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

王文献

那一年秋天,我到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城市公干,住在当地十分著名的龙城大酒店里。

在城里奔波了一整天,黄昏时,终于将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急于拦一辆出租车回酒店休息,于是站在路边,拼命地挥手,却没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来。正赶上下班时间,出租车太难拦。

终于,有一辆车缓缓地在我身边停了下来。我如遇救星,一个箭步冲上去,拉开车门,落座后对司机说:“龙城大酒店,请快点!”

“龙城大酒店?”司机歪着头想了下,“很远哪!”

“这倒奇怪了,别处的出租车司机都希望越远越好,怎么你们这里舍远求近啊?”我十分不解。

司机欲言又止,末了,他终于下定决心,发动车子说:“那就走吧。”

我庆幸自己碰到了一位温文尔雅而且好说话的司机。这位司机衣着整齐,藏青色的西装十分挺括,雪白的衬衫,淡蓝色的领带,搭配得相当得体,倒像准备去赴一场豪门盛宴似的,不像一般的出租车司机衣着随便、风尘仆仆的样子。

龙城大酒店果然很远,车子开得很快,半个钟头后终于抵达了。这半个钟头里,我累得连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闭上眼睛假寐。车到目的地,我掏出钱包准备付钱,却发现这辆出租车没有计价器。

“我这辆出租车不仅没有计价器,而且是免费的。”司机微笑着调侃。

“啊?”我哪里肯信。

司机敏捷地跳下车,一边帮拿东西,一边微笑着说:“亏你还戴着眼镜儿。再仔细看看,这哪里是出租车,这是我的私家车呀!”

“我原本要去你在门前等车的那家酒店吃晚饭,哪知道还没停稳,你就拉开车门进来了,命令我去龙城大酒店。我看你实在太着急了,只好送你过来了。今晚,看来我得在龙城大酒店吃晚饭了。”

天哪!这叫什么事?我想我实在是累昏了头,连这辆车有没有出租车标志都没有辨识清楚,就不由分说地逼着人家当了一回出租车司机,还奚落人家。

天边的晚霞飘散着,我的脸一定红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