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垃圾毒害发展中国家

发达国家把脏水往外泼 亚非拉美成垃圾倾倒场

本报驻荷兰、印尼、巴西特约特派记者 杨红梅 孙天仁 吴志华 本报记者 夏颖

中国查获的“洋垃圾”（上）；在进口垃圾山上拾荒的非洲人（中）；科特迪瓦的毒垃圾造成严重灾害（下）。

9月底在荷兰法庭审理的一桩“洋垃圾”案件让人们再次审视西方公司的社会责任感。英国《独立报》18日称，荷兰绿色和平组织控告该国农矿业巨头托克公司2006年向非洲穷国科特迪瓦倾倒大量有毒垃圾是“谋杀”。尽管出口毒垃圾早已被国际法禁止，但类似行为近年来依然频频曝光。

科特迪瓦港口城市阿比让的居民和托克公司本来风马牛不相及，但2006年该公司租借的一艘货轮在阿比让港将约500吨毒垃圾转交当地的汤米公司。汤米公司随即将毒垃圾倾倒在当地一个人口达3.1万的居民区内，没经过任何处理就堆放在约18处废物场、公共垃圾堆甚至人口密集区等公共场所。毒垃圾很快造成严重的环境灾难。科政府2008年的报告称，毒垃圾造成17人死亡，数十人病情严重，约10万人健康受到不同程度的危害，该事件引起的抗议甚至导致该国临时政府的倒台。英国《泰晤士报》评论称，这是近代历史上最严重的污染灾难。

托克公司3年来一直对毒垃圾百般辩解，反复声称该公司的货船根本没有运输垃圾，而是航行中在科特迪瓦进行停留检修而已；倾倒的也不是有毒垃圾，而是清洗货舱的脏水，根本不会致病，甚至声称“阿比让人是因为长期生活在恶劣环境才得病的”。但联合国最新发布的报告称，至少15人的死亡与毒垃圾有密切联系。这一事件同样震动了荷兰政府。荷兰一个独立调查委员会的调查结果显示，阿姆斯特丹政府对该事件也负有过失责任。因为托克公司本想在该市处理毒垃圾，后因成本过高而转运非洲，而荷兰官员却“不知道”荷兰环境法明文规定这种情况是不允许垃圾出口的。

9月20日，托克公司表示，将向3万余名科特迪瓦受害人提供总额4600万美元的补偿作为庭外和解的条件。荷兰国际广播电台不无讽刺地称，那些因毒垃圾而患病的人每人仅能获得托克公司1000欧元的赔偿。荷兰《忠诚报》报道，托克公司仍然拒绝和这起事故有关的任何指控，并援引20名专家的话作为证据称当地人的健康问题和倾倒废弃物没有关联。托克公司还声称，接触废弃物所能导致的最坏结果不过是呼吸短促以及类似于流感的症状。荷兰《人民报》称，受害者们的辩护律师告诉该报，他们有信心赢这门官司，不过得花上个几年时间。

据《环球时报》记者了解，因为非洲媒体和相关部门自身条件限制，对西方国家向非洲出口毒垃圾的报道通常只是跟在西方曝光之后，因此到底有多少毒垃圾被送到非洲很难有完整的统计。埃及《金字塔报》称，英国环境署最近在伦敦附近发现500多个准备运往非洲的集装箱，里面装满了禁止出口的电子垃圾。

发展中国家饱受其害

非洲国家并非是唯一的毒垃圾受害者。中国海关近年来多次查获进口“洋垃圾”的案件。而和很多发展中国家一样，印尼也被发达工业国家当作有毒废弃物的“垃圾场”。据印尼环境部统计，印尼沿海地区共有2000多个非法入境点，每年有大量洋垃圾从这些口岸被非法运进印尼。日本是印尼最大的毒垃圾输入国，2006年输入印尼的毒垃圾高达3100万吨。世界环保组织“巴塞尔行动网”以及印尼当地一些环保人士警告说，日本利用与印尼签署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将毒垃圾包括在进口减税条款当中，从而会更多的向印尼“倾倒”毒垃圾。这些环保人士称，这些被定义为商品的毒垃圾包括残次品、污泥垃圾、医疗垃圾，生活垃圾的焚烧灰等等，还包括其他被禁的碳氟化合物、原子能工业废料等。甚至有环保人士称日本要向亚洲发展中国家进行“垃圾殖民”。此外还有国家不断向印尼政府提出请求，甚至在国际会议上向印尼施压，希望允许向印尼出口有毒垃圾。其中电子垃圾通常都是以“电脑”或者“电脑配件”的名义进口到印尼，但印尼没能力完全处理到这些有毒垃圾。

远在南美的巴西同样也饱受毒垃圾的侵害。今年6月巴西联邦警察局和联邦税务局陆续在巴西的桑托斯港、南大河港和南卡西斯港截获了98个装有1400多吨固体垃圾的集装箱。这些集装箱都是从英国港口启运到巴西的，里面装满废旧电池、计算机连接线、废弃的医用针管和医用尿布等。7月22日巴西外交部发表公告，要求英国政府将这些有毒物质重新运回英国，并准备依据国际公约相关规定对英国提出起诉。此类事件在巴西已不是第一次，2004年巴西就发现来自意大利、西班牙和美国港口的装有铅、镉等有毒废弃物质的集装箱。

屡禁不绝原因：经济利益驱动和缺乏法律约束

中国城市建设研究院总工程师徐海云表示，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运有毒垃圾现象早就存在。从上世纪80年代西方国家开始强调环保后，一些不法商家就开始向发展中国家出口垃圾。全世界每年产生有毒废物5亿多吨，在利益驱动下，进出口垃圾废物成为不断扩大的国际贸易。英国媒体称，西方公司通过出口毒垃圾能省去高昂处理费用，而进口国则能通过回收其中部分资源获得利益，但由于技术限制，付出的通常是惨重的环境代价。近年来还有西方公司辩解称，将毒垃圾出口的碳排放要远低于在本国处理时的碳排放，言下之意是出口毒垃圾对本国“更环保”。目前毒垃圾输出大部分都是秘密进行的，因此很难进行数量上的统计。《金字塔报》估计，每年约有5000万吨毒垃圾被出口到第三世界国家。

清华大学科学与工程系固体废物处理专家李金惠认为，除了经济利益外，缺乏相关法律约束是出口毒垃圾屡禁不绝的重要原因。他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上世纪90年代，各国就签署了《巴塞尔公约》。该公约禁止以“循环再生产”的名义出口包括电脑在内的电子及电器零件等有毒垃圾。目前有170多个国家签署了这项公约，但最大的电子垃圾出口国美国却没有批准。此外由于这类国际公约并不具备惩戒性，只能依靠舆论监督的力量来约束签署国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