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云端
2009-09-09张梦琳
张梦琳
前世,今生,过往,等待,一次次轮回俨然那无尽苍穹中的点点繁星,生命是一项随时可以终止的契约。上帝伸伸手指,生命就可以化为碎片,重新拼回的是否是原来的自己,谁又会知道。
一
父王在我18岁生日这天带我到云台,我伏在柔软的云朵上欢笑。父王银亮的散发被风吹起,露出清俊又有些清瘦的脸,严肃而慈祥。他用他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看着我。
“孩子,你在这里会看到那个叫做人间的尘世,你会看到许多,想到许多,你会长大。等到那一天,你就不用只伏在一朵云上,你就可以在云端漫步了。”
“像您一样吗?”我轻问,父王点点头,在唇际浮出一抹微笑,与我一点点地远离,那逐渐模糊的身影,越发显得伟岸。
正在略感惆怅寂寞的时候,身后传来哥哥低沉的声音:“我陪你吧。”
我的云朵正在移动,是错觉,还是我正在长大?
二
我撩开云朵,看到第一个人,有些惊奇,似乎在他的身上有那么一点父王的身影,很淡,淡得不易察觉。他矜持清高,他的四周围绕着一股莲香。他总是笑,即使跌倒了仍在笑,他说,这是土地公想与他谈心呢。他不羁地流浪,不停地思索,不断地写作。
我回头对哥哥说:“人间是美的,那个人很坚强,有那么一丝接近我们,他是谁?”
风吹起哥哥的长袍,他静默不语。又过了一会儿,哥哥缓缓吐出两个字——诗人。诗人,带着这个美好的名字,我继续观看这场能使我长大的表演。
第二个人是个忧郁的人,在他眼里有无尽的伤感。云,白得迷茫;星,亮得炫目;人,活得彷徨。他的笑已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一片茫然。
我闭上眼睛,摇摇头,心里似乎有什么在融化,有些灼热,哥哥和我仿佛在飞,我突然感到恐瞑。我有些忧郁,忽然不想长大,我希望哥哥能带我走。哥哥抚了抚我的长发:“改变你能改变的,接受你改变不了的。”
我向来很听哥哥的话。
第三个人是农民,他不断地劳动,不断地耕耘,他要锄遍人间所有的土地。可他寻找什么,却始终没有什么,他大概未曾耕耘过自己心灵上的土地,那里也许有他想要的,可他却只是不断地辛勤劳作,使生命在锄头的起落中流逝。
三
我伸出手想要触摸,希望给予他们力量,可却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被一种无形的东西遮挡了,我想要打碎它,哥哥说:打碎了它,他们就失去了生命,没有了生命,他们就失去了所有。
原来,人与人之间看似没有距离,但其实早已咫尺天涯,他们有着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人生轨迹。
我站起身,对哥哥说:“我知道了,哥哥,我知道了,请带我走。”
哥哥微笑着摇摇头,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仍用那低沉的语调告诉我:“不,你还不知道。”
可是,我真的知道了,人间是个即使有美好、坚强的人,仍然没有力量相互拯救的地方。
我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我已不是在原先的云台上了。
我惊奇地望着微笑的哥哥。
“人间还有最重要的东西你不知道。”
四
他们相互依偎,相互扶持,他们眼中充满了温柔、宽容,他们的笑暖洋洋的,比诗人更美好,更纯洁。
从18岁那天开始,我漫步云端,向下俯视,看着那些有着一模一样身体却有着完全不同思想和灵魂的人类,忽然感到悲伤和疲倦。在我流下第一滴眼泪的时候,哥哥说:“你长大了,因为你学会了一种东西,它的名字叫做爱。”
五
“孩子,现在,请你告诉我,爱的反面是什么?”
父王不知何时出现,嘴角永远挂着完美的弧度。我扬起头,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我看到了自己的笑脸。我低下头,望着人间,轻快而又沉重的回答:“不是恨,不是怨,不是诅咒,是默然。”
父王和哥哥站在我的身后。風,迎面吹来,吹得心也泛起了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六
谁又不是造物主的弃儿呢?他根据自己的样子造出了人类,却不曾赋予他们同样完美的道德和力量以及相同的灵魂,而是将他们抛弃在纷乱人世中,任由他们一天天悲欢离合,一天天成长衰老。
点评:
作者以别样的笔调将文中虚拟的前世,今生,过往,等待一一呈现在读者眼前,文字似飘忽不定,却有着具体深刻的主旨,又以对话形式将所要阐述的主题活泼地彰显出,结尾处给以设问的提出与肯定,照应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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