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任穷与钟月林的革命爱情
2009-08-17梁贤之刘小梅
梁贤之 刘小梅
编者按:宋任穷是我党、我军政治工作的卓越领导人。在近80年的革命生涯中,对党和人民无限忠诚,对革命事业矢志不渝,把毕生的精力献给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在宋任穷诞辰100周年之际,本刊特设专栏,缅怀他的丰功伟绩,弘扬他的优良传统和作风。
长征路上初相识
宋任穷,原名宋韵琴,又名宋绍梧,1909年7月出生在湖南省浏阳县(现为浏阳市)葛家乡石龙村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他参加了1927年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三湾改编后,上了井冈山。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利,红军被迫战略转移,宋任穷随队参加了长征,中央红军主力到达陕北后,宋任穷调任中央红军大学政委。
宋任穷在井冈山时就认识贺子珍。长征到达陕北后,贺子珍关心起宋任穷的婚事来。一天,贺子珍见钟月林下班回来,哼着革命歌曲往前走,便拦住了她,笑着说:“小钟,下班了,聊一会儿。”
“贺大姐!”钟月林见到这位和蔼可亲的上级,高兴极了,紧握着她的双手。长征途中,不到20岁的钟月林被编入干部休养连妇女班。她发动群众,雇请民夫,做担架运输队员的思想工作,干得很出色,人又活泼伶俐,常在一起的邓颖超、康克清、贺子珍、蔡畅等都很喜欢她,受到大姐们的关怀和照顾。
贺子珍同钟月林从思想聊到工作,然后拉着她的手,亲切地说:“小钟,长征结束后,不少女同志都找到对象结了婚,我看你这个小妹妹,也应该考虑这个问题了。”
钟月林听说找对象,脸颊刷地飞起两片红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贺子珍轻轻地拍着钟月林的肩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别害羞,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当钟月林知道贺子珍介绍的对象是宋任穷时,心中不由窃喜,因为她不仅认识宋任穷,而且对他有一些了解,对他印象很不错。
她想起了长征途中发生的一件事:这天,干部团团长陈赓带着一个精明能干的青年军人,来到休养连几个女战士的面前,幽默地说“认识一下吧,这位就是不怕贫穷,革命意志坚决的宋任穷政委”。
陈赓说完哈哈大笑,宋任穷也笑了,几个女战士被逗乐了。钟月林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怪,但好听,她悄悄打量这位新来的政委,他身材颀长,脸庞清瘦,一双眼睛极富神采,说话慢条斯理,有几分书卷气。她曾听人说,宋任穷上过中学,教过书,字写得不错,学习特别刻苦。长征路上,红军面临险恶的形势,战斗频繁,行军打仗十分艰苦,可是宋任穷却利用行军、作战、宿营的间隙,坚持天天写日记,这多不容易啊!同志们都说宋任穷为人厚道,作风正派,做思想工作耐心细致,不愧是毛泽东一手培养起来的优秀政工干部。
想到这里,钟月林心里很兴奋,她抿着嘴唇望着贺子珍,轻轻地点点头。
贺子珍笑着说“好吧,你这头算是同意了,我再去找那一头,不久给你消息。”
没过几天,贺子珍找到宋任穷,把钟月林的情况告诉他。宋任穷一听,正合心意,高兴地说:“这个小钟,我在长征途中就认识了,也有些了解。贺大姐,你介绍的女同志,不会错的。”
贺子珍说:“我的红线就这么牵定了,以后你们自己谈吧。”
延安河畔两相知
过了一段时间,宋任穷和钟月林见面了。他们相约来到延河边的柏树林里。这在当时,算是浪漫的了。
第一次约会,宋任穷作了充分准备,提前20分钟就到达了约会地点。
这是一个金风送爽的晚上,钟月林如约来到河边的树丛。平时一向开朗活泼的她,尽管与对方早已相识,但在此刻,她仍像是怀里揣着个小兔,慌乱而又不安。当她略显怯生地踏进树丛时,宋任穷早已在等候她了。
宋任穷和钟月林靠得很紧,慢慢地向前走着。明月穿过柏树林的空隙,像撒满一地的碎银。宋任穷望了望一轮明月,缓缓地说“小钟,我们虽然曾经认识,互相也有一些了解,但这并不等于爱情。不知你对我的印象怎样?”
“没说的。”钟月林“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声音在静静的林子里显得十分清脆。
宋任穷对她的回答似乎不太满意,说:“太笼统了,具体一点嘛。”
钟月林又笑了,忽然她问:“你这个名字是谁取的?我当时听了觉得很别致,后来一想,蛮好听的。”
说起这个名字,宋任穷打开了话匣子,饶有兴趣地说:“你不知道啊,我原来的名字叫宋韵琴,现在这个名字是老上级伍中豪改的。”
接着,他告诉钟月林,那是秋收起义失败后,工农革命军上了井冈山,宋任穷在三营七连当文书,营长是伍中豪。伍中豪是黄埔军校四期学员,与毛泽东关系很密切,他不仅深谙军事指挥,而且是一位儒将,好作诗,写得一手好字,受到毛泽东的赞赏。一次,工农革命军夜袭打下遂川,正碰上过春节,雪花纷飞,漫天皆白,伍中豪与宋韵琴把酒对饮。伍中豪一边喝酒一边念着宋的名字,念着念着,忽然停下手中的酒杯,说:“宋韵琴,宋韵琴,你这个名字不好,太文雅了,没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改了吧!”
宋韵琴点点头:“我也觉得有点像女人的名字。”
伍中豪接着就不停地念着:“宋韵琴,宋任穷。”念到这里,他大叫一声,“就叫宋任穷吧,湖南话‘韵琴与‘任穷谐音。我们工农干革命都是受苦的穷人,革命者不怕穷,越穷越要打天下坐江山。这个名字气势恢宏,以后革命胜利了,你能当个大将军!”从此,宋韵琴就改名宋任穷。
钟月林听后,急不可待的问道:“你的这位老上级呢?”
“1930年在攻打福安县的战斗中牺牲了。”
听着宋任穷名字的来由,望着他那坚毅、勇敢、沉着的神色,一股激情不由得在钟月林的全身涌动着。他们在草地上坐下来,钟月林说“你们浏阳鞭炮是很有名的,我们家乡逢年过节用的就是浏阳货呢。”
“是呀,我的父亲除了勤耕苦作外,每到冬天带着全家大小用手工做鞭炮。”
“你家里有些什么人?”
当钟月林问起宋任穷的家事,他用低沉而缓慢的语调说开了:1927年在北伐战争和全国革命形势的影响下,湖南的农民运动如火如荼。宋任穷的大哥和二哥双双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站在运动的前列,打土豪,斗劣绅。长沙“马日事变”,一时血雨纷纷,腥风漫漫,兄弟俩没向敌人低头,昂首走向刑场,英勇就义。宋任穷决心继承两个哥哥的革命遗志,要为他们报仇。
钟月林又问:“你就这样走上了革命道路?”
“是的。”宋任穷点点头。
由于宋任穷是老幺,父兄想方设法让他入学读书,小学毕业后又送进城里上中学。浏阳距长沙不远,毛泽东、何叔衡等人组织的新民学会在青年中影响很大,并向宋任穷所在的金江中学输送了一批思想进步的知识分子任教。他们暗中向学生传播马列主义,宋任穷从老师那里借来《湘江评论》,认真阅读,逐步懂得了革命的道理。在工农运动中,父亲又让他参加义勇军,踏着两个哥哥的足迹,走上
了武装斗争的道路。
真诚而实在的谈话,使钟月林与宋任穷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她也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家事、性格和爱好一古脑儿告诉了宋任穷。两颗心第一次碰撞,进出了爱情的火花。
并肩战斗长相爱
没多久,宋任穷与钟月林就在延安以极简单的方式结婚了。
这时,钟月林被安排进了延安无线电学校,毕业后分配在延安电台工作。由于革命形势的发展,宋任穷离开红军大学,调任红二十八军政委,与军长刘志丹共事。刘志丹牺牲后,他接任军长,继而又调至援西军工作。七七事变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宋任穷任一二九师政治部副主任,战斗在抗日前线。
在延安电台工作的钟月林,免不了牵挂硝烟中的丈夫。当时,延安有部分女同志要求直接抗日,跟随罗瑞卿进行了“第二次长征”,挺进大别山。钟月林也想离开延安,到前方去,与丈夫战斗在一块,互相也有个照应。但这是一次长途行军,行程两千余里,而且随时可能与敌人发生战斗,因此上级指示女同志要尽量少去。更何况八路军主要是游击战,流动性很大,一般是不允许将夫人带在身边。
钟月林思念丈夫心切,常常在梦中相会,醒来后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突然,她心里一动,宋任穷虽然还不具备带家属上前方的资格,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思来想去,她觉得如果找毛泽东批准,问题不就解决了!于是她打定主意,去找毛泽东开一次“后门”。但她迈着碎步走向毛泽东办公的窑洞时,心里又怦怦直跳,觉得不好意思。
毛泽东吩咐秘书叶子龙把钟月林叫进办公室,招呼她坐下。她一眼望见毛泽东的桌子上堆着厚厚的书籍和文件,他确实太忙了,她后悔自己太冒失,不该为了私事打扰他,赶紧低下了头。
细心的毛泽东早已看透了她的心事。为了缓和空气,他点燃一支烟,微笑着说:“小钟,宋任穷来信了没有?”
钟月林抬起头,说:“毛主席,一个多月了,没有他的消息呢。”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钟月林摇了摇头。
毛泽东见她脸上出现了焦虑的神色,安慰道:“前方打仗很忙,邮路也不通,与后方联系是很困难的。宋任穷离别时跟你讲过这些吗?”
“他同我说了。他讲以后通信可能是很困难的,但我们一定会团聚。他又说千万不要听信谣传,没有我的亲笔信,说我牺牲或是另找对象,统统不算数。”
原来宋任穷考虑到新婚不久的妻子年轻幼稚,战争时期往往有些消息不准确,先给她一颗定心丸。钟月林把这些话一直记在心中。但是,她对丈夫的绵绵思念总是“剪不断,理还乱”。
毛泽东呵呵笑道“小钟,你这就放心好了,宋任穷是不会出问题的。”
钟月林见毛泽东心情很好,并没有因为她的打扰而不快,便鼓起勇气,向他提出了去前方同宋任穷并肩作战的请求。
毛泽东听了对叶子龙说:“人家小钟思夫心切,咱们给前方发个电报吧,架起这座鹊桥。”接着,他亲自口授电文。
钟月林真没想到,当此戎马倥偬之际,毛泽东竟然很快答应了她的要求。想到就要与日夜思念的丈夫团聚,战斗在一起,她迈着欢快的脚步,离开了毛泽东的窑洞,脸颊红红的,简直被幸福的甜蜜醉晕了。
可是等了一个多月,什么动静也没有,也不见宋任穷回电,钟月林如同掉进了冰窖,急得六神无主。她想,电报的速度是很快的,为什么要等这么长的时间呢?莫非丈夫真的出了危险,或者变心了?她不敢想。
这天,叶子龙急匆匆地奔来,找到钟月林,塞给她一张宋任穷回的电报,并且告诉她立即同张经武、江华等向太行山进发。
钟月林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像是喝了一桶蜜汁,赶忙作奔赴前方的准备。
这是一次长途行军,路上的艰苦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随时可能与敌人发生战斗。钟月林为了与丈夫早日团聚,她什么困难、危险都不怕。他们一行跋涉在山西的一条沟里时,恰好遇见要回延安去的一二九师政治部主任邓小平,钟月林忙向他打听宋任穷的消息。邓小平眉头一皱,说:“宋任穷同志病得真厉害呀,正需要人照顾他。”
钟月林一听,头顶上像响了一声炸雷,顿时两腿发软,心里一片冰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邓小平见钟月林哭了,又说“不要急,现在他的病好了。”
原来邓小平卖了个关子。
“真的?!”钟月林瞪大眼睛,挺认真地问。
邓小平点点头。
她破涕笑了。
到了1938年9月,钟月林终于来到了宋任穷的驻地南宫城外的韩家庄。宋任穷见妻子长途跋涉两个多月,历尽艰险到来,又高兴又激动,紧紧握着她的手,说:“月林,你瘦了黑了,但老练成熟了。”钟月林喜极而泣,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病好了吗?”
“好了,早就没事了。”宋任穷拍着胸脯,乐呵呵的。
从此,钟月林跟在丈夫的身边,依然做她的报务工作。战争时期,许多人都是“家如夜月圆时少,人似流水散处多”。由于有毛泽东的特殊照顾,钟月林和宋任穷一直生活、战斗在一起,共同为抗战贡献自己的力量。有这么一件趣事,开始我军对日军开展政治攻势时,由于语言文字不通,宣传的方式比较简单,内容的针对性也不强。宣传品主要靠上级发,部队拿着到处散,效果不大。钟月林向宋任穷提议说:“我们可以灵活机动些,改进宣传的内容和方法。”宋任穷觉得有理,便根据不同据点日军的情况,采取写信、寄日文传单。送诗歌等方法对日军进行宣传。针对日军士兵思亲想家的心理,每逢佳节特别是樱花节,大力开展宣传攻势,以助长日军士兵思乡厌战情绪。果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宋任穷赞扬妻子说:“这应当给你记上一功。”
“文革”劫难心相伴
在“文革”初期,宋任穷因为得罪了江青,造反派打倒宋任穷、火烧宋任穷的标语铺天盖地,同时让他们夫妇长时期隔离开来。
这时,钟月林坚信自己的丈夫从接受马克思主义到参加革命队伍,几十年来是忠于党和毛泽东的。真金不怕火炼,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闯过来呢?她劝慰、鼓励宋任穷说:“毛主席是了解你的,党是信得过你的。”
1968年8月20日深夜,造反派)中进京西宾馆,劫持了宋任穷夫妇,准备用绳子将宋任穷缚住,冒险从后面的阳台上吊下去,秘密弄走。正在危急的时刻,北京卫戍司令员傅崇碧奉周恩来总理之命,将宋任穷夫妇解救出来。
虽然周恩来救了宋任穷的命,但是救不了他被打倒的厄运。不久,他被打成“罪大恶极”的黑帮分子关押起来,钟月林也被扭送沈阳原东北局机关劳动改造,从此夫妻天各一方,关山远隔。
造反派无休止地威逼钟月林揭发宋任穷的反党事实,大会批,小会斗,钟月林拒不承认宋任穷反党,她义正辞严地说:“宋任穷从中学时代就开始接受马克思主义,是踏着两个哥哥的血迹走上革命道路的,是毛主席一手培养成长起来的优秀政工干部,他
到东北局去工作也是毛主席点名的。几十年他出生入死,是从子弹壳里钻出来的,你们说他‘反党,简直是可笑!”
由于“顽固不化”,钟月林又被发配到盘锦沟干校进行艰苦的劳动改造。她是从战争的环境里走过来的,什么苦都不怕,使她最痛苦的倒是与丈夫的离别,得不到丈夫的任何消息。
正当钟月林为宋任穷牵肠挂肚时,一天中午,她突然得到一封信,上面写着:“宋任穷已押回辽宁。”没有称谓,没有署名,她明白这是一位好心的熟人告诉的消息,为怕惹祸才这么做的。这时,钟月林接到通知,要她去见宋任穷。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如同数九寒天吹来一股春风,她不禁一阵狂喜。
但当她走进宋任穷的住处时,目睹眼前的一切,她的心痛得像针扎,泪珠像决开的河堤。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简直与猪圈没有多少区别:房子没有一个人高,阴暗潮湿,霉气扑鼻,墙壁裂缝,胡乱用报纸糊着。
钟月林悲愤到了极点,怒目圆睁,对专案组的人吼道“你们还把宋任穷当人看吗?!就是战争年代,我们抓到俘虏,也不是这个样子呀!”
专案组的人员见钟月林严词质问,才不得不给宋任穷换上了一间条件稍好的房子。
钟月林从丈夫的口中知道,造反派之所以揪住他不放,专案组之所以反反复复逼着宋任穷交代历史罪行,原来就是因为他曾经当过国民党的兵,拿过国民党的枪。
“让他们去胡说八道吧,这些人真是无知、可笑!”钟月林劝慰丈夫说。他的这段历史她是知道的,还是在延安相恋的时候,宋任穷就对她诉述了自己的亲历故事。她听后,赞扬丈夫大智大勇,善于斗争。
那是1928年春夏之交,宋任穷跟着毛泽东重回井冈山建立革命根据地。当时,党派他担任当地一支农民武装的党代表,把这支农民武装改造成革命武装。不久,蒋介石调动湘赣两省7个师的兵力,联合向井冈山“进剿”,部队被打散了,宋任穷孤身一人,很久没有与部队联系上。敌人悬赏买他的人头,他只好回老家浏阳暂避。为了不让反动派抓获,宋任穷趁着黑夜离家去了武汉。此时身无分文,他像断了线的风筝,一直找不到部队,正好武汉码头国民党的一个部队在招兵,他想:国民党的部队不是打红军?我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参加他们的部队,不仅可以找到红军,而且还管吃饭,又不会被敌人抓走,妙啊!于是,他摇身成了国民党的一个士兵,随部队开赴“剿匪”前线。真是太巧了,与这支国民党部队交战的,正好是他过去所在的部队。战斗前夕,宋任穷双腿一溜,走近山崖边,滚进茅草里,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部队,还带来一条枪。从此,宋任穷巧计归队的故事,在红军中传为美谈。
这本是一段光荣的历史,明明白白,组织上非常清楚,毛泽东也是了解的,曾风趣地说过:“诸葛亮草船借了曹操10万支箭,你借了国民党的军装找到了红军,宋任穷同志,真是厉害哟!”
对于造反派的污蔑,宋任穷当然坚持实事求是,决不屈服。钟月林也据理力争,毫不妥协,这使她成了“保皇派”。造反派揪住她不放,给她纸和笔,逼着她写宋任穷这段“反党”历史。她把笔一摔,指着造反派头头喝遣“宋任穷威武不屈,钻敌人的子弹壳时,你们还没出生呢。没有经过战争年代,不懂那段历史,怎么一口咬定他是反党?”
造反派见始终打不开缺口,气咻咻地丢下一句话:“花岗岩头脑,顽固不化,你心里只有一个宋任穷!”
这时,钟月林心里笑了,自豪地说“这句话算你们说对了。因为我同宋任穷并肩战斗,相知30年了,我了解他,信赖他,认定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革命者,所以我的心里才有他,我们两颗心永远相伴。”
1973年,在周恩来的干预下,宋任穷终于走出“牛棚”,恢复了自由,重新回到领导岗位,与钟月林一道迎来了新的春天。
白头共谱爱心曲
1974年10月,宋任穷复出时,已是65岁的老人了。除了兢兢业业做好党的工作外,在家里便把教育子女、树革命家风摆在首位。他们夫妇一共生育8个儿女,如何教育培养好子女是个突出问题。毛泽东曾经在政治局的一次会议上对如何教育高干子女作了重要指示,因此钟月林积极支持丈夫,当好他的参谋,与他紧密配合,做好子女的教育培养工作,使他们成为革命的接班人。
宋云扬是他们最小的女儿,“文革”中受牵连吃苦最多,她在上海第二军医大学毕业时,已是30岁的大龄青年了,由于体质弱,婚后临产搬到娘家,图个照应,分娩时正是凌晨两点,阵痛难忍,丈夫忙着送她上医院,司机就住在对面的楼上,丈夫想叫醒他帮个忙。宋云扬连忙制止,说:“爸爸从不准用公车办私事。”
“那么,请你妈妈出面吧。”
“不!妈妈和爸爸一样讲原则,谁也不会随便否认对方的意见。”
丈夫不服气:“这回是特殊情况嘛!”
“他们会这么说,人家父亲没有轿车怎么办,就不去医院了?我还是骑自行车去吧。”
结果,因为孕腹太大,自行车上不去。深更半夜,丈夫只好搀扶着妻子,一边艰难地挪步,一边不停地呻吟,走了半个多钟头,才到了附近的海军医院。丈夫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妻子夸道“你真好,不愧是老革命的后代!”
这事传为美谈,不少人交口称赞宋任穷老两口家风好。宋任穷听了,脸上并无高兴之情,而是痛心地说:“难道高干子女非得要与众不同吗?”
宋任穷与钟月林进入耄耋之年,他们情愈深,爱更浓。上个世纪90年代初,宋任穷偕钟月林回到浏阳市老家,看望亲戚邻里、父老乡亲,受到当地党政部门的热情接待。宋任穷陪同老伴瞻仰了韶山毛泽东故居和文家市秋收起义会师旧址,饶有兴趣地谈起毛泽东的少年时期及当年的战斗情景。钟月林听得心潮起伏,热泪盈眶。宋任穷夫妇在家乡住了5天,他们关注当地的经济发展、党群关系及农村医疗文化教育事业,又在长沙住了两天,向湖南省委提出不少合理建议。
钟月林很关心老伴的健康,几乎每天早晨都要陪同宋任穷散散步,打打门球,做健身操。他们还花了4年的时间,写了一部近30万字的回忆录。回忆录完稿这天,老两口十分高兴,钟月林称赞这是给子孙后代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并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湖南家乡菜犒劳丈夫。
宋任穷与钟月林共同生活了60多年,他们肩并肩,手牵手,战友情,夫妻爱,伴随着他俩走完了人生的最后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