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二题

青格勒图（蒙古族）

办公室的故事

办公室的故事充满玄机。无论是重复昨天的故事,还是演奏明天的乐章,都会耐人寻味。有些故事只有开端,没有结局。满口答应的事情,杳无音信再正常不过。而一蹴而就,一口拒绝的都是没有过程,只有结局的故事。

办公室的话语是模式化的。能说和不能说,该说和不该说都有约定俗成,不能突破。办公室的工作是机械而程式化的。能做的不能做,该做和不该做的都具有固定模式,不能改变。办公室办的是手续,行的是程序,完成的是概念。所办之事,眼见不到,手摸不住,而心能触及。

办公室怕寂寞。所以经常制造事端,进行全方位多层次的斗嘴、斗智、斗勇。

办公室爱玩耍。所以时常创造条件,开展名目繁多的观光旅游和吃喝玩乐。

办公室需要简单,简单得只剩程序和标点符号。所有的事情都可用机器来完成。办公室经常遇到复杂,有时情理之中的事不在道理之中,任有千万条理由,只要有一条不合办公室的规则,就会变得错综复杂。

办公室足够显示人类各个时代。石头景、木桌子、铁卷柜、电话机、计算机、打印机、传真机、碎纸机等,人类已走过石器、铁器、机械时代,步入了数字时代。办公室酷爱机器,热衷于机器,充满机器色彩。因为机器完全听从于人、服从于人,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甚至操纵机器的人也在不知不觉中都成了机器的一部分。办公室崇尚正襟危坐和波澜不惊的状态。忸怩作态多少也会偏离轨道。

办公室文章有格式,说话有套路,做事有规程。周围完全是冷兵器,人在呼吸,听到的却是苍蝇在飞舞,暗示即将到来的金戈铁马和翻江倒海。无声的肆虐和温情的格斗,更显惨无人道和面目全非,悄无声息中担当主角的机器人会在终进中央窒息而猛醒,暗叹从指间滑过的惊心动魄。时空在这里完全实行公有制,人似机器运行简单,内心却远比构造最先进的机器还要复杂多倍。人的本性是自私的,提起话筒,敲打键盘难免带有个人色彩。所以,在办公室出现促膝相谈,眉飞色舞,夸夸其谈,电话褒贬等现象也是情理之中。那是惧怕孤独的办公室在卖弄自己,吹嘘自己推销自己。

办公室变化多端,转头即空,抬头便陌生。文学的陌生化手段有无穷的韵味,熟悉面孔的陌生招数更为难以理解,个中的滋味只能自己感受和掌控了。

谁能告诉我,假如有一天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有一颗子弹射中你的心口,你不但不会睁大惊恐的眼睛,而能够坦然面对死亡,微笑着走向生命的另一头吗?我告诉你,办公室能够做到,对残忍熟视无睹,对伤痛麻木不仁,即使有感知,也是另一种感觉了。

办公室也不乏有真情。那往往是同甘苦,共生死的朋友和同盟的真情;或是势力悬殊明显,力量差距过大,地位层次甚远,无任何可比性,相互间不存在竞争的强者和弱者,智者和行者之间的真情。如果给定一个时间的话,只能说:不知道。

办公室故事讲不完,更精彩的请等下文。

办公室必备的物件

办公室是浓缩的社会,变异的人生,物化的情感。肖仁福先生在《位置》中给即将上任的县委副书记开出的方子很是意味深长。借肖先生的大智,也列举几个物件,供办公室摆放和享用。

订书机和锁头:虑事严谨,谋事严密,无孔不入,无孔而入,认准了就咬住不放。

数码相机:紧紧记住展现自我美丽的瞬间,牢牢抓住越过对手丑陋的一面,并将此形成的印象,当作永恒的记忆。

手套:参与竞争要像拳击手一样狠准快,面对垃圾要像清洁工一样意气自如,寻求合作要像大使一样真诚大方;手套是秘密武器,敢抓热芋头,不露真相。

工艺刀:讲话要简明,口齿伶俐;办事要麻利,决策要有快刀斩乱麻的风范。

空调、风扇及气象员:对领导要知冷热,对同事要懂世故,对运动要有预见性,并作必要的吹捧、升温、降热;观察气候变化,揣摸季节更替。

电话机、手机:坐下是人云亦云,站起是私人秘语;右手冠冕堂皇,左手不可告人;放下的是大众时间,拿起的是个人空间。

铅笔:以不变应万变可以,以万变应一一变也可以;可塑性大,应变能力强。

雨靴、防弹衣: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必须练就刀枪不入的本领。

皮带:能伸能缩是扩张力,能解能系是掌控力,而能紧能松全凭修炼程序和品行、喜好。

包:大小是需要,多少是承爱,有无是实力,舍弃是魅力。

名字:书写的形式、长短、大小、位置、顺序都蕴含层次、级别的意义。

〔责任编辑 辛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