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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榆树下的欲望》中的“上帝”观念

2009-09-29尚玉峰

大家 2009年11期
关键词:惩罚新生上帝

摘要:《榆树下的欲望》呈示了美国农场上一家人爱恨交织的欲望纠葛:由情欲终至爱情的男女主人公使得荒原似的农场变为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爱之家园,而二人也因冲决伦理的结合受到惩罚而幡然醒悟、终获精神新生。这可视为一种现代成年礼:人须经历苦难的磨炼,并为自己的过失勇担责任才能走向成熟,而只有人类的欲望与上帝的愿望交融为一体时,上帝之爱才会如灿烂阳光再度普照寰宇。

关键词:《榆树下的欲望》 上帝 惩罚 新生

伟大的作品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包含了一些人类永恒的问题,奥尼尔的名剧《榆树下的欲望》正是如此。奥尼尔在剧中为我们呈示了美国农场上一家人错综复杂的情爱关系、爱恨交织的欲望纠葛,鲜明的人物塑造以及丰富深邃的意象设定穿透时空与族群的阀限,连通中外古今,给我们以无尽的启迪。

生活正如卡伯特自己所说的“不能日日夜夜把你的思想只拴在一件事情上”, 于是,当卡伯特用这种冰冷的石头原则处理与家庭成员的关系时,它就变成了扼杀家庭幸福与温暖的杀手。他的三个女人,两个在冰冷的石头中怨恨而死,第三个则从他的儿子年轻的身体中找到寄托而彻底背叛了他,卡伯特在此剧中多次感到寒冷、寂寞,他与三个儿子之间的那种仇视,相互之间的难以有效交流,无一不与他不能正确分开劳动与家庭生活的界限密切相关。与自然界中恶劣的条件作战时,硬汉精神是取胜的法宝,但家庭生活中面对的是女人与相对柔弱的孩子,把他们也当作软骨头对待,认为他们因为软,所以不配有好的生活,那么这样的结果只能是一个硬汉在冰冷的石头思维中将本应该是温情表露的家庭变为自己的敌意积蓄站,他的女人、他的孩子在这种坚硬的环境中不是死掉,就是心灵上的畸形。而卡伯特呢,他执意要听从硬汉上帝的召唤,只能在自慰中形单影只地与他的石头和老牛共度余生,同他的石头化为一体,连死也会以硬区别于他不屑一顾的人类的软——由温情、爱欲、关怀、体贴等共同编织的向上的接近真正上帝的品质。

然而,在当今,渔王的国王地位已不再是非得由卡伯特来占据不可,当自然更替时节到来时,新生的力量要取代他,这就带来一场新与旧的战争,旧势力固然取得表面的胜利,他依然是农场的主人,但新生的力量却在斗争中看清了自己的发展方向,从而在更高层次上获得了真正的胜利。他们从对一个对实物的低级占有欲中解脱出来,挺身迈入阳光下的和谐的相互关怀、相互支持的爱的世界,他们失去的只是枷锁,他们得到的将会是整个世界。实际上农场所缺的,让卡伯特一直觉得寒冷、寂寞的也正是这个,从精神层面说,这是真正弥补缺失的一剂良药,也是让他们实际成为农场之主的必备条件——精神的荒原需要爱欲、热情的浇灌,才可以恢复他们的生机。至此,农场已经变为人类的一个象征:人类的生存,除了必需的土地,在土地上辛苦的劳作——还需及时注入爱的精神养料,才会让人类——这个双重支柱的需要者在古老的土地上生存繁衍。

观照《榆树下的欲望》这一剧作,从某种角度来说,文中人物心中几乎都充满了邪恶的欲望。其中有独占的恶念、同类的互残、父亲的压抑、继母的诱惑、儿子的乱伦,而所有这一切都是在以下同一种错误的大观念下完成的:认为自己可以充当上帝的角色,甚至可以做上帝的事。

由此,在该剧中,榆树作为一种重要的象征物,在奥尼尔笔下就不仅仅具有树的植物属性,而且具有了人性,甚至神性,它几乎在一开始就作为预言家与见证人的身份来俯视人间,甚至是作为一种势力或吸引力来加入其中,充当演员与观众的双重角色。但剧情如何进展,还得看主人公自己的表现。这正如人之于上帝一样:上帝为我们指引道路,但如何去走,各各不同。比如,天空是大家共同的天空,但在卡伯特与埃本、阿比眼中,甚至在不同的心境下,天空,这上边的神秘空间,也呈现为不同的色彩与象征。卡伯特从中见到黑暗,听到上帝从黑暗中的召唤;而从一开始,埃本对天空的凝望中发出的是“天啊,美极了!”的脱口而出的赞美,不过此时的赞美中还因为他对农场的占有欲而令人为之遗憾,直到剧作结尾从欲望的迷失中走出来的埃本与阿比眼中,太阳才以其君临上界的气势与光芒,使得天空在他们眼中真正显现了美丽的真面目。换言之,就天空意象而言,它跟农场一高一低共同编织了一个欲望的肥皂泡,是太阳以其光芒在最后将各种欲念之泡化为乌有,还世界一个澄清透明的空间。因此当一切都可在阳光下现出美丽,当人们都走出欲望的农场,远离榆树下的诱惑时,本剧便在赞美与欢快中向上飞升,与明丽的阳光共舞,尽管有牢狱之灾在等待,但战胜它,走出来,未来将会是光明一片。这种浴火再生,是一次神的死亡与再生仪式的人间再现,不同于传统的是,奥尼尔是以男女主人公的因为欲望而受到惩罚结束,这使得本剧在另一种意义上又可视为一种现代社会成年礼的启示:人必须经历苦难的磨炼,才能真正成人;人也必须为自己的过失而勇于承担责任,这也是成熟的必由之路。这样就使本剧具有了一种更宽泛意义上的警示与升华作用,从而获得了列入名著的资格,为更多时代的人提供借鉴与启迪。

诚然,上帝只有一个,但每个人却在不同的境遇中创造了不同的上帝,这是本剧在宗教层面上所拥有的意义。在卡伯特,是“老年人的上帝”,“是孤独人的上帝”,[1](P43)上帝应该为老年人着想,解决他们的孤独和寂寞;在年轻的阿比,上帝为情欲原谅一切;在埃本,上帝应该为农场的名分做出公正的判决;在两兄弟,上帝要做的是让他们的劳作换来可见的金钱。

从宗教的意义来说,每个人的上帝能统一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是真正的宗教开始之日。应该说,当农场在埃本心目中不再比“为了证明自己对埃本的爱而杀死自己亲生儿子的阿比”重要时,当阿比因为“爱”犯下过失而平静地接受处罚时,当他们俩伴随着三个警察的微笑在“我爱你”、“我爱你,阿比”的柔情话语中,在甜蜜的接吻中,手拉手走向大门时,他们看到的是升起的太阳,他们才发觉一切都“美极了”。

经由以上的斗争与洗礼,埃本和阿比终于脱离了被压抑的苦境,并在阿比杀子与埃本的告发后,双双幡然悔悟,走上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之路。在结尾时,榆树这个意象已经被太阳取代,它的出现与榆树的不再出现暗示榆树的邪性经由太阳的照耀而烟消云散。太阳正是年轻的英雄男女在精神胜利、去除枷锁后的心灵之光,是再生的神圣之光,这高处的太阳神将本剧一直向下的沉沦生灵召唤:“振作,昂扬,向上,再生”。

警长,作为法律的执行者,在此时说了这么一句话:“无可否认,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农场。但愿是我的该多好啊!”我们知道,此时,卡伯特已经把农场弄得一团糟而要离家去找两个笨蛋儿子,所以警长的话应该这样来读解:情投意合的爱情主角让这片农场变为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爱之家园,是这对年轻人的表现让在场的人眼中观察世界时戴上了温情的有色眼镜。至此,当男女两性融洽地结合在一起时,他们便有了一个共同的上帝:爱情、认罪、患难与共。当阳光重临,爱之甘霖普洒,一切邪恶之心所编织的欲望加诸人类的蛛网便烟消云散,人类的欲望与上帝的愿望水乳交融为一体,要迎来的将是上帝的再度光临。

参考文献:

[1][美]尤金·奥尼尔.榆树下的欲望[M].欧阳基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

[2][加]弗莱.批评的剖析[M].陈慧译.百花文艺出版社,1998.

[3][英]弗雷泽.金枝[M].徐育新譯.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1987.

作者:

尚玉峰 临沂师范学院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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