ＫＰＣＢ 点金之旅

邱桂奇

作为全球首屈一指的顶级风险投资机构,KPCB自1972年成立以来,虽然一直秉承低调的作风,但却从不缺少耀眼的光芒。

犹如古希腊神话中Midas的点金之手,KPCB团队在37年时间里先后投资了500多家企业,上市企业150多家,这其中不乏谷歌、美国在线、亚马逊、Align Technology、Genentech、Genomic Health、网景、莲花软件、赛门铁克、太阳微系统等世界级的伟大公司。

1999年就开始参与中国创业投资的KPCB 2007年正式进入中国,而KPCB China也成为了美国之外第一支区域基金。KPCB中国团队能否延续KPCB的历史传承,共享KPCB的全球资源,在TMT、生物科技、新能源等行业中寻找新的中国机会,继续点石成金的神话?

走进KPCB China(凯鹏华盈)上海的办公室,首先映入眼帘,是巨大的KPCB的LOGO,据KPCB China主管合伙人汝林琪介绍:“这是KPCB在全球最大的LOGO。”

也许是因为KPCB拥有太多耀眼的纪录,也许是因为KPCB一向低调的作风,我们原本以为这是一次气氛严肃、非常艰难的采访。可当我们走进办公区域,看到办公室里虽然非常忙碌,却洋溢着一种和谐、亲切的氛围。在这个以高工作强度著称的行业,KPCB的员工看起来却都比实际年龄年轻,这应该归功于他们拥有良好的工作氛围和愉悦的心情。

众所周知,KPCB拥有37年历史,许多伟大企业背后都有KPCB的身影。在2007年,KPCB第一次走出硅谷,步入中国。经过两年多的发展,这支年轻的团队是如何在这个全世界最炙手可热的市场上重新诠释KPCB的历史精神?

在汝林琪看来,KPCB成功的秘诀就是始终坚持以人为本,同时对VC专业的执著度以及对全球资源的整合能力。“以最好的团队来服务最优秀的企业家,以最专业的精神来做一个不断创新的VC,以全球的资源来培育伟大的公司。这就是我们目前正在做的事情。”汝林琪说。

团队为赢

汝林琪分享了她和KPCB主管合伙人、创投教父John Doerr(约翰·杜尔)的一些对话。“John Doerr从来不会直接要求我做什么事情,他只会问一些问题来启发我。”汝林琪回想起John Doerr问她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你觉得目前哪件事情更重要,是找到好的投资项目?还是建设一支好的投资团队?”

汝林琪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 只要有一个好的团队, 就会有好的项目。“中国市场的机会很多,而且越来越多元化,当这些机会到来的时候,就需要不同的人去专注不同的领域,来挖掘这些机会。我们很自豪KPCB现在的团队就具备这样的能力。”

尽管最初时KPCB中国团队经历了合伙人变化,但是经过一年多的团队建设,现在这支优秀的队伍,令她感到自豪。

KPCB每位成员有各自出色的个人背景,彼此的经验和资源具有很强的互补性。主管合伙人汝林琪在创投界被视为标杆性的人物;而她多年的老搭档,合伙人钟晓林,有着机器人与人工智能博士学位,上市高科技企业高管背景,并有多家知名上市企业的投资经验;新加入的合伙人李立伟有多年创投、投行和高科技企业的经验,对不良资产和不良贷款以及企业的现金流管理有独到见解;投资总监周炜则在高速发展的民营上市高科技公司担任高管多年,并取得美国沃顿商学院VC专业的MBA学位,深谙本土企业的发展之道;此外,李怡平则长期关注生物医药领域,曾在默克制药担任重要职务,能够把握住生物科技领域每一次市场跳动的脉搏。

“不同背景的人在一起工作,能够站在不同的角度看问题,大家的资源可以互相支持和帮助。”投资总监周炜觉得自己很幸运,在看项目的过程中,一直都有其他同事用不同的视角和经验来帮助他发现问题。“爱上一个项目是很危险的事情。集体决策的方式能够帮助团队成员头脑保持清醒。很多问题可能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但是其他同事提出后,再去调查会发现存在一些很严重的问题,而且公司因为这个问题将很难长大。这些时候就应该放弃。”

新合伙人李立伟的加盟,正是看中了KPCB内部团队平等合作的沟通氛围。

“过去一年多时间里,我们花了相当大的精力建设团队。”汝林琪说,“这次我们去美国,也把李立伟介绍给了美国的合伙人。我们将会继续壮大合伙人团队,同时希望建立很好的内部升迁机制。”

除了资深投资团队,KPCB还有一半的成员是专业的附加值服务顾问,他们专职为所投资企业提供财务、法律、运营、人力资源等各方面专业服务。KPCB一直把自己定位为“全方位的服务者”,而在他们为企业提供的各项服务当中,最独特、最拿手的一项就是帮助投资企业配备团队。曾在世界知名猎头公司和500强企业从事了15年人力资源工作的靳问,第一次被汝林琪联系到KPCB担任人事总监的时候,还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一个创投企业需要一个人事总监?这样的职位有作用吗?”

“这个职位对于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所有面试靳问的合伙人都一再向她强调这一点。KPCB美国公司甚至有两名专门负责招聘的合伙人,他们编制了一张“硅谷人才地图”,帮助当初默默无闻而现在却发展为“大象”的公司招募到最合适的人才,其中包括谷歌的CEO 埃里克·施密特、Healtheon的CEO麦克·郎等等。“正是美国在招聘上的辉煌成就和这个工作的挑战性吸引了我。” 靳问表示。现在她正忙碌着帮助被投资公司在全球范围找寻人才,帮助他们建立一支高效的人力资源体系。也许这其中就有下一个埃里克·施密特,帮助创始人缔造另一个划时代的企业。

全球资源

投资不仅仅是枯燥的数字分析和战略执行,成功的投资需要编织出一个集结天才头脑和企业家精神的庞大网络。如果说KPCB过去37年来在硅谷的辉煌成绩充分证明了这张巨大网络的魔力,那么中国团队的加盟,更是将这张网络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KPCB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个‘关系型基金,比如说,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联系到全球500强中相当数量的CEO或某一领域最领先的专家,来帮助企业家验证其所拥有的技术领先优势,给企业做有针对性的策略指导。”KPCB China合伙人钟晓林形象地说。“光是在绿色科技领域,我们的资料库里就有1000多位行业专家。”

“不久前,我们在看一个新能源项目,这个项目需要一台特殊的测试仪器检测其技术含量,这项工作很重要,我们联系了美国的同事一同寻找,包括John Doerr都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朋友帮忙寻找这台仪器。”KPCB China合伙人李立伟告诉本刊记者。这样的中美两国通力合作的例子,在KPCB的投资过程中屡见不鲜。

过去两年来,KPCB的中国团队与美国团队形成了非常紧密、自然和高效的沟通方式。作为KPCB China主管合伙人的汝林琪,每个季度到美国一次。美国的合伙人也是每个季度到访中国一次。大家把各自看到的机会和挑战,以及专业知识、团队建设上的想法进行双向沟通。

KPCB美国合伙人Ellen Pao女士表示:“我们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帮助中国团队的投资活动。中国团队可以随时调用美国团队最顶尖的行业专家资源、最资深的运营和投资经验,尤其是在绿色能源、数字化科技和生命科技领域。”

她还指出这种双向的交流带来了双赢的效应。“目前中国的创业投资环境还在发展成熟当中,面临许多问题和挑战,而这些恰恰是过去37年KPCB在美国发展时也曾遇到过的,我们可以分享这方面的观点和经验。”她同时也表示,依靠中国团队的帮助,KPCB美国也更深入理解了全球的绿色能源市场、技术发展、政策走向和新兴机会。这些信息能帮助在美国所投资的企业,他们当中很多的制造中心和主要市场位于中国。“我们非常感谢中国团队所分享的信息。”

长远谋略

在过去十年中,KPCB曾考虑去欧洲、以色列、日本设立基金,但是经过一段时间考察后放弃了这些想法。他们认为,这些地方靠美国的力量就可以覆盖到。来中国,是KPCB所有合伙人一致的决定,因为这是一个会在21世纪深刻影响全世界的广阔市场。他们希望在中国找到一个既有全球视野又熟悉本地市场的团队。当时汝林琪领军的TDF团队进入了KPCB的视野。

经过两年多的共同合作,谈及当初KPCB进入中国的目标时,汝林琪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就是要建立一个同心协力、有长期合作关系的优秀团队体系。”

巧合的是,美国主管合伙人John Doerr在给记者的邮件上表达了同样的愿景:“我们两个团队都怀有同样的价值观,并为着一个共同的长远目标而通力合作。文化是不可能被强加于某个团队的。它已然存在,你所能够做的就是通过长时间的互动,推动其往同一个方向发展。这种协同合作的企业文化和信息共享的沟通体制,是在KPCB进入中国前6个月就已经开始了。在过去的三四年中,我们和中国的合伙人一起加强了这种文化,来共同打造一个真正的全球化平台。我们都不遗余力地帮助创业者建立称雄世界的伟大基业,而不是仅仅满足于创业的成功;我们都追寻长远的伟大目标,而不是急功近利的短期获利;我们都希望寻找和缔造行业领袖,而不是跟随者。我们将共同努力帮助企业家成为全球市场上最辉煌的名字。”

谈到对中国团队的期许时,John Doerr回答道:“我希望,KPCB China成为中国最优秀的风险投资机构,帮助本土的企业家建设伟大的事业。我还希望当中国的企业家想寻求VC帮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最成功、最专业的VC,就是KPCB。我们的中国团队非常看重KPCB的品牌,他们过去两年多的努力对于KPCB品牌全球战略取得的成绩功不可没。作为KPCB全球战略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KPCB中国将专注于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的长期发展目标。”

背后推手

全球资源的支持,加上本土运作的经验,能得到KPCB垂青的企业,无疑是幸运的。

数字娱乐职业教育公司汇众益智总裁李新科表示,当时看中的就是KPCB立志于“扶植伟大的公司”的长远目标。“教育行业本身需要很长时间去积累,如果采取急功近利的行为,即使上市,上市以后也可能变成垃圾股,这是一种很不负责的行为。KPCB在这方面没有给我什么压力,他们非常尊重企业家的直觉,尊重行业的发展规律,并且帮助我们在管理体系、运营、团队建设、专利方面打好了基础。”

金斯瑞生物科技公司创始人章方良在和很多VC沟通后,最终选择了KPCB作为投资伙伴之一。“首先打动我的是KPCB团队的专业性。很多其他VC听不懂专业术语,我需要做很多通俗的比喻来解释,在沟通上花费了很多时间。但是与KPCB团队的沟通就非常专业和深入。KPCB的团队成员,如李怡平先生,具有默克等国际大型制药公司高管背景,我们可以专注地讨论最新的生物制药科技成果和市场的发展趋势。”

金斯瑞也受益于KPCB广阔的全球资源:“钟晓林和李怡平先生为我们引荐了很多世界顶尖级生物科学专家,向我们介绍了很多潜在客户,帮助拓展了市场,如强生、默克、辉瑞、Genentech、Amgen、Biocryst Pharmaceutical、Novavax等等。而人力资源总监靳问正在帮助公司在北美寻找人才。”

虽然目前还没有与KPCB达成投资意向,但台湾立凯电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CEO张圣时与KPCB的几位合伙人目前都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对于KPCB为其提供的附加值更是大加赞赏。

立凯电能在创业阶段,除了技术之外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怎么运作公司、不知道客户群如何定位、不知道产业如何联合运作,甚至商业模式也不是很清晰。

张圣时表示,跟KPCB接触下来,KPCB为公司发展提供了很大帮助。比如KPCB自掏腰包从美国邀请很多顾问专家对公司进行指导和建议,同时提供了很多国际、国内资源。一方面让公司寻求到了美国甚至欧洲国家的合作机会;另一方面,让公司了解到了自己在国际上的位置。同时,KPCB也会透过在全球的人脉关系引荐公司发展中最需要的人才。

“今年6月份,在KPCB中国以及美国团队的引荐下,我们认识了美国的投行人士,了解到美国投行的运作。这些经验非常宝贵,虽然我们还不到IPO阶段,但是在创业初期就了解投行和VC如何运作,我们将会按照这样的标准来组建公司的团队,搭建公司的框架。” 张圣时表示。

国内很多VC一开始就讲市盈率、投资回报等,而KPCB更多的是关心产业链整合,从中得到回报。KPCB还非常关注自己能给企业提供什么附加值,而不仅仅是关心企业的短期财务指标。张圣时认为即使最后没有得到KPCB的资本投入,他仍相信立凯电能也会成为KPCB产业布局中的一个环节,“因为KPCB的全球资源确实很丰富,我们会在其中寻找到自己所需要的资源。”

KPCB会把所投资的公司编织成一个网络,让他们在很多共同的技能层面迅速互相借力,或者是通过合作带动彼此的增长。KPCB经常安排中国和美国CEO之间的交流和互动。美国的合伙人到中国来的时候,也会安排中国企业家和他们见面,目的就是利用KPCB的全球平台,为企业服务。

汝林琪把投资的企业比作自己的希望:“我们倾注大量的心血来帮助企业成长。企业家投入所有的梦想和资金在这些项目上,我们必须对他们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