颂祖国的宏大乐章,奏响了内蒙古民族新文学的序曲。玛拉沁夫的短篇小说《科尔沁草原的人们》、敖德斯尔的蒙古文中篇小说《草原之子》、朋斯克的中篇小说《金色的兴安岭》发表后在自治区内外产生了轰动效应。其木德道尔吉的歌舞剧《蒙古马》、布赫、特•达木林的歌剧《慰问袋》、朝克图纳仁的话剧《白音敖拉之歌》、电影《内蒙古人民的胜利》、《草原上的人们》、《牧人之子》等上演后,颇受观众赞赏。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开始,纳•赛音朝克图、玛拉沁夫、敖德斯尔、巴•布林贝赫、扎拉嘎胡,云照光、孟和博彦、葛日勒朝克图、其木德道尔吉、安柯钦夫、朝克图纳仁、朋斯克等作家为骨干的民族作家队伍气势恢弘、享誉全国。
长篇小说《茫茫的草原》、《草原烽火》、《红路》、《西拉沐伦河的浪涛》;中篇小说《路》、《故事的乌塔》、《蒙古小八路》、《撒满珍珠的草原》、《牧马人道尔吉》(卧•苏叶勒、达斡尔族)、《春到草原》;短篇小说《阿力玛斯之歌》、《花的草原》、《井边上》、《新生活的光辉》、《小白马的故事》;诗歌《狂欢之歌》、《生命的礼花》、《阳光下的孩子》、《白鹿的故事》、《草原之美》、《珍贵礼物》、《美酒与祝福》;电影文学《草原晨曲》、《鄂尔多斯风暴》;戏剧《金鹰》、《巴图仓一家》等都是足堪代表内蒙古民族文学水平的佳作。文学巨匠茅盾先生对玛拉沁夫的《花的草原》和敖德斯尔的《遥远的戈壁》的高度评价,足以显示出内蒙古十七年民族文学的实绩。这一时期内蒙古民族文学出现了一个高峰。
然而,冷静思考十七年的内蒙古民族文学,这是历经诸多文学运动交织的血与火的历史。作为一种精神审美表达形式,这一时期内蒙古民族文学抒发获得翻身解放的各族人民情感的同时披上简明扼要的政治符号的外衣。这一切并不只是我们仅贬抑为政治强权作用就可以解释完毕的。我们从中既可以看到它的历史合理性,也看到它的历史偏激;既看到它的历史掩盖那些的苦难,也看到倔强而放纵的狂热。理解历史,不是简单地判断历史对错,而是去探究历史为什么会这样。这里,不能不说,这是我们要深刻反思并加以总结的历史。
“文革”十年,内蒙古民族文学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大灾难,绝大多数作家都被打成黑帮,绝大多数作品都被打成毒草。曾经百花盛开的花的草原,变成了冷冷落落的寂寥荒原。但是,“文革”十年也不是没有文学的十年。就在“四人帮”大搞祸国殃民的罪恶勾当时,著名诗人纳•赛音朝克图就写下了《警惕花脸狼一类骗子》一诗,愤怒控诉林彪、“四人帮”罪行。诗人其木德道尔吉在《马刀与手杖》一诗中写道:“虽已增添了长长的拐棍,但赤子之志照样蓬勃”,表达了黑暗年代那种铭心刻骨的情感与信念。这些诗显示了少数民族人民在那政治压制年代不屈服的精神和心灵自由。
林彪集团垮台以后,由于“四人帮”反动文化专制主义受到人民的强烈抵制,内蒙古民族文学也出现了逐渐复苏的苗头。这一时期出版的作品有《草原怒火》、《血缘》、《乌审召风光》、《喷泉》、《边防前哨》、《第一个早晨》、《绿色沙漠》、《追风骏马》、《黄河与青春》、《金色湖泊》等,还有电影文学《沙漠的春天》。这些作品,有一定生活基础,还显得比较具有文学性。但思想内容和创作方法不同程度地受到了“三突出”一类创作模式的影响。“文革”十年期间,内蒙古民族文学中还有一些思想和艺术较好的作品。照日格巴图的长篇小说《铁骑》就是一例。《铁骑》1974年出版。这部长篇小说,以一个骑兵连队的战斗生活为背景,描写了解放战争时期,中国人民解放军骑兵部队在草原上消灭国民党反动派的战斗故事,歌颂了民族团结,歌颂了党的民族政策光辉胜利。小说着力塑造了骑兵英雄形象,故事性较强、语言朴实,具有浓郁的草原气息和骑兵特色。还有歌颂孟克达来烈士高亢激昂的诗篇《雄鹰之歌》、《英雄的故乡》;歌唱乌审召人治理沙漠的英雄事迹的长诗《苏醒的沙漠》和报告文学《奔驰吧,草原骏马》;塑造深入群众,深入生活,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骑骆驼的旗委书记形象的短篇小说《骑骆驼的人》;描写大兴安岭优美景色的抒情散文《金色兴安》等都是不同程度地受到读者喜爱的作品。这些作品多少可以填补荒芜、萧条、令人沮丧的“文革”时期内蒙古民族文学的空白。
新时期,内蒙古民族文学进入了崭新的大发展、大繁荣的辉煌时期。新时期内蒙古民族文学所坚持的现实主义美学原则与十七年不完备的传统现实主义和“十年内乱”时期中的伪现实主义,根本划清了界限。而在我们面前展现的是与时代相适应的更加广阔的新现实主义道路。在这面新现实主义旗帜下,汇聚的内蒙古各民族作家的创作观念、创作方法与时代是同步的。在多元文化格局下,内蒙古民族文学出现了新的辉煌,涌现了一批颇有影响力的草原作家和草原文学作品。在全国文学总体格局里,与其他少数民族地区相比一点不逊色,具有自己鲜明而生动的特点,特殊而重要的地位。
老一代少数民族作家在坚持已有的艺术风格的同时,借鉴了一些新的审美观念和表现手法,不断奉献着新的作品。他们用真实的目光去瞩望世界,去歌哭真性灵。玛拉沁夫的《活佛的故事》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大奖。《 茫茫的草原》,《骑兵之歌》、《草原雾》、《嘎达梅林传奇》、《月亮湖的姑娘》、《命运之马》、《足迹》(孟和博彦、达斡尔族)、《阿丽玛》、《祖国啊,母亲》、《心声寻觅者札记》、《时代精神和民族精神》(孟和博彦、达斡尔族)等作品荣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少数民族老作家们所创作的感人肺腑的精品佳作,是新时期内蒙古民族文学的第一道明媚的阳光和第一道亮丽的风景。
一个崭新的改革开放的年代,不仅让那些备受磨难的少数民族老作家恢复了艺术青春,而且使一批少数民族中青年作家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来。鄂温克族作家乌热尔图的《一个猎人的恳求》、《七叉犄角的公鹿》、《琥珀色的篝火》连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白雪林的《蓝幽幽的峡谷》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阿古拉泰以一个蒙古族诗歌新星的身份参加了《诗刊》举办的中国青春诗会,与参会的新星们一道以前所未有的光彩照亮了中国诗坛。乌热尔图(鄂温克族)、阿云嘎、阿尔泰、满都麦、巴特尔、戈非(满族)、江浩(满族)、莫•阿斯尔、巴•敖斯尔、勒•敖斯尔、敖力玛苏荣、齐•莫尔根、希儒嘉措、哈斯乌拉、拉希扎布、敖长福(鄂伦春族)、力格登、布仁巴雅尔、韩陶高、布和德力格尔、伊德尔夫、策•杰尔嘎拉、乌恩巴雅尔、杜梅(鄂温克族)、阿风(达斡尔族)、苏莉(达斡尔族)、纳•松迪、占布拉扎布、仁钦道尔吉、那顺乌力图、白涛、星宇(满族)、乌仁高娃等一大批少数民族中青年作家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
这一时期小说创作大面积丰收。长篇小说异峰突起。《呼伦湖畔》、《旷荡的原野》、《严冬》、《美丽的罕山》、《僧俗之间》、《血恋》、《伊敏河水潺潺地流》(额尔敦扎布、达斡尔族)、《扎萨克盆地》、《青青的群山》、《第三行星的宣言》、《复活的草原》、《雾霭漫漫的草原》、《金色的上都草原》、《蔚蓝的呼日胡》、《遥远的腾格里》等长篇小说的恢弘气势,激昂的笔调,真实地描绘了内蒙古各族人民的生活画卷,塑造了众多的人物形象,为艺术画廊增添了新的色彩。短短的二十几年间两百多部长篇小说问世,在整个内蒙古文学史上也是一个奇迹。长篇小说被称为时代的镜子,在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学中,都是衡量整个文学成就的一个最引人注目的标志。中短篇小说更屈指难数,举不胜举。优秀的中篇小说有《爱,在夏夜里燃烧》、《蓝色的阿尔善河》、《祭火》、《成长》、《那尼罕的后裔》(杜梅、鄂温克族)、《冷酷的额伦索克雪谷》(江浩、满族)、《鼻子络顿》、《悬崖回响》、《蒙兀金阿爸》、《沙暴》、《五月的故事》、《斧•狗•人》、《小说还未结尾》、《女人们》、《落叶》等;优秀的短篇小说有《桑日布一家》、《母爱》、《虔诚者的遗嘱》、《大漠歌》、《祭火》、《云青马》、《春雪》、《猎人之路》(敖长福、鄂伦春族)、《夏营地,草原上的人们》、《夏日》、《牧村》等。其中精湛之作各具特色,以自己的风格独特的民族性书写,反映了各个民族丰富多彩的风土人情与姿态各异的文化样式,塑造了一个个性格鲜明、神采鲜活、色彩鲜丽的人物形象。对于千变万化的当代生活,不少作家文思纵横,笔墨所到,他们对美丽有赞誉,对丑恶有鞭挞,对人生遭际,尤其对于心灵的动荡与宁静,各民族作家都有自己新的发现和深入的思考。
内蒙古是诗的海洋歌的故乡。新时期以来内蒙古少数民族诗歌创作最为活跃。《故乡的夏天》、《献给绿叶子的歌》、《心灵的报春花》、《蝈蝈声声》、《牧马人之歌》、《草原珍珠》、《从马尾弦上流下的歌》(戈非、满族)、《忆•玟•鸟》、《二十一世纪的钟声》、《眼睛》、《彩色的翅膀》、《母语的视角》、《故乡明月》、《老伴的皱纹》、《十月的牧歌》、《远方的豆田和祖国》、《诗歌没有眼泪》、《乳香飘飘》等,都是读者十分喜爱的优秀诗篇。这些诗歌敏锐而生动地表现时代精神和传达草原人民的心声,集中反映了改革开放以来内蒙古少数民族诗歌绚丽色彩和辉煌夺目的繁荣景象。
与小说诗歌相比,散文报告文学、儿童文学和戏剧影视文学起步较晚。但是,新时期以来,这些体裁的作品发展得很快,特别引人注目。《金马驹的嘶鸣》、《饮马井》、《沉思与随想》、《故乡之歌》、《蔚蓝的东京》、《太阳的故乡》、《兴安,我与你说》等散文;《光辉的足迹》、《良心》、《舞“仙”》、《天裂》、《体坛健将宝玉》等报告文学;《红光之子》、《浴羊路上》、《塞夫》、《你知道吗?》、《恐怖地带》、《瞧这一窝子》、《母牛莫库的故事》(苏华、达斡尔族)、《无名模范》等儿童文学;《独贵龙》、《白依玛》、《安代传奇》、《沙格德尔》、《森吉德玛》、《银碗》、《东归英雄传》、《悲情布鲁克》、《成吉思汗》、《远方的毡房》、《驼峰山》、《母爱》、《乔达尔和诺拉金》等戏剧影视文学都是在区内外产生广泛影响的优秀作品。令人高兴的是其中一些剧本用蒙古语拍摄。这些作品展开了属于自己的文学追求,在一个更深层面表现民族精神,积极调动各种艺术手法、刻画人物性格和内心世界。
随着新时期内蒙古民族文学创作的空前繁荣,内蒙古少数民族的文学理论评论也得到了较快的发展。老中青相结合的文学理论评论队伍正在形成,并出版了一大批质量较高的文学史和理论评论专著。理论评论进一步推动了内蒙古民族文学的繁荣和发展。
新时期,迎来了一个伟大的变革时代。内蒙古民族文学与这个时代同呼吸共命运。这个时期被描写成“拨乱反正”的“思想解放运动”新时期,它要开辟一个新的历史时代。这个新的历史时代,要开辟的文学道路不只是要恢复五六十年代那个不完备的现实主义道路。新时期的思想解放运动倡导的那是“文革”后历史新的开创,它是有着新的历史起源的。如果说“伤痕”文学和改革文学还试图修复“文革”前那个现实主义的历史,而同时期的朦胧诗,随后的现代主义与寻根文学以及理论上的主体论和向内转,终至于“先锋派”的到来,内蒙古民族文学向着另一条更为广阔而多元的道路进发。九十年代中期以后,社会的改革开放更加彻底,大大拓展了人们的生存空间和文化视野,内蒙古民族文学呈现为更加热烈而多元的格局。
新世纪初期,内蒙古民族文学走向一个更高更新的历史阶段。在全球化、市场化、科技化、城市化,网络化的背景下,新世纪内蒙古民族文学日益彰显着它的强大前进势头和较高的艺术水准,出现了不少新的元素、新的生长点和新的希望。令人振奋的是内蒙古一大批少数民族作家创作势头十分旺盛,不断推出重头的突破之作。阿云嘎、满都麦不仅倾心致力于蒙古文短篇小说创作,而且蒙古文短篇小说在他们那里被铸造得更为精致更为纯粹,也更具有文学的审美意义。可以说,他们的优秀短篇小说把蒙古文短篇小说的审美性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阿尔泰的诗歌获庄重文文学奖;石•楚伦巴干的小说《金子》获陈伯吹儿童文学奖;韩静慧的作品获冰心儿童文学图书新作奖;包丽英的长篇小说《纵马天下——我的祖先成吉思汗》获姚雪垠长篇小说奖。满都麦小说研讨会、鄂尔多斯作家小说研讨会和长篇报告文学《丁新民与他的民工兄弟》研讨会先后在北京召开,反响很大,得到首都文学评论界的一致好评。萨仁托娅近年来出版了长篇小说《静静的艾敏河》和长篇纪实文学《草原之子廷•巴特尔》,双双获得2003年全国《五个一工程奖》,去年她又获“乌兰夫基金奖”。 萨娜是我区三少民族中走向全国的达斡尔族实力派女作家,她的中短篇小说集《你脸上有把刀》获第八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十月》、《当代》、《钟山》、《大家》等国内许多大型文学刊物都发表或转载她的中短篇小说。中篇小说《废墟与神话》是萨娜先锋派创作中的代表性作品。
进入新世纪以来涌现的精品力作还有《阴山殇》、《广袤的塔木钦塔拉》、《苍茫戈壁》、《混沌世界》、《天授秘诀》等;中篇小说有《山间草地》、《森林之叹》、《密密的胡扬林》等;短篇小说有《蔚林花》、《紫山岚峡谷》、《彼岸》、《女人的命运》、《生活的轨迹》等;诗歌《阿尔泰新诗选》、《勒•敖斯尔新诗选》、《齐•莫尔根新诗选》、《从一只鹰开始》、《北方牧歌》(星宇、满族)等;散文《元上都探古》、《饮马星河》、《那顺乌日图散文选》、《温情宇宙》、《仙境云烟》、《大地的烙印》、《细雨濛濛》、《裂痕》、《鄂伦春风情》(空特勒、鄂伦春族)、《面孔》、《寻梦集》、《旧屋》(苏莉、达斡尔族)、《生命如花》(张华、达斡尔族)等;报告文学有《盗猎揭秘》(江浩、满族)、《创业史诗》、《爱的春天》、《苍天》、《白髮苍苍的母亲》、《母亲,您在听我说吗》(张树良、满族)等;戏剧影视作品有《天上草原》、《季风中的马》、《满都海斯琴》、《我的大草原》、《草原母亲》等。
新世纪的内蒙古民族文学更富于探索精神,大大地提升了艺术品位。我们的诗人们重新开掘隐藏情感深处的诗的美学,去凝视折映在个人情感光辉中的时代虹霓。于是便逐步形成审美的多样性与审美特征发展的趋向性相并存的一种多元互补的诗歌创作格局。诗人们逐步认识到意象符号应包容更丰富的精神内涵和文化内涵,使诗区别于空洞的呐喊和直白的抒情,对于哲理的传达不再是警句和格言,而是以意象的隐喻和暗示,表现对生活真理和心灵奥秘的崭新发现。诗人们更加注重意象的含蓄性和空灵感。特别有趣的是蒙古语诗歌中传统诗歌和现代派诗歌进入新世纪以来坚持两个极端的人少了,相互学习,相互借鉴,相生相映,形成了互动共存的生动局面,这是改革开放以来未曾有过的文化现象。
在新的多元文化格局下出现了草原小说新辉煌,涌现了一批颇有影响力的草原文学作品。比如阿云嘎的《黑马奔向狼山》、《狼坝》,满都麦的《马•狼•故乡》,海泉的《混沌世界》、希儒嘉措的《神威》等等。全新的多元文化交汇格局使草原文化得以复活,草原征服理念、英雄理念、自由民主理念、自然保护理念、和谐诚信理念、性理念、草原审美理念等均在新世纪草原小说中得到艺术体现和弘扬,从而草原小说的文化品格超越了游牧文化和农耕文化的交流范围达到时代的高度。《黑马奔向狼山》和《马•狼•故乡》等小说则是用草原文化反思农耕文化的令人刮目相看的优秀作品。阿云嘎和满都麦通过草原文明和农耕文明不同图景的互动展示表达历史的进步和精神的退步的立意,呼唤草原人草原般宽阔的胸怀和与生俱来的自由精神。海泉的《混沌世界》所体现的文化观是一个开放的全球化文化观,小说大胆引进西方价值观念和审美形式,追求一种跨民族、跨地域、跨国界的思想艺术效果。作家不屑于历史风云的展示和历史英雄的树立,而是关注普通牧民的生存状态,悲喜命运、人性隐秘、本真情感。作者用现实世界与神话世界、凡人与神人之间自由穿梭方式结构小说,使小说的意义空间和情感空间无限敞开,产生了寓言性的普遍文化意义。乌热尔图用文化人类学的视角,从封闭的鄂温克狩猎生活中开采具有人类价值的精神矿藏,创作了一批精品小说,揭示了鄂温克人的民族性格,其人文价值超越了民族和地域,产生了人类同感,人类共识,人类共求的世界性效应。在杜梅的《那尼汗的后裔》所塑造的那位永不安分和喜欢制造轰动效应的哈拉大叔身上,我们既看到鄂温克原型文化性格的延续,又看到异质文化的渗透,从而形成集多元文化于一身的文化性格。
进入新世纪以来,内蒙古少数民族散文具有崛起之势。从传统的美文散文和游记盛行到新世纪文化散文和随笔杂文兴起,也是内蒙古民族文学的一个亮丽的风景。如希儒嘉措的《元上都探古》以渊博的史学知识,丰厚的艺术修养,沉重而宁静的心态,对蒙古族历史文化,对草原名胜典迹、人文景观做出深层次的提示与解读、剖析与思考,成为蒙古族文化散文的代表作。希儒嘉措将蕴含着风雨洗礼过的文化砂金淘炼出来,给以炫目的色彩。达斡尔族女作家苏莉、张华的散文特别优美,生活气息浓、感情真挚充沛。她们俩的散文常在全国报刊上发表,以生动地描写达斡尔族风土人情见长,深受读者欢迎。图门乌力吉、阿拉坦巴根两位作者近年来写了不少短小精悍如匕首的随笔杂文,十分引人注目。他们通过细微的观察写出了人们的心灵之声,其描写当代社会世生相,幽默尖刻中拌进了嘲讽,点出正面的发展中带有的负面杂质。
回顾总结建国六十年内蒙古民族文学的辉煌成就,我们感到无比兴奋和自豪。同时也不容讳言,我们内蒙古的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走进全国行列的顶尖作品并不多,在创作题材的选择上独具一格的并不多。有些作品构思落套,叙述语言陈旧。理论批评跟不上的现象比较普遍,少数民族母语写作的作品用汉语文翻译跟不上的现象更是严重。对内蒙古各民族作家来说,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要超越自我,不应满足在本民族文学中取得的成就。其次是积极吸取先进文化的经验,认真解决包括观念更新、创作手法更新、叙事模式更新等方面的问题。既保持和发扬传统,又借鉴和吸收他民族有益文化养料,不断丰富、发展和完善自己审美需要的民族性。再次,咱们还应该更加自信、更加大气。
我们正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任重而道远。伟大的时代呼唤富有时代精神、独特品格和地域特色浓烈的精品佳作的涌现,呼唤内蒙古少数民族文坛涌现文学大师。一切有理想有抱负的作家,都要担当起时代赋予的神圣使命,讴歌时代,反映人民心声,积极开拓内蒙古民族文学艺术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