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乔姆斯基语法理论的回顾及浅析

陈　丹

摘要：在西方语言学界，20世纪50年代由美国语言学家乔姆斯基创建的转换生成语法是最具有影响力的语言学理论之一。半个世纪以来，乔姆斯基的语言思想和理论一直统领和影响着西方语言学的研究和发展，在语言学界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被誉为一场“乔姆斯基式的革命”。这场“革命”打破了以观察归纳外部语言(E-Lan-guage)现象为主的传统语法研究一统天下的局面，凸显了研究内部语(I-Language)的重要性，还对心理学、哲学等其他学科产生了很大影响。本文从解析乔氏语言观的哲学溯源入手，提出了乔氏语言理论的基本假设和目标，并简单介绍了乔氏理论的五个经典发展阶段。

关键词：乔姆斯基转换生成语法哲学溯源经典发展阶段

一、乔氏语言观的哲学溯源

从20世纪50年代后期开始，乔氏转换生成语法的出现使得西方语言学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转换生成语法的理论和研究方法在语言学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所以完全可以说，它的出现是语言学的又一次革命。然而从本质上来讲，乔姆斯基语言观的创立在很大程度上是对语言作哲学思考的结果，换言之，乔姆斯基的语言学理论是有着深刻而广泛的哲学渊源的，是一个受西方哲学本体论、认识论和语言哲学综合影响的多元复合体。本体论时期的哲学主要探究“世界是什么”这类问题，即人们关心真理或知识的起源。柏拉图在古代西方哲学家中影响最大，他的哲学思想中影响最深的是“理念论”。“理念论”阐述的是世界上的事物并不是世界的本质，唯有“理念”才是世界的实质。而在乔氏语言本体论中，“普遍语法”就是语言的本质、唯一的实在，语言学家感兴趣的对象。同时乔姆斯基指出：“普遍语法”是由人种遗传所决定的，而非神赐的；是恒常的，人类所有的语言都与“普遍语法”吻合。由此可以看出，乔姆斯基关于语言本体论的看法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对世界的“理念”和“形式”的哲学思想非常相似。只不过他的“理念”和“形式”是人脑中的一部“普遍语法”，且是生物意义上的由遗传决定的特征而已。相对来讲，乔氏语言观的认识论基础理应追溯到近代哲学始祖笛卡尔的理性主义哲学观点。笛卡尔认为，人有两个实体：形成人体机构的物质实体和形成理性心灵的精神实体。两者彼此分离，互不依赖。人的高级心理机能所固有的思维和意志力是精神实体的表现。人的理性存在着不依赖于经验的“天赋观念”。数学和逻辑的基本原则都是“天赋”的，与后天经验无关。德国学者洪堡特曾明确指出：人脑里天生有着创造语言的能力。他认为，语言能力是人脑功能的重要组成部分；否则，儿童就不可能在语言环境中自然而然地习得语言。乔姆斯基发挥了笛卡尔关于“固有结构”的思想和洪堡特关于“语言能力”的观点，重新提出了研究语言普遍现象的问题。生成语法不局限于对个别语言的研究，而是要揭示个别语法与普遍语法的统一性，换句话说，它不是以具体语言的描写为归宿，而是以具体语言为出发点，探索出语言的普遍规律，最终弄清楚人的认知系统、思维规律和本质属性。

二、乔氏语言观的基本假设和目标

(一)普遍语法的提出

乔姆斯基的语言研究至今已有四十多年，前后经历了很大的变化，但其基本立场和目标却始终没有变化，即探索“普遍语法”(universal Grammar)的存在。乔姆斯基认为，语言就像走路一样，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很多有关语言的知识都是人脑所固有的，或者说是天生的。虽然“语言是人类本能”这种说法表面上听起来很疯狂，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人类确实具备语言能力，而且这种能力是天赋的，这就是“普遍语法”。普遍语法是“由人类所有语言所共有的原则、条件和规则组成的系统，是人类语言的本质所在”。普遍语法主要研究语言知识能力，语言知识能力如何获得，怎样应用及其物质实现等。他认为普遍语法是人脑在学习语言前的初始状态，包括人类一切语言共同具有的特点。贯穿乔姆斯基语言学理论的核心思想是他的心智主义认识论基础。心智主义(mentalism)认识论的基本含义是：小孩生下来之前，大脑就具有遗传下来的人种属性，其中包括一个可以使人在后天环境作用下学会使用人类语言的生物学属性，因此人的语言能力的获得和形成是人脑固有属性和后天经验相互作用的结果。

(二)基本语言观

内化语言(I-Language)和外化语言(E-Language)的区分是乔氏语言理论中的一个重要理论概念。50年前传统语法研究向50年代生成语法研究转变的一个重要标记是从外化语言的研究向内化语言研究的转移。人们熟悉的语言能力(linguistic competence)和语言运用(linguistieperformance)的区分便是从内化语言和外化语言的区分中演化过来的。转换生成语法是从个体内部的角度来研究语言的，即从个体的心理和生理特征的角度来研究大脑的活动机制，以此发现个体是如何运用天赋的语言能力生成无限的合乎语法规则的句子的。乔姆斯基认为，语言是一种心理能力，而不是行为习惯的系统。所以转换生成语法关注的是语言的生理和心理特征。以及个体的语言能力。语言能力指的是语言的知识。它是普遍性的，即它适用于人类的全部语言能力，而且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

三、乔氏理论的经典发展阶段

(一)第一语言模式阶段(1957－1965)

从1957年到现在，乔姆斯基的生成语法大致经历了五个阶段。从1957年到1965年为第一阶段，叫第一语言模式时期或古典理论时期。这一时期的主要理论内容体现在《句法结构》这本书中。在这本书中，乔姆斯基提出了三种语法：有限状态语法(finite state grammar)，短语结构语法(phrase structure grammar)和转换语法(transformationalgrammar)。他提出语言通过语法生成、语法系统，由短语结构规则、转换规则、形态音位规则组成。本阶段理论最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主张语法自主。他认为，语法理论不应该建立在语义的基础上，而应该用某种严格的、客观的方法去代替对于模糊的语义的依赖。不过这一理论在后来的发展中得到了重大的修正。

(二)“标准理论”时期(1965－1970)

“标准理论”是转换生成语法第二阶段的语法模式，代表作是《句法理论的若干问题》。在这一重要著作中，乔姆斯基接受了Katz与Postal提出的语法系统应包括语义部分，语法学应研究语义的观点，从而建立起了句法、音系、语义三足鼎立的标准理论。其语法包括四部分规则，即基础部分、转换部分、语义部分和语音部分。标准理论中最引人注目的修正是把语义纳入到语法中来，提出语法结构有深层和表层之别，深层结构决定语义，他通过转换规则而转化为表层结构。

(三)“扩充式标准理论”时期(1970－1979)

扩充式标准理论实际上包括了两个阶段：扩充标准理论(Extended Standard Theory)时期和修正扩充标准理论(Revised Extended Standard Theory)时期。20世纪70年代，乔姆斯基把研究的重点从个别语法转向普遍语法，明确指出语言理论就是普遍语法的理论。这一阶段不同于标准理论的显著变化就是从规则本身的制定转移到限定规则使用的条件方面来，也即从规则系统转引到原则系统。乔氏认为这些规则条件就是有关普遍语法的一些假设。《深层结构、表层结构和语义解释》标志着这一时期的开始，而《关于形式和解释的论文集》又对这一时期的理论作了一些修正，因而也称为“修正的扩展的标准理论”。

(四)管约理论时期(1979－1986)

《支配和约束论集》(简称GB理论)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乔姆斯基在书中提出了“原则”(principles)和“参数”(Parametes)的概念，进一步丰富了EST模式的内容。他认为，UG由一系列原则与参数构成。原则固定不变，确定了人类各种语言内在的共性，为各种语言所遵守。参数则决定了不同语言的个性。他还提出了组成UG原则系统的一系列原则，即题元论(θ-Theory)、格理论(case Theory)、管辖论(GovernmentTheory)、约束论(BindingTheory)、界限论(BoundingTheory)和控制论(ControlTheory)，它们分别作用于语法的不同层面，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句法系统。

(五)“最简方案”时期(1986年至今)

这一阶段是“最简方案”时期，或称“经济核查”时期，其代表作为《语言学理论最简方案》与《最简方案》。《语言理论的最简方案》一文标志着生成语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最简方案》在理论上对管约论的一系列原则进行了进一步概括和简化，用更具概括力的特征核查理论来代替管辖理论。乔姆斯基对其理论进一步简约，放弃了一些原则，提出了一些新的理论，如轻动词理论、中心词理论、特征核查理论等。在这一阶段，他还提出了语言使用系统中的经济原则，以及“原则与参数理论”，增加了用于检验词库中的所有形态在句子中的功能的核查理论。目前，乔姆斯基的理论还在进一步发展中，主要有三个发展方向：(1)更加注重特征研究；(2)用拷贝、删略代替移位；(3)进一步经济化。

四、结语

对于乔姆斯基为当代语言学所作的贡献，英国当代语言学家约翰·莱茵斯曾经作出这样的评论：“无论乔姆斯基的语法理论正确与否，它无疑是当前最有生命力、最有影响力的语法理论。”毫无疑问，任何语言学家。若不甘落后于语言学的发展形势，就有必要了解和关注乔姆斯基的语言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