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弯刀

文　光

当1995年之后魔术球迷僵在脸上的笑容,伴随着詹姆斯的不辞而别而被激活,霍华德带领着刘易斯和特科格鲁向人们宣示:奥兰多人又回来了。土耳其弯刀和亿元先生,这是奥兰多正义联盟另外两位超级英雄,一个是深蓝,一个是浅蓝,他们让激动人心的蓝色,重现奥兰多天空。亿元先生披坚执锐,而土耳其人则羽扇纶巾,是奥兰多的智囊。

1995年是个甜蜜的年份,那一年道琼斯指数当年收盘在5000点之上,迈克尔·杰克逊鼻子还没有掉,玛利亚·凯利也没有得厌食症,那首名叫《玫瑰之吻》的歌随着方·基莫的《蝙蝠侠归来》一起唱遍了美国的大街小巷;那一年人们知道有贺岁片这个东西,银幕上是《红番区》,而不是《无极》《夜宴》和《英雄》,在北京,第一家网络公司成立,它的名字叫做瀛海威;国羽第一次捧回了苏迪曼杯,马晓春成为中国围棋史上第一位世界冠军,中国乒乓球男团在家门口夺回冠军;看看那一年的金像奖入围名单,《金枝玉叶》、《东邪西毒》、《重庆森林》、《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就连动作奖项都有《精武英雄》《洪熙官》《中南海保镖》《醉拳2》挤破头来争,那一年是世界电影诞辰100周年,那时的陈可辛绝对不会像今年香港电影诞辰一百周年时这样悲哀。

那是充满希望的年份,梦幻放射出的光彩那样夺目,泡沫还没有破灭。对于奥兰多人,对于魔术队来说更是如此。

那是属于他们的年份,在来到总决赛之前他们是无可阻挡的,不管是王旗上镶着16颗钻石的绿衣王朝凯尔特人,还是复出的飞人大帝乔丹。在新版泰坦巨人奥尼尔的协助下,“便士”哈达威让乔丹也变成了配角,东部半决赛的那次抢断快攻几乎可以算是乔丹时代最刺激肾上腺的场景之一,以至于井上雄彦在《灌篮高手》中取法1995年魔术,画出了全国大赛王者山王工高。明眼人一看便知,泽北这个角色无论发型身材,或是动作都学足哈达威,算是致以最高敬意。

尽管他们在总决赛中没能打败老辣的火箭,但这支天赋之旅充满了希望,他们本可以再接再厉,可惜的是,剧本被奥尼尔改写了。奥尼尔拍拍胖屁股去了洛杉矶,留下一个魔咒,魔术一蹶不振,他们花了14年上下求索,重整旗鼓。

他们流尽汗水,终于再次登上巅峰,尽管这不再是甜蜜的年代,《变形金刚Ⅱ》还没上映,通用已经破产保护,雷曼高管在街上卖唱,猪流感肆虐。

15号:超人不孤独

DC公司的每一部超级英雄漫画里面,超级英雄身边总会有一位或者几位助手,即便是蝙蝠侠这样的反英雄,也有罗宾助拳,但超人却是孤单的。因为他最强大,不管是蝙蝠侠、蜘蛛侠还是闪电侠,他们原本都是地球人,而超人不同,他是来自外太空的超等生物,本就是天选之子。所以,其他超级英雄有过的困惑,在价值选择上混乱,超人通通没有,他生来就是为了保护地球。一切都是那样理所当然,人们为他欢呼,将他看成正义的化身,但从来没人想想他是不是需要一点关心,一点帮助。

当漫画家们将这个氪星异类人格化之后,你常常能看到在黑夜里,克拉克飞到天外,在空中注视着万家灯火,想起可爱的路易斯·莱恩小姐,百味杂陈。

就像漫画中的那样,奥兰多也有一位超人守护着这里。比起他的前任奥尼尔来,霍华德才算是真正的城市英雄,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但是他却不够强大。当然他天赋异禀,美国队队友保罗接受采访的时候会假装嫌恶的皱起鼻子:“每次发布会霍华德都穿那么紧身的小背心,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高,多壮吗?”他的肌肉、力量,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听到奥兰多人的呼唤,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但却缺乏技巧,尽管他每年都在进步。奥兰多人抱着脑壳笑,超人居然像蝙蝠侠一样,只属于一座城市而不是全世界,这座城市

简直太幸运了。但让他们失望的是,他们常常得忍受这位奥兰多英雄在油漆区里表现得像个童子军。这时候他们似乎回想起电影里的场景,那个孤独的超人。

超人也可以有助手,而且这个人一直在他身边,只不过少人关注而已。2004年夏天,就在选秀大会魔术收获德怀特·霍华德的一个多月后,魔术和马刺弃将特科格鲁签下6年3800万合约,将这位前板凳匪徒延揽直霍华德帐下。此前特科格鲁已经在联盟中混迹4个赛季,他有些什么本事大家心知肚明,手感柔和,能力全面,球风无私但传球技术并不特别高明,打大前锋缺乏力量,打后卫缺乏速度,空有防守态度却无防守能力,说得好是板凳领袖,说得不好是难堪大任。直到2007—08赛季之前,这都是人们对特科格鲁的普遍认识。但从2007年斯坦·范甘迪走马上任,刘易斯加盟之后,特科格鲁一下被引爆了,刘易斯与特克格鲁的连线成为魔术最稳固的进攻选择。在他们的帮助下,霍华德防守能力被完全解放,尽管老超人依旧喋喋不休讽刺奥兰多的接班人是次品,但已经不值一晒,这支希望之旅帮助霍华德证明了自己。

15号:影子武士

刘易斯和特科格鲁似乎焦不离孟,在刘易斯的特写里,总能在字里行间里找到另外一个名字:特科格鲁。刘易斯并不是一个人,他所写下的奇迹背后都有特科格鲁的功劳。刘易斯数度绝杀都是来自特科格鲁的妙传,特科格鲁像是个影子武士,作为进攻轴心,魔术进攻戏路全是他在幕后导演。总决赛首战魔术大败亏输,刘易斯和特科格鲁同时哑火,21投5中,一共才得到21分。第二战二人知耻后勇,联手拿下56分,尽管加时惜败,但让人们看到了希望。最为关键的第三战特科格鲁拿下18分和7次助攻,在他的组织下,魔术全队送出23次助攻,5人得分上双,投篮命中率高达62.5%,创总决赛历史之最,上半场投篮命中率达75.0%。这些都从侧面体现了特科格鲁对球队的作用,而前两战表现惨淡的阿尔斯通在这场比赛里12投8中砍下20分,比赛结束后除了偷着乐之外,也需要感谢一下土耳其人。正是特科格鲁承担了组织任务,才解放了街球王,让他能够在进攻端有更多的表现机会。

魔术队招牌球星是霍华德无疑,他们的进攻体系则是围绕霍华德、刘易斯、特科格鲁展开,被称为所谓的“魔幻三角”。魔术主要的战术是内外结合,而高位挡拆是他们的杀手锏。战术的发起点在特科格鲁,尽管他司职小前锋,但在魔术队却是真正的组织者。他的个人特点决定了这个位置的作用,他超过一般小前锋的身高,良好的节奏感,开阔的视野和优秀的大局观很适合当一名组织型前锋,同时他又具备很强的得分能力,在队友们手感不顺时,他也能站出来直接得分稳定局面。季后赛直到总决赛之前,特科格鲁场均可得到15.2分、4.5个篮板和5.1次助攻,其中助攻数排在了全队第一。

事实上纵观特科格鲁的职业生涯,早期效力于萨克拉门托国王时,主教练阿德尔曼便对他的组织才能青眼有加,尽管当时多数时间都是以替补身份出战,但在主力控卫毕比受伤缺阵期间,阿帅一度表示希望由特科格鲁担任球队控球后卫。说起来在如今的魔术阵中,只有特科格鲁对阵湖人经验最为丰富,二年级时他便随队出征,西部决赛中血战湖人,板凳匪徒震惊敌胆,而他正是其中的佼佼者。赌球裁判多纳西曾爆料说当时国王受到了不公正待遇,若非如此,当年国王夺冠扬眉吐气,摘掉“千年王后”的帽子也并非奢谈。2002—03赛季结束之后,想要重建的国王出于薪金方面的考虑,将步入合同年的特科格鲁交易到马刺,他的球队再次在西部决赛中遭遇湖人,若不是费舍尔如有神助的0.4秒绝杀,志在卫冕的马刺不一定打不过表面上阵容豪华的湖人。事与愿违,湖人再次让特科格鲁的美梦落空,这一次不仅抢走了他的西部冠军,还间接导致了他与马刺续约计划的泡汤。如今,横亘在他梦想之前的,依旧是紫金军团。

15号:奥兰多之脑

3个赛季过去了,特科格鲁终于在奥兰多找到了自己的位置。2007-08赛季,他迎来了大爆发,场均得到19.5分,比职业生涯平均得分提高了近8分,另外还有5.7个篮板5.0次助攻。此外,45.6%的投篮命中率也是职业生涯新高,凭借这样的成绩,他一举拿下年度最快进步球员奖项。是新任主教练大范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他相信他,并且给了他自由开火权,他让他成为球队的组织者,而解放正牌组织后卫贾马尔·尼尔森去干他更擅长的事情:进攻。“在两年前,他没有机会成为球队的那个灵魂,来掌控球,盘活全队。”大范说,“我认为在联盟里,不考虑球队和体系,像他这种能带动全队的球星只有四个,科比、韦德、皮尔斯、詹姆斯。同时,我也认为在联盟里有很多球员有实力完成他干的活,就看他们能否抓住机会,能否领会球队的体系了。他抓住了机会。”

本赛季特科格鲁的数据没能更进一步,但他在球队的地位却更加重要,尼尔森受伤缺阵之后,他组织核心的地位更加凸显出来。总决赛对手湖人很明确这一点,他们在内线对霍华德进行包夹的同时,并没有忘记照顾土耳其人。他们派出阵中的头号大锁阿里扎对特科格鲁进行贴身照顾,湖人赢下的几场比赛中,禅师的锦囊中都将这一点列为重中之重。以总决赛第四战为例,在阿里扎的死缠滥打下,上半场拿下15分的特科格鲁第三节仅得2分。魔术进攻大脑瘫痪,第三节全队仅得14分。而在加时赛中,特科格鲁3投全失1分未得。

相比总决赛,特科格鲁在东部决赛中表现得更加出色,相应的,奥兰多魔术在与克里夫兰骑士的比赛中进攻更加流畅。首战他便送出14次助攻,身高2.08米的他将克里夫兰骑士外线队员的身高短板最大限度的暴露出来,尽管手感不佳的他没能利用这种优势取分,但他一次次轻松从防守队员头上将皮球送出,为队友制造空位投篮机会,让场下的迈克·布朗叫苦不迭。他在比赛下半场的绝妙串联,成为魔术反超比分的关键,比赛最后一投也是从他的手中传出。这是魔术首战胜利的法门,也成为左右之后比赛走向的关键点。第二战中最后时刻他连得5分,如非詹姆斯运气爆发,希多·特科格鲁完全可能炮制出横扫骑士的局面。

15号:胜利的失败

6月15日,伴随着魔术主场安利球馆那一声终场哨,2008—09赛季落幕了。可惜的是,主场观众并没有见证到属于自己的奇迹诞生,1比4,魔术输掉了总决赛。尽管平时总是笑得很开心,即便是在骑士主场被打得七零八落时,但此时霍华德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我在更衣室里非常难过,但是你可以从失败中收获一些东西,这也就是所谓的‘胜利的失败”。我很有信心,我还只有23岁。”

霍华德发誓重返总决赛,而在踏入30岁的年头,特科格鲁终于第一次踏上总决赛的赛场。他们不会就此止步。当奥兰多的球迷们回到家里,打开一瓶啤酒,那些激动人心的时刻又会浮现在他们眼前。对于特科格鲁来说,胜利的失败,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最明白。

总决赛第二战常规时间还剩47.7秒时,特科格鲁跳投命中,魔术以88比86领先。加索尔上篮得手,湖人将比分扳平。很多人都会想起东部决赛时詹姆斯那记绝杀,特科格鲁心里也在犯嘀咕,他要尽全力阻止错误再次上演。常规时间最后几秒,湖人进攻,科比持球突破,急停跳投,特科格鲁从后面冲上来,直接将科比的投篮封盖。纵观科比的职业生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被封盖的次数实在是凤毛麟角,仅凭这一球特科格鲁也会被人们牢牢记住。可惜此后康特尼-李的上篮居然没能命中,魔术被湖人拖入加时赛输掉了比赛。

奥兰多魔术阵中只有泰伦·卢和安东尼·约翰逊拥有总决赛经验,他们的先发阵容中还有一位新秀,经验上的差距让他们在总决赛中经受了巨大的考验,严格说来他们和湖人在实力上的差距并不明显,第二场和第四场比赛若非运气不济结果实难逆料。特科格鲁说:“我们可以赢得比赛,但是还不够。”是的,奥兰多魔术拥有光明的未来,但今年夏天他们需要解决一些问题,首当其冲就是特科格鲁的到期合同。毫无疑问,想要走得更远,保持目前的球队构架是个明智的选择,那样,他们才有机会将胜利的失败化为真正的胜利。

很多人会拿1995版魔术和现在这支魔术队做比较,经典是难以复制的,但他们带给奥兰多人的快乐却是相同的。1995年,比赛日当天奥兰多的街道都是空的,标语贴满了墙壁和窗户,所有人都穿着魔术队球衣,不断有人向你推销格兰特的眼镜。他们的疯狂在那个胖子离开之后沉寂了十几年,那一年的奥兰多似乎被封进了琥珀,透过晶莹的琥珀,你能看到当年疯狂的奥兰多,欢呼雀跃的人跳在半空中,拍打的手掌,狂笑着露出扁桃体,脸上的油彩发着蓝光,时间静止了,一切都被封印。

现在,你又能听到那样的欢呼和吼叫:前进,魔术队!封印被解除了。德怀特·霍华德带领着拉沙德·刘易斯和特科格鲁,带领着魔术队,让奥兰多昨日重现。前魔术队后卫达瑞尔·阿姆斯特朗说:“如果我们还在一起,那么魔术队就会获得一个冠军,我们的球队充满了天赋。”十几年来奥兰多的球迷们都希望让时间倒流,上帝没有满足他们这个愿望,却给了他们一个新的魔术三角。我们回不去了,但我们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