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里奥·福

“他以史诗般的和擅长于刻画人物心理的叙事艺术,把一个新的大陆介绍进文学领域。”

——获奖评语

[作家简介]

在诺贝尔文学奖的历史上,瑞典学院的选择曾多次让人感到意外,但最让人感到意外的还是1997年的选择,世人原先看好的几位得奖者全部名落孙山,桂冠居然落到了一个被有些媒体称为“小丑”的人头上,他就是意大利剧作家兼演员达里奥•福。

对于达里奥•福的获奖,世人众说纷纭。有的说,“这个诺贝尔奖有反文学的味道”;有的说,“这是国外对意大利二十世纪文学不了解的一个极端迹象,作为演员的达里奥•福,我不喜欢,作为作家,他根本不够格”;有的人甚至说这是“对意大利文化的无稽之谈和侮辱”;梵蒂冈则称“把诺贝尔文学奖发给一个江湖艺人,是没有头脑的选择”。可是,有人则认为,“达里奥•福是个最佳的剧作家,天才的戏剧演员,他的戏剧富有创新精神,又继承了伟大的传统”;还有人认为,“这是对一位优雅、宽容、蔑视权贵、多才多艺的艺术家的一种承认,它扩大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概念”。瑞典学院的授奖公告则称,给他授奖是由于“他在捉弄权贵和维持被压迫者尊严方面堪与中世纪的弄臣媲美”。如此说来,福的获奖,也是合乎情理的事。

达里奥•福,1926年生于意大利北部马乔列湖畔的桑贾诺镇。在那里,他从小就受到了大众戏剧和叙事文学传统的熏陶。祖父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寓言作家,父亲是铁路工人,母亲务农。达里奥•福曾先后在米兰布莱拉美术学院和工学院学习绘画和建筑,但由于酷爱戏剧,1952年起便改行从艺,曾在广播剧《可怜的小矮人》中担任角色,并在咖啡馆和娱乐场所演出综合节目,在电台、电视台表演喜剧独白,同时开始写一些讽刺性歌舞小品。1954年,他创作出第一部剧作《一针见血》,对装腔作势的说教和虚假的英雄主义进行了尖锐的嘲讽,演出后获得好评。同年,他和女演员弗兰卡•拉梅结婚。1959年,他们成立了自己的剧团,拉梅任领衔女演员,福本人则集编剧、编舞、导演、演员、舞台设计等于一身。此后,他创作并演出了一系列通俗易懂的政治讽刺剧,对意大利的政治机构、官僚体制、军事系统和天主教会等都进行了无情的鞭挞。1970年,他还曾加入意大利共产党,后因政见不合而退出,但揭露黑暗、针砭时弊一直贯穿于达里奥•福的全部戏剧创作活动中。他曾说过:“我曾跟玻璃工、渔民、走私者的子女们生活在一起。他们告诉我的故事尖锐地嘲讽了官僚和中产阶级的伪善,政客、律师和教师的虚伪。我天生是个爱谈论政治的人。”正因为他一生创作了许多政治讽刺剧,因而树敌颇多,意大利国家电视台曾禁止播放他的作品。

达里奥•福迄今已创作戏剧七十多部。其中五六十年代的主要作品有讽刺政府官员恶习的《天使长不玩台球》(1959),揭露政权机构与黑社会狼狈为奸的《他有两支长着白眼睛和黑眼睛的手枪》(1960),还有抨击资本主义社会和资本家的《总是魔鬼的不是》(1965)和《工人识字三百个,老板识字一千个,所以他是老板》(1969),以及系列剧《滑稽神秘剧》(1969)等。《滑稽神秘剧》是他这一时期的代表作,作品继承了意大利民间戏剧的传统,从中世纪的民间传说中撷取素材,借鉴民间戏剧的表演手段,借古讽今,借古喻今,用以抨击时政,揭露黑暗,嘲讽社会上的道德沦丧和不正之风,尖锐深刻,入木三分。而且在舞台上,往往全仗达里奥•福这唯一一个演员的独白和表演来吸引观众。这种融古今戏剧形式和表演手段于一体的新的探索,轰动了剧坛,获得了观众的好评。达里奥•福则自称是“人民的游吟诗人”。

1970年创作的《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突然死亡》是达里奥•福的另一代表作,这是一出根据真人真事创作的政治讽刺剧。它的背景是1969年右翼极端分子在意大利制造的一系列爆炸案。米兰火车站发生炸弹爆炸后,警方把这归咎于无政府主义分子,逮捕了一个无辜的嫌疑犯。就在拘留审讯期间,这个嫌疑犯突然从拘留所五楼的窗口“摔”下致死。这出戏就是描写这一事件的。在这一剧作中,一个“疯子”偶然发现此案的全部内情,他伪装成最高法院的代表复审此案,披露了事情的真相,从而揭露了司法当局颠倒是非,捏造事实,诬陷左翼人士的丑恶行径。

七八十年代,达里奥•福又相继发表了一系列的戏剧作品,其中主要的有反映巴基斯坦人民斗争的《突击队员》(1972),抨击意大利当局暴力行径的《砰,砰,谁来了?警察》(1973),批判政界权力中心的《范范尼案件》(1975)以及《拒不付款》(1981)《喇叭、小号和口哨》(1981)。《拒不付款》写一群家庭主妇不堪忍受物价的飞涨,联合起来,拒不付款,表现出普通人面对物价高涨和资本家剥削的无奈抗争。《喇叭、小号和口哨》对政界和财界头面人物的揶揄达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此外,还有《伊丽莎白塔》(1984)、《阿尔内基诺》(1986)和《教皇与女巫》(1989)等剧作。

九十年代以来,达里奥•福的主要作品除《约翰、巴丹和美洲发现》(1992)外,还有观众期待已久的福的近作《有乳房的魔鬼》(1997)。1997年8月初,人们终于迎来了它在墨西拿的首场演出。这是一部以文艺复兴为背景的讽刺喜剧,剧中的主角是一位热衷于功名的法官和一位受魔鬼控制的妇女。像往常一样,通过这出戏,达里奥•福对当今社会上存在的种种弊端和不良现象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批判。

在几十年的戏剧生涯中,达里奥•福用自己的心灵来观察社会和生活,他自始至终把戏剧当做投枪和匕首来使用,在逗人发笑、引人入胜的同时,对社会的丑恶和不公进行针砭,同时也提供了不同的思考角度,让观众通过笑声获得启迪和审美愉悦,因而深受大众喜爱,获得了世界性的声誉。

[颁奖公告]

(1997年10月9日)

1997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意大利剧作家兼演员达里奥•福。

他在捉弄权贵和维护被压迫者尊严方面堪与中世纪的弄臣媲美。

剧作家兼演员达里奥•福出生于马乔列湖畔,现年七十一岁。早年曾就读于米兰美术学院,并与女演员兼作家弗兰卡•拉梅结婚。

长久以来,福的剧本在世界各地演出,其频繁和受欢迎的程度可能超过任何一位当代戏剧家。就“弄臣”这个词的真正含义而言,正是他而非别人才担当得起这一名称。他以融嬉笑于严肃的作品之中向我们揭示了社会的弊病和不公正现象,并让我们从更广阔的历史视角来看待这些现象。福是一位极其严肃的讽刺作家,他的作品的形式多种多样。他那独立不羁的性格和敏锐的洞察力曾使他作出巨大的冒险,其结果非同小可,与此同时,他也经历了在社会各阶层的巨大反响。

非学院化传统在福的事业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他经常提到中世纪的弄臣(小丑)以及他们的喜剧和神秘剧。他的代表作《滑稽神秘剧》(1969)即建立在这些经过他解读的历史材料之上。然而即兴喜剧以及二十世纪的作家,诸如马雅可夫斯基和布莱希特也对他产生极其重要的影响。

福多产的作品中另一部享有盛名的剧作是写于1970年的《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突然死亡》。它的背景是1969年右翼极端分子在意大利制造的一系列爆炸案,当时,官方和新闻界把那些爆炸案归咎于无政府主义分子。在米兰的审讯中,一位无辜的嫌疑犯从五层楼的窗口“摔”了下来。这出戏就是描写这些审问的,渐渐地审问被一位哈姆雷特式的角色(疯子)所取代,他那荒谬的行为使官僚们的谎言昭然若揭。

其他出类拔萃的作品还有《拒不付款》(1994)和《喇叭、小号和口哨》(1981)。后者是一部旨在讽刺上层人物的阴谋诡计的阴差阳错的喜剧。近年来,在弗兰卡•拉梅的协助下,福开始在多部戏剧中处理有关妇女的题材。

观众们期待已久的福最近的作品《有乳房的魔鬼》(1997),八月初终于迎来了他在墨西拿的首场演出。这是一部以文艺复兴为背景的讽刺喜剧,剧中的主角是一位热衷于功名的法官和一位受魔鬼控制的妇女。正如福一贯表现的那样,这出戏也是针对当今社会的某些现象的。

翻译福的那些带有鲜明的主题倾向的文本以及他建立在对话和声喻法基础上的特殊的文体,常常会产生一些问题。翻译家们时常会评论福所采取的手法。埃德•埃莫利就是一例。他曾在《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突然死亡》的译文注释里指出,他已经竭力保持原作的风格,并保留了福的种种暗示。

福的力量在于他那创造性的文本,这些文本集逗人发笑、引人入胜和深邃的洞察力于一体。因为喜剧艺术永远为创造性的阐发和背离敞开着大门,同时也不断地激发着演员们的即兴发挥,这意味着它能大大地调动观众的情绪。福的作品充满活力,手法高超,且题材广泛,给人印象至深。

瑞典文学院

责任编辑 何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