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的理想

杨子钰

“一种手艺诞生了，但那仿佛是神仙的手艺，因为它是那么浩荡，那么无终止又无标准，完全为一种不断学习而设备的。什么地方有一个和这手艺相等的忍耐呢？它是在这工作的爱里，不断地在这里面自新。因为这或许就是这位大师的诀窍：他具有一个什么都不能抗拒的爱。……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变成世界的主人翁。像大自然一样地工作，而不是像人一样地工作。这就是他的命运。”

这是还未开始创作《杜依诺哀歌》时期的青年里尔克在表述世界雕塑巨匠罗丹时所流露出来的热烈的钦佩。

“罗丹之所以成为罗丹，那是因为他用他‘神仙的手艺塑造了光耀千古的《思想者》、用他的惊人的精确性创作出举世震惊的《地域之门》、《加莱义民》、《青铜时代》以及《巴尔扎克》。诚然，在我们仰慕一代巨匠不朽的精湛与光辉的同时、我们也不可忽略这伟大的辉光其实是用无数个苦难的艰辛与无奈的尴尬、点点滴滴的汗水与兢兢业业的勤奋凝集而成的;比如罗丹就曾三次报考美术学院均被愚蠢地拒之门外。那个时期的罗丹迫于生计、他不得不混迹于普通匠人的行列、去承接翻模子、雕家具、做手饰这些低俗的手艺活，但是他的内心深处的那团烈火却并未因为投师无门和生活的困难而熄灭、却反而在这重重的困厄之下辉映了天际。这也让曾经三次将这样的天才拒之门外的美术学院惊愕到了颜面扫地的惭愧。”

看着眼前这位被业内人士喻为“钧瓷王子”的目光炯炯的毕姚勤先生、听着这位初出茅庐便以非凡的身手、匠心独运地创造出造型奇崛的“丰功瓶”而一举拿下2006年中国奥运纪念品设计大赛金奖的“钧无双”董事长的这番寓意深刻的谈话，笔者仿佛真切地看到了几十年前、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小少年因为不小心打碎一只粗瓷大腕时的令人心碎的窘态与慌乱，看到了一位艰难的母亲一片一片弯腰捡起这些碎片时的伤心的神情。是啊，我们今天的“钧瓷王子”十一岁丧父、十二岁离家出走、闯荡江湖，十五岁便令人讶然地在高手云集的大上海“练摊”，由是可见这其中的酸甜苦辣、风风雨雨唯有拼搏者自己感受最深。

当记者问到在上海滩已经打下了良好的事业基础、为何还要携所有家资到北京从事钧瓷事业时，毕先生如是说：“事实上，我之所以倾我所有来到人文荟萃的北京开拓钧瓷事业的第一动因便是源于我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浓厚的兴趣与由衷的敬爱。为什么要有‘敬爱呢？因为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全世界还只有河南禹州才能够烧制出这仿若‘神仙手艺的钧瓷艺术品，也就是说这种被宋徽宗诰封为‘神钧宝瓷的、历1300多年岁月烽烟且居汝、官、哥、定我国五大名窑之首的钧瓷，还具备了独一无二的文化特性。令人惋惜的是，这被古人赋诗赞誉为‘峡谷飞瀑菟丝缕，窑变奇景天外天的无价之宝，却在狼烟战火与民不聊生的灾荒岁月里‘散了它的颜色，消了它的芬芳。俗话说‘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我想我当有责任也有义务就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与现时代精神相结合、将钧瓷文化的薄幕遍布到大陆之外的辽阔土地上。”

当笔者提及倾之所有不远千里来坚守一种文化、捍卫一种艺术，沉舟破釜也要实现一种让传统工艺成为世界文化图腾的理想、且为此承受险些折戟沉沙的压力与风险是否值得的疑惑时，毕先生深吸一口烟、然后沉着而坚定地说：“我的人生观和被喻为台湾第一美女CEO的陈敏薰确有共同之处，都认为起起伏伏的人生最有意趣。记得青年马克思曾经写过这样一段文字：如果人只是为了自己而努力，他也许能成为有名的学者、绝顶聪明、出色的诗人，但是他决不能成为真正的完人和伟人……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我们就不会为它的重负所压倒，因为这是全人类所做的牺牲，那时，我们感到的将不是一点点自私而可怜的欢乐、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万人，我们的事业并不会显赫一时，但将永远存在。我显然做不到为全人类谋幸福那么伟大的事业，但是我想、为了祖国的传统文化的发扬光大、来尽一份我自己的职与责还是可以勉力为之的。”

记得罗丹在痛苦地面对众说纷纭的对自己的艺术进行诟病与诋毁时曾谓：“我的塑像，将立于不败之地。”那么，让我们衷心地祈佑为了祖国的传统文化成为世界文化的光荣图腾而殚精竭虑的毕姚勤和他的“钧无双”能够令人愉悦地昂然的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