薯花之魂(组诗)
2009-09-18叶逢平
小 传
叶逢平,福建省惠安人。诗歌、散文和评论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诗歌月刊》《诗选刊》《飞天》《散文诗》等报刊。作品多次入选《中国诗歌精选》《中国诗歌年选》和《中国当代汉诗年鉴》等年度权威选本。曾荣获福建省优秀文学作品奖、中国散文诗优秀奖、《福建文学》佳作奖、泉州市政府刺桐文艺奖、泉州市年度文学奖等二十多个奖项。1998年,泉州市文联作协举办“叶逢平文学作品讨论会”。系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泉州市作家协会理事。
诗是诗人内心波涛的VCD。生活在海峡西岸崇武半岛的青年诗人叶逢平,他的诗自然属于海蓝色,无论写大海、写惠安女,都毫无疑问地保留了他内心的那种海蓝色涛声。他的崛起,不靠别的什么,全靠他“苦行僧”似的默默行走,默默感悟,默默修练,升华正果。其主要特色显而易见:一是善于借助常见事物,以小见大,恰到好处地塑造出令人意外而又鲜丽的诗歌意境,吸引读者兴致勃勃走进他灵动而又新奇的诗歌深处;二是巧妙驾驭语言,口语入诗,哲理点拨,出奇制胜地利用灵动的语汇钥匙打开诗的大门和窗口,放飞诗的激情,诱惑读者跟着一起飞翔,一起放歌。这就是逢平诗歌创作成功的秘诀。
——陈国华
薯 花……
请原谅,海风将大地的忧伤,吹了几遍
薯花……从翠绿开成艳红
甚至延伸到寂寞后,欲罢不能
嫁给这个海风吹打的小镇
薯花在海水中受孕,皱褶裤一样的身影
比桑叶还青。一条薯藤编成了海岸线
薯花,也是一群有船的异性
扭动鳗鱼的腰肢,裸露光洁的小肚
在看不到边的心里,装几支橹呢
我曾说过:经过春天,我会看望它们
无论从哪个方向……
我将铺垫我的彻底的爱恋
──它们想开到哪里就开到哪里
我有决心把自己种成薯花边的石头
在半月湾,我对着布满大海的薯花
吼上,三声咸水腔:
“惠安啊──这是,谁的女人!”
薯 藤
随意移动的身躯
宛若时间的颗粒,无限卑微
此刻看见,母亲正在打编几根薯藤
我知道,我已经接近了什么
我认准薯藤的延续,不一定短
它,与海岸之间的结:恰是母亲
她两只手臂伸开……从远处看好像十字架
薯藤,母亲不会连根拔起
在时间之中,与海岸线……来连接
让两种不同的事物,它们感知和相爱
更重要可以让它们编成故乡的美眉
将昨天连接成了今日
在母亲骨髓里未完待续
薯藤,仿佛与我的脚筋是相通的──
我不难理解:几根薯藤
怎样在母亲手中,能编成一条大地的血脉
吹皂泡的少女
天空下吹皂泡的少女
是我最小的妹妹
她吹一下,叫一声:飞
皂泡它们骑上一枝青草
更多的和潮湿的春天
同时打开了翅膀——
比花事还要盛大
一路凛凛作响。它们好像放了学
在漫野工整的童声中渐渐回家
那皂泡中的面影
打着赤脚高处走动
小妹她仍吹着眼泪,仿佛浪中的白云
为了忍住破灭,直至光阴飞扬
哪一朵白云,以水来支撑自己的飞
像风,掀翻了风
更多的皂泡,暂时还做不了一朵白云
但有谁听见,——小妹借此思念父母
在灵魂的阳台上,向天空致意
多情的水手
我一腔情愿:薯花
这样卑微的花,含着大地的美貌
我是一个多情的水手
努力接近它、傍上它
薯花仿佛是不会沉沦的岛屿
注视着半月湾,和油灯
它带着怎样的态度
和来生一起,在惠安,画地为牢
我希望时光,一样竹篮打水
夺取不了,薯花的容颜
我真的,愿意用完我的漂泊
刷新它的盛开。让大海一直空着
恬 静
一定是你,一定是对联里的春天
一定是两扇木门礼貌地拒绝深秋
作为翅膀的邀请……
文庙。黄昏。刺桐花。
吹过裙裾的风,和你静坐台阶
仿佛水墨画中的留白,少了随意
项链显现,玉镯在这儿等待
你轻易取走了整座庭院古典的曲线
妩媚的坐姿使多少闪电无法虚构,而倾倒
地上尘土在风中虚度
你啊……这样婉约的女子
应该占去一支笔一首诗的年华
我该怎样叙述父母的爱情
我该怎样叙述父母的爱情
如何将情节梳理
那一些旧时间和旧地址已不重要
儿子依靠我的膝盖小憩
做梦都想把月亮捡回家
更多相爱的亲人
他们带走父母已知和未知的情节
对我来说
把炊烟捡回家,那是遗失多年的奢侈
父母相互装着对方,他们在我面前——
对唱渔歌、牵手散步,尔后化成雾霭
怎样叙述父母的爱情
用一段相亲刻画另一段姻缘,一次次相逢
用一部分忧伤形容另一部分凄美,一次次告
别
我不想模仿别人的比喻,我把父母装在心里
所以我没有父母
……厚重的一册。仿佛父母他们走后
留下的凳子,我坐下来如何敞开自己
从最后一页开始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