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的约会诗
2009-10-20杨静
杨 静
《诗经》是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反映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的社会生活,分风、雅、颂三大类,约会诗主要集中在“国风”部分,约占“国风”总篇目的四分之一。
《诗经》中的约会诗有许多是用女性的口吻来写的,可见当时的婚姻制度还是相对自由的。《郑风·溱洧》就是极具代表性的一篇:“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诗写的是郑国上巳日男女约会之事。溱、洧是郑国的两大河流,按照风俗,人们都要到水边洗涤污浊,举行“消灾除邪”的仪式,祓除不祥,这就为青年男女提供了交往约会的条件。诗中写一对情侣手持香草,在人群中穿行,享受着爱情的甜蜜。他们边走边相互调笑,并互赠芍药以定情。从诗中可看出女子无论在举止或态度上都很主动、大方,个性张扬,洋溢着生命的活力。
除了以女性口吻写的以外,以男性口吻来写的诗也极富情趣。最典型的莫过于《邶风·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这是一首不满五十字的小诗,以第一人称写了一次恋人的约会。两人约定好在城楼上相会,到时候却见不到心上人前来,男子急得抓耳挠腮,不断徘徊。在等待中,男子就拿着女子赠送的彤管和荑赏玩,由物及人,更引起了他深切的相思爱慕之情。诗歌采用重章叠唱的形式,巧妙选用细节,表现了男子热烈而纯朴的恋情。
青年男女约会的场所多与水边有关。且看《唐风·扬之水》:“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扬之水,白石粼粼。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河水缓缓地在白色的石头上流动,穿着红领白衣的女子跟心上人相会,心中快乐无比。再看《郑风·褰裳》:“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女子以顽皮戏谑的腔调表达自己的期盼与嗔怪,说男子如果想她,就撩起衣服过河,如果不想,还有别的人呢,活现出女子主动追求爱情的微妙心理,率直之态跃然纸上。
郊野也是青年男女约会的重要场所。且看《召南·草虫》:“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陟彼南山,言采其嶶,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女子借到南山采野菜和心上人约会,见不到心上人,不由得心慌意乱,忧伤不安,心上人来了,女子又高兴万分。诗描写了女子从等待到相会的过程,也刻画了女子由焦急到喜悦的心理变化。
《诗经》中的约会诗真切地描写了青年男女对美好爱情的追求,然而现实对男女之情也有一定的约束。《孟子·滕文公下》载:“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郑风·将仲子》就描写了这样一位为情所困的女子:“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女子一方面对自己的心上人“仲子”难以释怀,另一方面又劝告他不要越墙前来约会,怕被父母兄弟以及邻人们发现,受到他们的指责。全诗纯为内心独白式的情语构成,惟妙惟肖地描摹了在礼教制约和舆论压迫下的畏惧和矛盾的心理。《诗经》中的约会诗,展示了人类淳朴自然、浪漫自由的情感世界,是后代那些矫揉之作所不能比拟的。
[作者单位:河北辛集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