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９个生日礼物

朱成玉

从小到大，男孩和女孩一直是邻居。从一年级开始，他们就一起结伴上学。上初中后，她因为害羞，不再跟男孩一起走。但她不知道，男孩始终在她不远的身后，如影随形。从小学到高中，他们始终在一个班级。在那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时光里，男孩对女孩渐渐萌生了朦胧的爱意。

碰巧的是，他们又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其实，凭男孩的成绩，他完全可以去一个更好的大学，但他却在报考志愿上填了和女孩同样的学校。男孩祈祷着女孩能够顺利考上那所大学，那样他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果然，女孩以高出录取分数线1分的成绩涉险过关，让男孩凭空冒了许多冷汗。

不管怎样，男孩觉得是上帝在帮他。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上帝给这个暗恋的男孩创造了多少机会啊。但男孩始终是羞涩的，不敢将爱说出口。他甚至想从她的眼神里知道些什么，想得到某种暗示，但他看不到。她的眼神始终是平静的，清澈如水，没有任何暗语荡起的涟漪。他想就这样也好，每天能够看到她，感受她永无止境的快乐和满足。

他一次次想表白，又一次次打了退堂鼓。他不敢断定，上帝是醒着还是睡下，肯不肯再一次帮他。因为他怕拒绝，他怕打破这份宁静所带来的美好。

每次忍受这样的煎熬时，他都会给自己找些事情做，比如做木雕。男孩心灵手巧，他做的木雕栩栩如生，让人爱不释手。女孩是属兔的，他就雕了很多姿态各异的兔子，前前后后一共雕了18只兔子，它们见证着他18次辗转反侧的煎熬。其中有一只兔子，被他雕在一个木手镯上，很精致，是他的得意之作。他想在女孩生日的时候送给她。可是一想到女孩那高贵的气质，他便又开始动摇了，他想她的手腕是万万不适合戴这么廉价粗糙的工艺品的。

眼看着大学就要毕业了，女孩越来越漂亮，一些大胆的男孩子开始围着她打转，时不时地大献殷勤。他开始着急了，他怕她会被别人抢走。

他想他需要一次彻底的表白。

女孩21岁生日快到了，他下定决心要对她说出那个以“A”打头的神圣的字。可是他需要一份像样的礼物。他没有钱，只好把那18只“兔子”拿到了学校附近的集市上去卖，他的运气真不错，不大一会儿就把它们全卖出去了。他用这些钱买了一个很雅致的蓝色胸针，打了很漂亮的包装，他鼓足勇气，要将这第19个礼物送给她。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当他向她表白的时候，她无比惊讶，她的心像兔子般砰砰乱跳，曾经，她是多么渴望他这样的表白，可是现在，她脸上的那朵美丽的红晕只能为他停留那短短的几秒钟，因为她刚刚和一个追了她很久的男孩确定了恋爱关系，而那个男孩送给她的礼物更是牢牢地套住了她的芳心。“你看，他送给我的，戴着很柔软，我很喜欢。”女孩不无炫耀地抬起手腕对他说。

他望过去，顿时感觉一阵眩晕。女孩那高贵的、白皙的手腕上戴着的，正是他卖掉的那枚雕着小兔子的木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