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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谋划武工队深入虎穴 紧配合惩叛徒天不容奸

2009-09-16扈石祥

文史月刊 2009年7期
关键词:东海县委同志

扈石祥

一、进城

抗日战争时期,就在日军盘踞山西省赵城县城7年后的1944年11月17日的上午,赵城南关的街道上,有一个化装成日伪警备队的武工队员,正按原定计划进入了日伪军戒备森严的赵城县城。他,正是洪赵联合县三区武工队的苗东海。苗东海只身闯入虎穴,是要配合队长林克信,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

这一天,赵城南关正赶上逢集。自日军占领县城后,东西南北四道城门封闭了三道,只有东门允许通行,且有重兵把守,乡下人没有良民证进不了城。早饭时分,南关街上已经有了不少人。苗东海身穿日伪警备队的军装,口袋里装着地下党组织为他准备好的通行证。他刚刚跨上城墙根的马路,正巧迎面来了一伙日伪警察。苗东海远远地看见大队前边的头子似乎有点儿面熟,再细一看,原来是他高小的同学。苗东海灵机一动,急步上前,走到他的身边叫了他一声。这个警察头子听到苗东海的呼唤,不由得又惊又喜。惊的是:早就知道苗东海参加了武工队,如今怎么又到了日本人的警备队当了兵;喜的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今日见了面。苗东海说:“今天我的运气真好,能碰到你。”他说:“这话怎么个解说?”苗东海说:“我父亲病危,今天要进城买药,想请你帮忙。”没等苗东海说完,他即脱口答应。于是,苗东海便和这个日伪警官边谈边走。快进东门时,苗东海看到林克信队长也和一个特务模样的人相伴走来。苗东海机警地环视了一周,看到东门口除一个日本兵和一名伪警察站岗外,不知为什么在东门警察值班室门口,还坐着两个警官和一名警备队员。

苗东海怎么也没想到,坐在警察值班室门口的三个人,都是我党的地下工作人员。这是城工委书记傅青菱为了做到万无一失,特意安排的。穿警服的是伪警察所书记官王庆寿,班长卢作良。穿军装的是警备队上士文书王作民。王作民的任务是:如果苗东海和林克信被日本鬼子盘查,他负责向日本人解释,证明这两个人是伪警备队的侦察员,保证顺利进城。王作民按规定时间到了东门,看到原赵城一高的同学王庆寿已在警察值班室门口坐着,便闲谈起来。三人虽然在聊天,但眼睛都盯着进城的人。他们看着看着,从城外进来两个人。他们一前一后,不紧不慢,身着警备队军服,戴着墨色眼镜,一副威风凛凛的派头,和傅青菱交待的特征完全相符。看到他们顺利的通过日伪岗哨,便各自回了家。但他们三个人,都不知道完成的是同一个任务。

林克信和苗东海顺利通过了东门岗哨,城工委书记傅青菱早已提着菜篮子在东街口等候。他按照原定路线,绕道把林、苗二人领到城内东街闫家巷地下党员刘小杵家里。

二、定计

这次,林克信、苗东海冒险进城,是受太岳区党委、太岳军分区、太岳二地委和中共赵城县委的指派,来刺杀叛徒张冰如的。

张冰如,原名张之贞,字冰如,赵城县耿峪上院村人。早年在太原求学时入党,后由延安返回赵城,从事乡村教学。1937年9月-12月,任中共赵城县委委员、宣传部部长。此人能说会道,双手能写梅花字,生的白白净净、文文雅雅,当时有“才子”之称。1938年2月27日,日军占领赵城,他畏敌如虎,丧失革命立场,脱离县委机关,躲到东山苑川村岳父家中。

日军侵占赵城县城后,赵城东山一带成为太岳区根据地的屏障。张冰如在苑川避难期间,对我党在根据地实行的“减租减息”政策极为不满。他无理干涉当地区委“减租减息”工作,曾被当地政府捆绑过,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县委和县政府的领导曾通过耿峪村的开明士绅王少由,向他交待政策、指明出路,期望他尽快转变,回到革命的立场上来。但他毫无悔改之意,在1942年3月逃离东山进了县城,投靠日本人,担任日伪赵城县合作社社长,当了铁杆汉奸。进城后,他向日本人献计,成立了反共的《反官僚主义组织》,充当了日特机构的智囊。他曾两次带领日军,袭拢我抗日根据地,抓捕抗日干部学生。他经常利用同学同事的关系接近我地下工作人员,千方百计刺探我党地下工作情报,搜捕我方工作人员,给我党的地下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1944年6月6日,美英等盟国军队,在法国的诺曼底登陆,开辟了欧洲第二战场,同时苏军在东线向德军发动了更加猛烈的进攻,德国法西斯的失败已成定局;日本在太平洋战争中,中途岛一战,损失了4艘航空母舰和300多架飞机,日本法西斯在太平洋的战局深深陷入困境;中国共产党领导敌后根据地军民已经开始向日军进行局部反攻。到了1944年9月,张冰如已经预感到日军末日即将来临,想找条退路,通过阎锡山敌工团的郑怀玉,依附阎锡山,投靠蒋介石,继续与人民为敌。

中共赵城县委根据太岳区党委、太岳军分区和太岳二地委关于除奸的指示精神,制定了处决叛徒汉奸张冰如的具体方案,决定由县委委员、县委宣传部部长张敏同志负责组织策划。

进城处决方案在瓦窑头村碰头会上确定后,经县委讨论研究通过,报请地委审批。方案经地委批准后,县委决定:处决张冰如的方案,具体仍由张敏负责组织实施。根据地委和县委的指示精神,张敏在吴儿峪召集了第二次碰头会。会上着重讨论了人选问题,最后经县委批准,选定以智勇双全、武艺高强、弹不虚发、双手能使盒子枪,在赵城地区颇有名气的“四小天王”之一的武工队队长林克信为主,以年轻、机智、灵活的武工队队员苗东海同志为助手。

为了使执行任务的二位同志充分了解这次任务的艰巨性和危险性,慎重对待,圆满完成任务,县委书记张耀同志还讲了“专诸刺僚”和“荆轲刺秦”的故事。张耀同志说:“历史上的专诸、荆轲与我们相比,在为谁的问题上,有原则的区别。我们是为人民的利益而准备牺牲,虽死犹荣。这是党的特殊使命,是对二位同志提出的特殊要求,没有这个决心,是无法完成这个特殊而又艰巨的任务的。二位同志如能胜利地完成这次特殊而又艰险的任务,对党对革命都是特殊的贡献,特殊的功绩。你们的英名将永载革命史册。”张耀同志最后说:“同志们的亲属问题,组织上向你们保证:一定会妥善处理。请二位放心”。

林、苗二位同志,一面听县委领导讲着,一面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从常情来讲,父母妻儿之情、人间的美好生活,若不留恋,实属少有。在这抗日战争将要取得全面胜利的时刻,面对诀别人世、与骨肉割离,二人心情非常沉重。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们统一了认识:死而为民伸志、为党振威,功可载党史、名可留后世。林、苗二位同志,当即向县委作了保证,并写下誓言:“入党何所求,革命献终身,斩断骨肉情,为民去牺牲。谈虎色变闻生危,虎口拔牙当如归。肩负党命闯虎穴,齿不落地不生还。”并当即选定棺木,以备牺牲后使用。林克信的父亲林岐山也当即向县委表示:“如果克信牺牲了,我立即送他弟弟林龙容继续完成他哥哥未完成的任务。”

张耀同志在吴儿峪将一切工作安排就绪后,即在广胜寺北霍渠水利委员会治水员、我地下党员、城工委组织委员张宗良同志的掩护和带领下,以水利委员会工作人员的身份,冒着生命危险进入赵城县城,住到了张宗良同志的家里。当晚召开了地下党支部会,听取了傅青菱同志关于处决张冰如准备工作的情况汇报,并对下一步行动进行了具体安排和布置。张耀出城后,即派县委宣传部部长张敏前往城区附近,指挥这一重大行动。

林、苗二人与县委书记张耀会见后,即和城工部长杜质彬一起来到城区附近待命。为了确保执行人员的人身安全,决定林、苗二人空手进城、出城,处决叛徒的两支手枪由地下党组织派人设法带进城内。县委事先派人将两支手枪,秘密藏到城外的一座简易桥下,做下记号。城工委书记傅青菱派地下党员、城工委副书记刘文义同志,利用与守城门的鬼子、伪军士兵交往较多的有利条件,大胆地到桥下按规定的记号标志取出两支手枪藏在腰里,见到守门站岗的鬼子兵,主动递上良民证,将枪支安全带进城,亲手交给了傅青菱同志,由傅青菱带到刘小杵家中。傅青菱让警备队的内线工作人员王作民、卢际诚开好两张进城的通行证,送到城外,交给了林、苗二人。

11月17日上午,林、苗二人顺利到了刘小杵家里后,当天晚上,城工委书记傅青菱向林、苗二人介绍了城里的情况。林、苗二人原计划在晚间行动。傅青菱传达了城工委的意见:晚上敌人巡逻的比较严紧,关了城门,行动后出城困难。处决叛徒后,敌人定在城内搜查,不便隐藏。晚上行动,敌人定然认为是城内地下党组织所为,将危及地下党组织的安全,不如白天行动好。

当晚傅青菱即派地下党员韩俊选,带领林、苗二人,趁着夜深人静,从学东巷到学西巷,察看了行动路线和周围环境,对张冰如住地地形、周围情况和他的活动规律又仔细的了解了一番。傅青菱又安排住在张冰如院内的我敌工人员张作汉,注意严密监视张冰如及其妻子高雪琴的动态,如有动向及时报告。

三、锄奸

1944年11月18日早饭后,赵城城内象往常一样,铺面、商店都已照常开业,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傅青菱探听到驻在张冰如家宅附近的警备四中队有事出城,敌宪兵队和警察所也无异常动静。傅青菱到集道口复兴面铺,等候监视张冰如动静的张作汉。

这时的张作汉正在张冰如家中看打牌。麻将桌上,张冰如连输数盘,心情沮丧:“不打了,不打了,昨天夜里尽作恶梦,今日手气不好,不打了!”说着把牌一摊,就要收场。张作汉慌忙挡住:“张兄再打几圈,定会时来运转,保管赢!”毛北大也急忙打圆场:“是的,是的,正玩在兴头上,岂能就此罢休。”这时,张冰如的老婆高雪琴也说:“耍!再耍几圈,我打壶水就来。”边说边提着水壶走出了门外。屋里的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又打起麻将来。

张作汉把张冰如稳在麻将桌上,说要到学校上课,便匆匆离开张家院,从学西巷走出,向等候在面铺前的傅青菱伸出三个指头,传递了暗号,示意一切正常,可按原计划行动。傅青菱得到情况后,旋即转回刘小杵家里,告知林、苗二人。林、苗二人不认识张冰如,傅青菱说:“打牌人中只有张冰如戴近视眼镜,一切可按计划行事。”林、苗二人即装扮成从洪洞上来的日本高特三白的便衣警察,佩带好枪支,大模大样的向张冰如家宅走去。林克信和苗东海都是20多岁的青年小伙,一个身材高大、英姿勃勃,一个短小精悍、神采奕奕,两人走在路上格外警惕。他俩暗暗下定决心,先下手为强,誓死不当俘虏。

张冰如住在他家四合小院的北房。林、苗二人进入院内,机警地扫视一周,看到院内没有守护人员,即向北房走去。进北屋到达现场后,打牌的人未见异常,认为林、苗二人是来看打牌的。站立片刻后,林克信即按原定计划开始问话:“我们是警察所的,哪位是张冰如先生?”戴近视眼镜的起身回答:“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苗东海说:“三白队长今早从临汾来,梁所长(梁中毅)叫我来请张先生有事相商。”张说:“你们先回去告他,我随后就到。”林接着说:“我们回去不好交待,所长让我们同张先生一块去。”林、苗二人一再催促,张冰如就是不动,仍打着牌。原定计划是把打牌的丢在内屋,把张冰如带到厅间,予以处决,这样屋内的人一个也跑不了,对现场能做到严密控制,消息不会马上外传,以便于执行人员撤出县城。此刻,张冰如拒不随行。情况有变,局势严重,如不当机立断,延误时机,后果不堪设想。时间紧迫,不允许多作考虑。苗、林二人通过对视会意,即出手行动。说时迟、那时快,神枪手林克信迅速抽出早己压弹的手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枪向张冰如射去,正中印堂穴要害。张冰如应声倒地,屋里人慌作一团。断后卡门的苗东海也抽出枪来大喊:“谁也不准动,谁动打死谁!”

这时一个女的连惊带怕,急忙往炕上爬。苗误认为这个女人可能就是张冰如之妻高雪琴,急忙上炕去抓,围观打牌的张广居紧步上炕,抱住这个女人,朝苗东海大声喊:“爷爷饶命,这个女人是我的老婆!”经苗细看,与事前介绍的高雪琴的特征有异。苗随即跳下炕头。此时,林、苗二人对视,发现四个打牌的人,已经跑了一个。二人当即撤离现场。刚出大门,又碰到刚才跑了的那个人,因迷失方向又返了回来,被已追出大门的林、苗紧紧抓住。那人吓得晕头转向,上下牙齿磕得吧吧直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苗东海对这个人说:“没你的事,赶紧回去。”这个人一听饶了他的命,转身跑回院内。林、苗随即将大门上了锁,把所有人锁在院子里,由学西巷向集道街口走去。

早己等在街口的傅青菱见到二人,知已完成任务,当即接过二人所带枪支,藏在刘家祠堂后边的玉米杆内,急引二人朝东城门走去。到东门口,向接应在那里的我地下工作人员伪警察所班长卢作良打了招呼,顺利通过城门。卢作良将林、苗二人送至城东南东堡村后,急忙返回城内。

这时日军特务机关接到报告,日军洛合顾问一面急令宪兵大队关闭城门,警察所、警备队全部出动,挨家挨户搜查。一面急电洪洞宪兵队队长三白。三白接电话后,立即乘车赶往赵城张冰如家。顿时城内大乱,满城风雨。人们互相传说:“八路军进城了,西街打死人了。”敌人了解到:事发时,张作汉正在学校上课,不再怀疑;了解到张广居、毛北大二人当时在打牌现场,遂将二人抓捕扣押,严刑烤打,灌肥皂水、辣椒水、活埋至腰、假枪毙等。张广居、毛北大忍受了敌人残无人道的酷刑。他俩一口咬定“不知道”。敌人用尽各种手段,反复折磨达半年之久,未得到丝毫口供,只好令其二人讨保释放了。

处决张冰如后,由于敌人对此事的侦查和搜捕,我地下工作者王作民同志于1944年底被抓到日本宪兵队关押了48天,后被组织营救出狱。

叛徒张冰如被处决后,我方以赵城县抗日政府的名义出了布告,说明张冰如死心塌地投敌叛变,无可挽回,故判处死刑。布告由武工队贴到城门口。

中共太岳区党委和太岳二地委,对赵城县的对敌斗争工作进行了嘉奖。林克信、苗东海二位同志被授予“特殊贡献”、“特殊功绩”的“双特英模”荣誉称号。

(责编 刘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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