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研究中的特殊事例

梅华丽

这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在1848年9月13日下午。在美国小城镇卡文迪施附近，一伙人在费尼斯·盖奇的率领下，正在修建一段铁路。他们打算把一块挡住去路的岩石炸掉，在石头上打好了爆破孔。往又窄又长的爆破孔里装填炸药是个很棘手的活，所以由费尼斯亲自来做。他先把炸药倒进孔里，然后用一根钢钎把它捣实。

然而，一不小心钢钎碰到了孔壁上，引起的火星点燃了炸药，只见火光一闪，随着一声巨响，那根在费尼斯手中而另一半还在洞里的钢钎像一个刚发射的导弹从洞里射了出来，恰好击中了费尼斯·盖奇的头部，一瞬间，穿过了他的脑盖骨，像开了一个天窗一样在他的脑袋顶部留下了一个窟窿，然后飞落到离他约有14米远的地方。费尼斯·盖奇并没有死——至少那承担着他的名字的躯体是活着的。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肢可怕地抽搐着。可是不一会儿，他就恢复了知觉，并且还可以说话。在场的人把他背到附近的一辆牛车上，拉到离现场不远的小城镇的一家旅馆里。在别人的搀扶下，费尼斯自己从牛车上下来，然后，爬了一截长长的楼梯来到楼上的一个房间里。在那里，他那吓人的伤口得到了包扎。

当天晚上，尽管费尼斯的伤口流血不止，可是他还是神志清楚地劝大家不要再来看望他，因为他两三天就会回去干活的。那根大钢钎穿过了他那充满脑髓的前额，然而，他的神志和说话却依然正常，记忆力也显然未受什么损失。

虽然以后的几天里他的病情恶化——伤口感染、贫血、昏迷，但在用了大量甘汞、大黄和蓖麻油这样一些药物后，他的病情逐渐好转了。三个星期后，他就急着下床。到了11月中旬，也就是那次事故后的两个月，他已经计划起他的新生活了。他的健康如此迅速地恢复又是一件令人吃惊的意外事件。许多医生亲自对他进行了检查之后，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后来，事情竞发展到离奇古怪的程度，费尼斯·盖奇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聪明能干的费尼斯·盖奇不存在了，和善、细心的费尼斯·盖奇变了。他变得反复无常而又不虔诚了。他的脾气和性格都明显地改变。他的朋友和熟人说他不是费尼斯·盖奇了。这个新的、坏脾气的费尼斯·盖奇被解雇了。他在美国和南美洲到处流浪，用他自己和那根钢钎招揽路人，乞讨布施。后来，他死在旧金山，他的头盖骨和那根钢钎今天仍放在哈佛医学院的博物馆里向人们展示。

19世纪60年代，费尼斯·盖奇的消息传到了医学界。当时，正值大脑皮质的不同部位发挥着不同功能的理论获得了人们承认的时候。这个理论是一位名叫弗兰兹·约瑟夫·盖尔的维也纳医生首先提出来的。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凡是记忆特别好的人都有一双又大又凸出的眼睛。后来，他写道：“这种样子的眼睛是记忆力好的标志。它使我想到，为什么人们的其他才能就不能也有其他显著的外部特征呢?”为了研究那些大脑特殊的人，他走访了育婴堂、监狱、精神病院，同时他进行了大量的观察和记录，建立了一套人的头盖骨的各个凸凹部位与特殊智能之间的关系卡片。他创立了“颅相学”——一门伪科学(在19世纪颅相学十分盛行，甚至于今天它也没有销声匿迹)。不过有一件事却可以归功于它——为一些在巴黎和伦敦献身于精神病研究的专家铺了路。他们观察了脑病患者的各种症状，提出人们行动、感觉、甚至说话功能都严格受控于大脑的特定部位，脑部特定区损伤可能导致某种特定功能的丧失。新颅相学家们认为，不幸的费尼斯·盖奇恰恰证实了这一理论。他们相信构成人们的意识——如同情心、责任心、个性、品德——那些无法估量的精神因素在大脑里和前额脑叶里一定都有它们自己的机构。不幸的费尼斯·盖奇正是由于那根钢钎的袭击而丧失了这些优良品德的。

当然，今天人们对大脑的了解要比费尼斯·盖奇的时代多得多。可是，尽管大脑作为人体的一个器官并不比心脏和肝脏更神秘，但是关于人们的精神功能的合理解释仍是不充足的。大量的研究是人类最尖端的科学项目之一，它甚至比认识无限的宇宙空间和探索原子的奥秘还重要。

换一种角度去看世界，不期的精彩或许会不断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