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的“格雷欣现象”

宋向前

如果在某一城市中,有两位面包师傅,他们各自在南北城的繁华地段选了一家店面,自产自销面包。其中一位师傅做的面包不仅松软香甜,馅料又多又可口,价位也很合适,对顾客更是童叟无欺;另外一位师傅卖的面包不但又干又硬,馅料不足,还经常缺斤短两,但价格却比第一位师傅低了近一半。顾客会选择购买哪一家的面包呢?

如果是知道底细的人,也许会异口同声地回答,第一位师傅的面包肯定会大卖。然而,格雷欣法则(即我们通常所说的劣币驱逐良币规律)告诉我们: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第二位师傅的面包店往往能够吸引更多的消费者。

投资银行界同样存在“格雷欣法则”,尤其是在资本市场尚处于发育早期、多数企业对资本运作还处于一知半解状态的中国。前段时间,央视《焦点访谈》节目曝光了一系列拟上市民营企业受骗事件,揭露一些专业水平低下的投资公司,在明知方案不可行的情况下,忽悠企业去美国买壳上市,收取大笔差旅、咨询和买壳费用后,通过之前与企业签订的复杂合作条款逃脱责任,甚至干脆卷款而逃。事实上,除了这些非法注册、不具备投行业务资格的骗子机构外,国内一些小有名气的投资银行,也同样利用企业对资本市场游戏规则一窍不通的弱点,昧着良心赚咨询费,所谓合作往往最终落得不了了之。

深思投行界的“格雷欣法则”现象,生存压力也许是众多本土投行对企业设陷阱的根本原因之一。A股市场成立19年来,一共诞生不足1700家上市公司,平均每年不到85家。在中国,上市公司无疑是一个稀缺资源,这一特征在经济下行阶段则更为明显。而保荐代表人和团队每年都要领取高额的薪水和奖金,入不敷出的尴尬迫使这些机构只得寻找一批明知不可为的项目草草开工。

在生存压力的背后,更应该关注的是,格雷欣现象所反映出的投行专业水平和判断力问题。据统计,2008年中国承销业务收入排名前10位的投资银行机构获得了财务顾问和上市承销市场约80%的份额,投资银行界的“二八现象”由此可见一般。对于这80%的机构而言,拿不到好项目,甚至全年在投行业务上颗粒无收,并不可简单归咎于“渠道不够多”、“关系不够硬”等原因。

事实证明,很多好项目,由于财务顾问机构对上市条件和审批规则的理解不透彻,缺乏发现、判断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潦草上报上市审批部门,最终只能碰得一鼻子灰。略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案例甚至不乏对一些业内最为基本的入门问题的判断失误。

“格雷欣现象”也同样广泛存在于私募基金行业中。迫于运作期的限制,一些基金急于找到可投资的项目,对企业的运营管理现状不做深入调查,对于基本面较好的项目更是草草走完尽职调查等形式流程,忽视解决企业未来成为公众公司所需整改问题的重要性,也未给企业在业务发展、财务和内控体系健全、治理结构等方面带来任何价值提升,只是依靠更高的估值倍数吸引企业股东签下投资协议。

回到“选面包”的议题上,企业在私募融资和上市进程中,如何寻找同时具备良心和高专业水平的机构呢?现在,各地都在举办大型的投资论坛和企业基金对接会,政府部门、行业协会和众多媒体都在为企业、基金、投资银行之间搭建大量沟通与合作的桥梁,而作为第三方,这些机构的筛选目光是否专业并贴切企业需求,无疑是对企业“嫁个好人家”的保障。

中国优秀企业已超越了对资本简单渴求之阶段,更希望获得资本之外的专业金融服务,选择同时具备资金实力和提升企业价值能力的基金和投行机构,无疑是破除“格雷欣现象”,实现双方共赢的可取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