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民主大选”水土不服

颜　亮

塔利班政权倒台以来的第二届阿富汗总统及省议会选举已告结束，虽然大选结果尚未公布，但整个过程纷争不断。西方的全民直选总统方式在阿富汗明显水土不服，大选的投票率过低、舞弊现象严重。阿普通民众从选举中得不到任何实惠，很多人抱怨他们成了西方导演的民主游戏的“群众演员”。

“要让每个人行使投票权”的阿富汗大选在形式上显得很民主，毛驴、直升机向偏远山区运选票，候选人有女性，还有原塔利班指挥官。但从选举过程来看，阿富汗尚不具有民主的现实基础，西方式民主在这个贫穷、战乱国家明显水土不服，完全走了样。

第一，文盲率高达70%，许多人不认识候选人的名字，所以选举机构不得不在选票上用不同图案代表候选人，比如“一杆秤”代表卡尔扎伊，“茶壶”代表其主要竞争对手阿卜杜拉。

第二，国家贫穷，解决温饱问题远比实现民主更迫切。阿富汗贫穷程度位居世界第四，失业率高达40%。此外，很多农村地区没有广播、电视，民众对候选人丝毫不了解，部落长老的意志决定了整个部族把票投给谁。

第三，安全形势极差，在投票者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证的情况下，民主显得毫无意义。在很多普什图族人聚居的地区，塔利班仍十分活跃，不少行政区尚在塔利班的控制下。由于塔利班号召民众抵制大选，民众不敢去投票。投票过程中，有的投票站遭到火箭弹袭击，有的甚至被塔利班一把火烧掉。

此次投票的一些特点显示，美国的阿富汗新战略在阿富汗未见成效。不管新总统是谁，美国在阿富汗都将面临更艰难的困境。

一是投票率过低。虽然奥巴马总统称赞阿富汗人民不惧怕塔利班的威胁而去投票的勇气，但是投票率过低已是不争的事实。

据阿富汗选举委员会估计，全国投票率在40%-50%之间。在广大的南部地区，由于塔利班势力强大，大批投票站未能开放，而开放的投票站也是空空荡荡。在阿第二大城市坎大哈，当地官员估计投票率在5%-10%之间。即使在与喀布尔相邻的卢格尔省省会，由于塔利班势力比较活跃，投票率也低得可怜。在这个有几万人的城市，投票人数只有600人。

2004年总统选举时，阿全民热情高涨，希望通过选举改变国家命运。而过去5年，阿富汗重建缓慢，且安全形势恶化，民众对阿政府和美国人都十分失望，对这种民主形式也失去了兴趣。

二是塔利班有能力在多数地区发动袭击。尽管19万阿安全部队和10万北约部队共同保卫选举，但据阿官方统计，在8月20日的投票过程中，有3名北约士兵、8名国民军士兵、8名警察、11名选举工作人员以及9名平民遇袭身亡。选举日当天，阿全国共发生3次自杀式炸弹袭击、7次交火事件及27次路边炸弹袭击。即使是在首都喀布尔，当天也发生两起爆炸和一次激烈枪战。

选举日当天，仅坎大哈就遭到122枚火箭弹袭击。此外，阿情报部门称，当天还粉碎了武装分子的多次袭击阴谋，包括袭击政府某部的办公楼、喀布尔一家知名酒店的图谋。而在投票结束后，塔利班在南部砍断了两名选民的手指，引发了民众的恐惧。

三是舞弊现象严重，选举的公正性受到普遍怀疑。阿富汗选举委员会不时受到“受控于政府”的指控。选举委员会主席与总统卡尔扎伊的私交也遭到议论，计票中心的大多数工作人员都是来自普什图族。欧盟派出的观察员和阿富汗本国的观察员，只限于在安全形势较好的地区进行观察。

据有人指控，在某个区，阿卜杜拉的支持率较高，所以选举委员会故意让这个区的选票不足，致使投票日当天部分选民因投票不足而无法投票。阿卜杜拉抱怨说，很多地方政府官员都有为卡尔扎伊拉票的任务。在阿南部，有些投票站的投票人数寥寥无几，但最后票箱却是满的。有人拿着一摞选民卡来投票，声称是帮亲戚朋友来投票。

据了解，有些候选人的支持者们被揭出反复洗掉手指上的紫色标记（用来标记已经投票），去重复投票。

四是部族色彩依然强烈，民主性大打折扣。从目前各省计票结果来看，仍然是各民族投自己民族候选人的票。阿南部和东南部的普什图族聚居区，仍是卡尔扎伊的天下。而阿卜杜拉的选票主要来自北部，这里的塔吉克族势力庞大。

唯一能从各个民族获得选票的是前计划部长巴沙窦。他号称是阿富汗著名的清官。这反映了各民族对当前政府腐败现象的极度不满。选举后的第二天，卡尔扎伊和阿卜杜拉各自宣布自己以绝对优势获胜，使局面更加混乱。由于选举舞弊现象严重，不少人担心，一旦卡尔扎伊当选，支持阿卜杜拉的塔吉克族人会拿起武器上街抗议。

美国特使霍尔布鲁克8月21日与二人分别会谈，希望他们保持克制。美国最担心的是，两位候选人之争最终导致南部普什图族和北部塔吉克族之间的民族矛盾加深，甚至导致阿富汗陷入南北内战。

美国现在面临两难境地：如果纵容选举舞弊，将损害美国标榜的民主公正形象，也会导致大量塔吉克族人不满，不符合奥巴马争取民心的新战略；如果追求选举的公正性，大选肯定将进入第二轮投票，由卡尔扎伊和阿卜杜拉对决，那将是南北两大民族争夺总统宝座，民族仇恨可能升级。另外，如果选举进入第二轮，美国酝酿的一系列阿富汗问题新举措将不得不推迟两个月出台。▲（作者是新华社驻阿富汗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