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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女孩

2009-09-10

环球时报 2009-09-10
关键词:卡罗琳纪念活动飓风

[美]卡罗琳·奥格诺斯基 王 鹏 编译

我轻轻关上寝室的门,我考上了波士顿大学,成了一名大一新生。我转过头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爸爸的照片,我多希望爸爸此刻就在我的身边。

我的室友睡着了,昨天晚上我告诉她明天我要外出办点事,她应该暂时不会把我和“9·11”联系起来。9月11日似乎已经被人们逐渐淡忘了,现在就连报纸的头版也只关注卡特里娜飓风。我想人们忘得真快,9月11日不再被当作一个特殊的日子。这样的唯一好处就是不必一开学就向我的室友谈起“9·11”,我还没准备好接受她们惊诧的目光、听她们说得知我作为一名受害者感到多么遗憾。我知道我不该对她们隐瞒,但也不能一见面就告诉大家我的父亲在“9·11”中遇难,他就是被劫持的第一架撞击世贸大楼飞机的飞行员。

4年来,“9·11”就像一个挥散不去的阴影围绕着我。高中时,我还没来得及向大家介绍自己,就已经被贴上了“9·11”的“标签”,同学们会在背后偷偷地看我,带着怜悯的目光悄悄地说:“瞧,她就是那个‘9·11女孩。”我不想被别人用这样一个灾难性的事件来定义自己,尽管我以爸爸为荣。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孩,做我自己。我希望能在我的大学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但是9月11日这个日子又临近了。寝室外面,妈妈在车里等着我。我们要开车去波士顿公园参加一个纪念仪式。坐在车里“我们会永远把这一天铭记在心里。”政治家们总是这样说,但每过一年我都发现很多人和事都已经被遗忘了。

我们已经参加过上百次这样的纪念活动了,每次都坐在前排。参加纪念的人似乎一年年在减少,“妈妈,虽然我不愿意被别人贴上‘9·11的标签,但我还是愿意参加这样的纪念活动的。我发现参加活动的人一年比一年少,我不想人们忘记‘9·11,忘记爸爸。”妈妈说:“我明白,亲爱的。除了纪念活动,还有很多方式来纪念爸爸。”

8点40分,纪念仪式开始了,市长敬献了花圈,全场进行了5分钟的默哀,整个世界仿佛停止在2001年9月11日那个星期二的上午。我闭起眼睛好像又回到了那天。那天一早我还没起床,爸爸就离开了家去执行飞行任务。我在学校正在上课,学校广播宣布了撞机事件,一位老师冲进教室把我叫了出去,随后是一阵混乱……人们的哭泣、各种纪念仪式还有媒体的播报持续了好几个星期……再回到学校,我就被贴上了“飞行员女儿”的标签。

纪念活动结束了,我们开车回去,我听到妈妈又在说那句老话,用另一种方式来纪念爸爸。“妈妈,我觉得很奇怪,每次我想起爸爸不会觉得他是个多么了不起的英雄,在我记忆里他就是个开着拖拉机在农场里帮助别人,和孩子们一起玩耍的普通人。”“你说的没错,”妈妈说,“他喜欢农场、喜欢孩子,乐于帮助别人,他就是个普通人。他每天都在看着我们,做你们喜欢做的事情,能帮助别人的事情,爸爸就会非常开心,他会为你们感到自豪。”

回到寝室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着妈妈的话。这时室友回来了,“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她问道,神情有点特别。“还好。”我说。她的嘴抽动了一下,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上午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在纪念仪式上。你的爸爸是‘9·11被劫持飞机的飞行员?”我一直在回避的话题还是来了,“你知道这很难开口,我不想对你隐瞒,我只是希望让你能了解我,而不是一开始就同情我。”

我能看出她在寻找着某些词汇,同情又不能露出怜悯,“我明白,”她说,“只是看到自己的室友出现在电视上让我很吃惊。别多想,我回来只是想告诉你,学校里有些人在为卡特里娜飓风的灾民们筹款,你想过来帮助他们吗?”

帮助别人?这是爸爸一直在做的。这不就是纪念他的最好方法吗?“我非常乐意。”那一天我奔走在校园里,我对别人说,“我叫卡罗琳,是一名大一新生,我们在为卡特里娜飓风的灾民筹款,你愿意帮助他们吗?”大部分人都很乐意地掏出自己的钱包,那天下午我筹集了一百多美元,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接受着人们的同情和怜悯,虽然人们都是出自善意,但我感到始终有一堵墙,一堵“9·11”的墙。而现在,我用自己的力量帮助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我认识了新的朋友,他们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卡罗琳,我们之间不再有那堵墙。

去年我大学毕业了,我选择攻读心理学硕士学位,我想用自己学到的帮助那些曾和我一样心理遇到问题的人。今年9月11日我们全家将会在农场举办一个私人的纪念仪式,我知道仪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生活中用行动来纪念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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