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渤:不靠谱走红
2009-08-22吴虹飞
吴虹飞
这会儿,他是个“著名演员”了,可8年前,当他因一部《上车,走吧》获得金鸡奖“最佳电视电影奖”时,黄渤还是个十足的演艺门外汉“现在是挺幸福的阶段,大家一块儿聊剧本,一个想法建立、推翻、再建立、再推翻……各种方法翻过来倒过去地想,看到离目标越来越近就兴奋。”
诸多的不靠谱
误打误撞进了演艺圈,在城市知识分子家庭出身与乡土气息浓厚的“薛六”、又惨又可乐的“黑皮”之间,黄渤似乎进退自如,有时参加活动,别人奔驰宝马直接开进去,他坐出租车被拦在门外。只好先下车,挤过“粉丝”群,来到入口保安却不让他进:谁信明星会这样低调?
他跟老婆恋爱13年,从初恋到结婚一气呵成,他自己说:“懒呗!”他大概不会玩什么浪漫,看见玫瑰几十块钱一朵心里就嘀咕:这要换成白菜,能吃一冬天呢!但白菜当然没有玫瑰花好看,于是,他拿萝卜雕成花奉上。“老了你还能激情四射啊?时间长了变成亲情不是更可靠?”
黄渤的履历表上写着:做过7年职业歌手,同时当过8年编舞兼舞蹈教练,做过两年配音演员,管理过工厂开过玩具店,还是一家新媒体公司的创意总监……如此丰富的经历他自己听着也乐:“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沿此“不靠谱”向前追溯。黄渤“上学不能说差,是相当差”,与父母期望的清华北大道路完全相悖。他热爱在歌厅唱歌。父亲整天冲他嚷嚷:别嗷嗷了。每晚从歌厅回来黄渤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跟小偷似的,练就一手开门而不出声的“绝活”。
那时他“青春萌动,对自己的认识不是太清楚”,走的是林志颖、郭富城的路子,边唱边跳:当然他没他们那么帅,于是努力唱、使劲跳,走了在偶像派和实力派之外的第三条路:体力派。眼见着收入从一晚上15块涨到了60块、80块,一发工资就一两千,而父母当时月薪也不过三四百。当他假装淡定地把一摞钱拍到桌上,父母亲没再说话。
黄渤跟着MV学歌星跳舞,节目结束,他只能凭记忆和感觉把舞蹈连贯完成。“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带着自己的风格,他参加了青岛的一个舞蹈比赛,被某艺术学校的校长看中,力邀其开班授课。他不过会两支舞,第一天上午教完了,下午只好“复习”。第二天怎么办,黄老师发奋学习,自编自舞,竟没有一节课青黄不接,“学生反映那是相当的好”。
青春就像每天摁一下马桶
那时,他还在歌厅唱,却感觉到音乐在歌厅里地位的变化——以前是舞台的主角,现在是嘈杂人声的背景,“演出完心里难受”他开始去各地走穴,搞了个组合叫“蓝色风沙”,曾在西安一夜连串11个场子。
在北京,黄渤跟周迅、沙宝亮、满文军、朴树、零点乐队混在一起,那时周迅还不过在《风月》、《刺秦》中惊鸿一现,其他人也是默默无闻的酒吧歌手。“所有人都是这样,眼前老有希望,说是为理想奋斗,其实也干不了什么事,没什么结果。想走,又舍不得放弃坚持了这么久的东西。其实,经济上的困难不是最重要的,一天一两百,交了房租也够吃喝。只是这么一天一天待着,青春就像每天摁一下马桶,‘哗—下就冲走了。”
正是在北京待得一团漆黑的时候,有个韩国朋友邀他回青岛建厂。于是黄渤成了“黄代理”,整天不是跟车床铣床斗争,就是跟别人在饭桌上聊钢板轴承,互道“您多关照”,直到喝醉了被司机扛上车送回家。
他确实有钱了,每天兜里都揣着一两万,原先不敢进的地方都能呼朋唤友地进去胡吃海喝一顿,却总是在醉眼蒙眬之际纳闷:“我在这儿干吗呢?难道后半生就要这么度过?”最后还是忍不住离开了工厂。听说那家工厂至今发展良好的消息,他有点后悔:要是当初没把那边扔了,又做着现在的工作,该多好!当然,这是他小人物本色的玩笑。
我可以去参加个奥运项目
命运此时也跟他开起玩笑。2000年的一天,黄渤正在西安演出,哥们儿高虎打电话让他去演电影《上车,走吧》。黄渤就这么扮起了刚到北京的小民工,张着嘴张望,说:“哎,北京,真大!”片子得了金鸡奖“最佳电视电影奖”,因为演员个人不参与评奖,很多评委表示惋惜:本来没准儿还能给你个最佳男配啥的。
不用拿奖,黄渤已经觉得“挺奇怪挺讽刺的”:10余年唱歌,“啥也不是”;12天拍戏,倍儿荣光他觉得,这可能是条正路,于是就报考了北京电影学院,连考3年,最终进入了电影学院配音系。他给《海底总动员》、《绿巨人》等大片配过音。
毕业后黄渤参演了管虎导演的电视剧《生存之民工》。开始他的角色不过是主要人物之一的妹妹的男朋友,但他不断丰富细节,不断与导演协商加戏,最后他演的“薛六”成为全剧最受瞩目的角色,
宁浩看到了这部片子,还以为“薛六”是管虎从工地上拉来的民工,一问才知也算电影学院科班出身。两个同一天生日的人开始合作,《疯犴的石头》、《疯狂的赛车》,黄渤把点儿背的小人物发挥得淋漓尽致,宁浩黄渤渐成绝配。
黄渤以前的角色,以两种人物居多:民工和小偷。新近的电影《疯狂的赛车》里,他一路夺命狂奔、龇牙咧嘴。最狠的是《斗牛》,一座石头山,三五百米高,场工上去一回都呼哧带喘,黄渤需要一个镜头从山底跑到山顶,跑三四十条。戏拍了3个月,鞋子磨破38双。“当时我想能活着回去就是胜利。拍完之后跟导演说,咱这片子直接送奥组委吧,我就可以去参加个项目了。”
对话黄渤
记者:看你的经历,再看你演戏,似乎可以印证:好演员不是学校里教出来的,是生活磨出来的。
黄渤:以前碰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都会有感触,现在拍戏碰到类似的就会借鉴,聪明的演员会注意积累,在脑子里建一个储存库,把各种经历储存进去再慢慢释放,就会越来越好。
记者:感觉你的戏都挺苦的,你自己也说“没拍过什么舒服的戏。”
黄渤:这都快成笑话了:有个灯光师跟我说,黄渤我现在一见你心里就咯噔一下。我说为什么呀?他说我跟你的两个戏是我见过最苦的两个。现在又看见你了,是不是这部戏又很苦?你看我都成苦戏代言人了。
记者:你的幽默感是天生的,还是慢慢练出来的?
黄渤:小时候我就喜欢跟朋友一块儿臭贫。后来演出时必须在舞台上跟观众交流,把气氛搞火暴。也是慢慢锻炼出来的吧。我也比较喜欢贫,大家开开心心的总比板着脸强吧?那样跟人接触别人也舒服,我也舒服,何乐而不为呢?
记者:你说过,演员演过一个茄子,带紫颜色的都来找你你会不会担心被定型为喜剧演员?
黄渤:这个没办法,回头想想,我也觉得人家怎么不找我演个皇帝或者帅哥啊?可能能行,但怎么让别人知道行呢?大家都信任你以往塑造得比较成功的例子。这次《无人区》演个跟以往不一样的,变化变化。
记者:《疯狂的石头》之后,你有没有一点膨胀?
黄渤:应该没有吧。高兴当然挺高兴的,但想明白了也没什么我满足的是,这次成功给我带来了更多的工作机会,之后拍戏有选择的余地了,工作环境也好了一些、我以前在电影学院旁边住着,很多老艺术家穿得很朴素,挎着篮子买菜,他们当年也火得一塌糊涂,那都是真正的大明星!我也不觉得膨胀不好,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