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朝鲜第一家庭”

薄　旭

第一夫人在哪里

2007年10月，韩国总统卢武铉偕夫人跨过军事分界线，抵达平壤，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亲自为卢武铉夫妇举行了欢迎仪式。当时，韩国第一夫人权良淑身穿玫瑰色套装，站在丈夫卢武铉的身旁，姿态十分端庄，然而在与她对称的位置上，却看不到朝鲜第一夫人的身影。这让摄影记者十分为难，因为这样的画面构图很难协调。记者们只能等卢武铉夫妇分别处在金正日两侧时抓拍，或者等金正日身旁正好站着一位陪同官员时再按下快门。

虽然记者们尽力弥补了构图上的缺陷，但很多人看过图片之后依然觉得好奇：朝鲜的第一夫人在哪儿呢?

据韩日媒体称，金正日一共有过四次婚姻。关于他的第一次婚姻流传着两种说法。有人认为毕业于金日成综合大学、曾担任最高人民会议大议员的洪一茜(也译为洪一天)是金正日的第一任妻子，也有人说原本在成镜北道安全局担任电话接线员、后调到中央党做打字员的金英淑才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这两种说法相差很远，但有个关键的共同之处——这是由金正日的父亲金日成“钦点”的“第一夫人”。

不过，这桩“包办婚姻”并不甜蜜。婚后不久女儿诞生，除此之外夫妇二人就再也找不到什么共同语言。这段婚姻只维持了三年就结束了。

那么，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金正日为之所动呢?据金正日的日本厨师藤本健二回忆，在所有的日本女演员中，金正日认为吉永小百合最漂亮。吉永小百合是个典型的东方美女，脸型偏圆、笑容甜美，而金正日的第二任夫人成蕙琳，正是这样一个圆脸型的东方美女。

金正日是个狂热的“电影发烧友”，他不仅撰写电影专业著作，甚至亲身参与电影的创作。金正日曾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对于电影的热爱：“如果我没有成为一名政治家，我肯定是个出色的电影导演，或者至少是个电影评论家。”而成蕙琳就是上世纪60年代朝鲜最著名的电影演员之一，她长着完美的鼻梁和柔顺的唇线，拥有所有电影导演都执著拍摄的美丽侧脸。

1968年，刚满26岁的金正日担任党的宣传部副部长，主管文化艺术。既是为了工作，也是出于个人爱好，他经常到制片厂指导工作，由此结识了成蕙琳。此时的成蕙琳已经年过三十，不仅嫁为人妇，而且育有孩子。幼年丧母的金正日，似乎从成蕙琳身上感受到了类似于母爱的感情，再加上成蕙琳能够与他深入地探讨电影和艺术，金正日更加为之倾情。

成蕙琳一家是南方人，父亲本是一个富裕的地主，朝鲜战争时期因为信仰共产主义而举家迁到了朝鲜，但令人沮丧的是，他在朝鲜却被当作“敌对阶级”来看待。面对这份有违传统的爱情，成蕙琳也曾经犹豫过，但是最终，“为了挽救我们在政治上处于谷底的家庭，成蕙琳决定接受金正目的爱。”成蕙琳的姐姐成蕙兰回忆道，“但是，这也并非她接受金正日的全部原因。他们确实是极其般配的一对……他们有相同的感性，在艺术感觉、机智等方面也有惊人的默契，他们是意气相投的朋友。”

在两人相恋期间，金正日和第一任妻子离了婚，成蕙琳也与丈夫离了婚。就在他们距离婚姻殿堂只有一步之遥时，父亲金日成表示了反对，因为无论是从传统上还是从政治上看，成蕙琳都不符合“第一夫人”的标准：电影明星出身、比金正日年长、来自韩国、而且结过婚。

虽然有一些回忆录说金正日向人介绍成蕙琳时称她为“内人”，但是至今，包括照顾了成蕙琳20年的成蕙兰在内的所有人，都无法说清金正日与成蕙琳是否秘密举行过婚礼。但可以肯定的是，成蕙琳终其一生也没有获得金日成的认可，因此她始终不能以“金正日夫人”的身份在公众场合露面。在生下金正男之后，成蕙琳一直过着“隐居”生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成蕙琳感觉到金正日对她的爱在渐渐淡去，而同时生活也很不自由，种种压力最终导致她患上了精神紊乱症。从此，她长期在瑞士和莫斯科疗养，直到2002年夏天在莫斯科病逝。

成蕙琳之后，金正日的生活中又出现了一位女性，她就是最为名副其实的“朝鲜第一夫人”——高英姬。

其实高英姬与成蕙琳很像：都是像吉永小百合一样的东方美女，都来自国外，也都是演员出身，只不过成蕙琳是电影演员，而高英姬是舞蹈演员。但不同的是，高英姬的父亲是在功成名就之后回朝鲜定居的“爱国侨胞”，在“家庭背景”这一项上就得了高分，更何况高英姬比金正日年轻，而且是个未婚少女。最终，高英姬不仅得到了金正日的爱，也获得了金日成的承认。

高英姬一家本是旅日朝侨，高英姬1953年在日本东京出生，她的父亲正是著名的柔道选手高太文(也译“高泰文”)。上世纪60年代，高太文携家人从日本回国，在平壤体育团担任柔道教练，被誉为“朝鲜柔道的创始人”。十年间，高英姬从一个日本娃娃出落成了美丽的朝鲜少女，在70年代初进入平壤万寿台艺术团，成为一名舞蹈演员。在一次由金日成举办的晚会上，金正日对高英姬一见钟情，两人很快陷入热恋。

在常人眼中一脸严肃的金正日，在追求高英姬时却表现出了极致的浪漫。在聚会场所，两人出双入对，高英姬亲手为金正日脱下外套，再携手步入舞池中央翩翩起舞。金正日还常常带着高英姬开车兜风，一边兜风一边听音乐。朝鲜曾以《柔术(即柔道)爱国者》为题出版过高英姬的自传，在这本书中高英姬回忆道：“天气非常寒冷，时针指向晚上11点，我正要睡觉，忽然听到敲门声。我一边问着‘是爸爸吗?一边打开门，却迎来了无限的惊讶……有人告诉我，敬爱的金正日将军正站在风雷中等着我。”在风雪交加的午夜得到心上人的表白，这种只有在电影里才会上演的浪漫情节深深打动了高英姬的心，两人最终生活在一起，并且育有两子一女。金正日的次子金正哲和三子金正云，都是高英姬所生。

据金正日的厨师藤本健二描述，高英姬是个性格开朗、友善、有耐心的人，金正日对她十分信赖，到各地出巡时，常让她伴随左右。藤本健二说：“金正日对高英姬的爱不容置疑，高英姬是金正日的挚爱。”虽然高英姬深受金正日的尊重与爱戴，但她一直都很低调。尽管如此，从1999年起，朝鲜开始在部队内部宣传高英姬，称她为“平壤妈妈”，朝鲜人民军总政治局还组织文艺工作者创作了《亲爱的妈妈》等歌曲，在部队中普及教唱。成蕙琳在莫斯科去世后，对高英姬的宣传就更多了。2002年8月，朝鲜人民军出版社发表的一篇题为《尊敬的母亲是无限忠于敬爱的最高司令官同志的忠臣中的忠臣》的内部讲演文稿，称高英姬“就像早在抗日战争时期就陪伴在领袖父亲(指金日成)身边，并养育了革命后代的抗日女英雄金正淑同志(即金正日的母亲)一样，是全体人民军官兵学习的榜样”。2003年1月，朝鲜中央电视台播放了电视连续剧《汉拿山的回音》，该剧把为民族自主和统一而奋斗的女主人公取名为高珍喜，在朝

鲜语中“高珍喜”与“高英姬”的发音十分相似。2004年高英姬死于乳腺癌之后，朝鲜出现“从白头山到汉拿山”这一口号，对高英姬加以神圣化，因为白头山是金正日出生地，而汉拿山是高英姬祖籍所在地。

高英姬去世之后，陪伴在金正日身旁的是他的秘书金玉。金玉不仅在外交活动中承担着夫人的职能，同时也是辅助金正日处理国政的重要帮手。2006年金正日访问中国时，金玉作为国防委员会课长随行，据说在宴会上朝方还特意向中方打了招呼，说金玉“既是课长也是夫人”。此外，在朝鲜国防委员会第一副委员长赵明禄访美、金正日会见现代集团会长等活动中，金玉也都陪同出席。

“接班”人选雾里看花

金正日共有三个儿子，分别是成蕙琳所生的金正男，高英姬所生的金正哲，金正云。

三个儿子有很多的共同点，比如他们都曾在欧洲或俄罗斯等国留学，都能流利地运用英语和法语。一位朝鲜中央贸易银行的高管曾评价道：“特殊的家庭环境使得这几个孩子都比较博学多才，在待人接物、工作能力和综合素质方面，在同龄人中非常突出。”不过，仔细分析，也不难发现其实三个儿子各有特点。

“胖熊”金正男

据成蕙琳的姐姐成蕙兰回忆，她第一次见到金正日，就是在金正男出生之后。1971年5月的一个清晨，成蕙兰被“请”进了一辆黑色汽车，金正日就是在这里告诉她，她的妹妹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取名金正男。由于成蕙兰的丈夫已在一次车祸中丧生，成蕙兰便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搬进了金正日的家，帮助抚育金正男。

上世纪70年代，有关金日成接班人的传闻越传越盛，于是金正男也就成了当时“朝鲜最大的秘密”(成蕙兰语)。据成蕙兰回忆，金正男四岁时曾因生病而住院，但不巧的是，金正目的继母和异母弟弟正在该医院视察，眼看着他们就要向儿童病房走来，金正男的外婆情急之下把孩子背了起来，从窗户爬出去，藏在了外面的树丛中。

虽然发生过这种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不可否认金正日是个好父亲。当金正男还在襁褓中时，金正日便会把他背在背上，耐心地哄他入睡。等他长大些，金正日总是抽出时间陪他做智力游戏。后来，金正男像所有的小男孩一样开始变得调皮贪玩，但是因为怕泄露身世，他不能去上学，也不能随意活动。金正日对儿子终日闷在家里的痛苦感同身受，所以那段时间他“搬家”十分频繁，经常在平壤东部与长寿洞的住所之间搬来搬去，偶尔还会安排成蕙琳带着金正男去日内瓦或莫斯科小住，目的就是想给儿子换换环境。

德国媒体曾用“典型的电脑迷”来描述金正男，他先后在俄罗斯和另外一些欧洲国家留学，从15岁开始就以“朝鲜计算机委员会委员长”的身份参加正式活动，1998年出任国家公共安全部负责人，其后还担任过朝鲜电脑委员会主席，主持朝鲜刚刚起步的IT行业。为了开创事业和搜集信息，他经常到日本或中国的香港、澳门等地。

上世纪90年代，金正男一度被认为最有可能成为“接班人”，但2001年的一次意外事件使他的地位一落千丈。2001年5月，日本东京成田国际机场的海关扣押了一名持假护照的男子、两名女性和一个四岁的小男孩。这名男子无奈之下告诉日本海关官员，他就是金正日的长子金正男，他此次来日本是想带儿子看看东京的迪斯尼乐园。日本立即将他们遣返。这条消息顿时成了国际舆论的焦点。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当时金正男所持的是多米尼加共和国的护照，用的假名字却是中国的汉语拼音“Pang Xiong”(胖熊)。

此后，他以探望母亲为由到了莫斯科，不过成蕙琳去世后他并没有回国，而是长期居住在中国澳门，也时常出没于泰国、欧洲等地，远离平壤的权力中心达六年之久。

金正男离开朝鲜后，朝鲜就大力宣传高英姬为“伟大母亲”，外界一直不愿相信这仅仅是时间上的巧合。据一名朝鲜高级干部出身的“脱北者”(即逃离朝鲜的人)透露，实际上早在2000年左右，金正男就因为谈论改革问题而与金正日产生了矛盾，东京的驱逐事件只是火上浇油。总之，“接班人”这个光环似乎黯淡了下去，但在2007年8月，韩国和新加坡的媒体报道说，金正男已悄然回国，并在劳动党组织指导部工作，组织指导部正是当年金正日接受继承人训练时首次工作的部门，因此“接班人”问题似乎又产生了变数。

乖仔金正哲

相对于大哥，老二金正哲就显得“乖”多了。

金正哲1981年出生在平壤，自幼便被送入专为朝鲜劳动党领导人子女开办的小学接受教育，1993年前后到瑞士伯尔尼留学。因为在伯尔尼负责照顾他的人是高英姬的妹夫朴某，于是金正哲取“朴”为姓，再加上自己名字中的“哲”，就组成了化名“朴哲”。金正哲自称是朝鲜大使馆司机与清洁工的儿子，但由于他的“双亲”总是对他毕恭毕敬，引起了瑞士方面的怀疑，他的身份这才暴露出来。

当时在瑞士伯尔尼国际学院的很多人都记得，“朴哲”是个内向的孩子，但又很爱参加篮球一类的团体活动。金正哲当时的体育老师舒瓦茨先生说：“他性格虽然内向，但是组织团队活动时却非常有力。”校长大卫先生也对他表示赞许：“因为用英语授课，学习应该比较难，但是他能够完成作业。”

金正哲的青春期是在欧洲度过的，因此他接受了不少西方文化。他喜欢和朋友们一起到阿尔卑斯山的格林德瓦滑雪；他痴迷于NBA，偶像是篮球明星迈克尔·乔丹，支持乔丹所在的芝加哥公牛队；他还喜欢动作影星尚格·云顿，时不时会模仿一下动作场面。

对于金正哲最直接的一次报道，是2006年6月由日本富士电视台播出的录像。录像中的金正哲身高170厘米左右，身着牛仔裤和皮夹克，追随着英国蓝调音乐大师埃里克·克莱普顿的脚步，几天之内跑了德国的四个城市——6月3日法兰克福、4日斯图加特、6日莱比锡、7日柏林，金正哲欣赏了埃里克·克莱普顿在德国的全部的演唱会，可谓“铁杆粉丝”，对音乐的痴迷可见一斑。但藤本健二称，因为金正哲体弱多病，金正日对他并不抱很大希望，常说“那孩子不行，像个女孩子一样”。

金正哲毕业后供职于朝鲜宣传部门，这也是金正日当年毕业后首次供职的地方，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后来他又被任命为朝鲜劳动党组织指导部第一副部长。有评论认为，金正哲接受了较多的西方文明，因而在对美关系上有可能表现出比较积极的态度。

神秘的老三

通过外界的报道，人们能够为金正男、金正哲的性格做个简单画像，但是对于小儿子金正云，人们知之甚少，也只能用“神秘”来形容他了。

韩国媒体盛传金正云被选定为朝鲜接班人，消息甚至得到青瓦台的证实，但他的“轶事”流传程度远远比不上两个哥哥，人们对他的了解几乎全部来自藤本健二的回忆录，而且直到今年6月，传到外界的、确认是金正云的

照片，也只有一张他1l岁时的留影。6月14日，日本《每日新闻》在头版中称他们掌握了金正云16岁时的照片，照片中的金正云身穿黑色运动T恤、胸前戴着项链，笑容像所有16岁少年一样纯真。6月16日，日本《读卖新闻》也不甘落后，刊登了一张据称是金正云15岁时的照片。金正云出生于1983到1984年之间，和金正哲一样，12岁之后被送往欧洲留学。日本媒体曝出的两张照片，都是他在瑞士渡恩公立学校就读时与同学一起拍的合影。

藤本健二生动地描绘了他第一次见到金正云时的情景：“第一次见到金正云时，他只有7岁，但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说‘邪恶的日本人，好像我曾在朝鲜战争中对朝鲜人犯过不可饶恕的罪行似的。这一点令我感到印象深刻，金正云在很小的时候就善于用分析的眼光来看周围的人。”在藤本健二看来，金正云一点都不“乖”，小小年纪就偷偷抽藤本健二的香烟，但藤本健二也表示：“他有着过人的身体素质，尽管爱喝酒，但他也是一个不轻易承认失败的人。”

这一点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证实。1998年的一天，朝鲜劳动党通知朝鲜国家男篮的运动员打一场特殊的比赛，地点在金正日官邸，观众只有金正哲和金正云，兄弟俩各为一队加油助威。比赛结束后，金正哲说了声“辛苦了”便走了，金正云却把队员们召集在一起，围成一个圆圈，跟队员们一起总结经验。大家感受到，站在他们中间的这个小男孩，虽然身高才到篮球运动员的一半，却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倔强、不服输。

据说现在的企正云，无论是外形还是性格，都与金正日十分相像。日本媒体报道，金正男也认同“金正云很像父亲”的说法，同时他说：“父亲非常疼爱弟弟。”

有回忆录说，与大哥比，金正云更有责任感，与二哥比，金正云更有阳刚气。这些赞扬之辞无从考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金正云最得金正日的欢心。2004年，金正日曾准备视察某部队，在金正日视察之前，金正云先行身穿军装、佩戴手枪，到这支部队中来宣传父亲的“先军政治”。韩国媒体曾引用一位“消息人士”的话，说金正云“拥有领导能力和权力欲望，而且最听父亲的话”。

据韩国媒体报道，金正云已经获得“英明同志”的尊号。这非常类似之前为其祖父金日成和其父金正日所做的宣传，金日成被尊称为“伟大领袖”，而在权力移交给金正日之后，金正日被称为“敬爱领袖”。

朝鲜一直是世界瞩目的焦点，半岛局势也一直牵动着大国的神经，在这样高的关注度之下，朝鲜的第一家庭却佑然如同雾里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