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人生 讴歌生命

梁向东

人体摄影艺是一个永恒的创作主题，人体摄影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对人生的赞美、生命的讴歌。人体摄影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就是通过人体美妙而又丰富的肢体语言，宣泄情感，抒发情怀，传达人文理念，张扬艺术个性。我个人认为没有什么摄影题材能够比得上人体的肢体语言更加淋漓，更加直观，更加丰富的了。这也是我坚持不懈二十年、执着于人体摄影的一个重要原因。

——付欣

5月的南山，阴晴多变，上午还是大雨倾盆不知何时能停，令人焦虑，中午突然而至的阳光穿透厚重的乌云照耀着南山，让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摄影人兴奋不已。一路车马迅速结集沿着盘山公路逶迤而上，在高山红哨的飞机、坦克、大炮前，摆开了阵势。身高1米94、穿着迷彩防雨服的付欣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他身材挺拔，目光炯炯，嗓音浑厚，手势果断，俨然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其实军人出身的他，有过十多年的军旅生涯，已锤炼成一个铮铮铁骨的硬汉形象。

先不说付欣的艺术成就，先从他与湖南的缘分说起。一般北方人对南方的辣椒敬而远之，受不了那股辣劲。2007年他第一次到湖南担任中国数码摄影师评选活动的评委，担心吃不惯“无辣不成菜”的湘菜，谁知他竟一点也没事。特别是剁椒鱼头，那红红的一层辣椒很对他的胃口，辣得他满头大汗还一个劲地叫过瘾，成了以后每次来了必点佳肴。这一下子把我们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在北京他经常还要找湘菜馆吃饭，但觉得还是没有本地做得地道正宗。

付欣的为人处事是有口皆碑，凡是与他接触过的人，不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师，而是可亲可靠的兄长；不是高谈阔论的空想者，而是脚踏实地的实干家；不是自以为是之流，而是有礼有节之士。这次在享有“南方的呼伦贝尔”、“中国的新西兰”美誉的湖南南山举办的人体摄影培训班请他授课，并现场指导拍摄。从长沙到南山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刚开始他不知有这么远，他高大的身躯蜷缩在小车里，多少有点委屈他了，可他毫无怨言，反倒使我们不好意思。与付欣交流是一件很惬意的事，他已来长沙四次，每次的讲座、作品点评会我都聆听过，他能言善谈娓娓道来，有的放矢切中要害，深入浅出毫无保留，设身处地毫无架子，他从不夸夸其谈、让人摸不着风地卖弄他实实在在地传授解惑，让听众受益匪浅。他说他也是从摄影发烧友一路走过来的，对影友们那种求知的欲望他深有体会。他鼓励影友一定要在经过多年的探索后，确定自己的创作方向，逐步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并坚持某一个题材的创作，如他一样选择了人体摄影这个终极目标。相信经过多年的积累后定有建树和成绩。他说除了熟练掌握摄影技术外，加强文化艺术修养也很重要，摄影拼到最后就是拼文化，这是决定摄影艺术水平最关键的因素。具备这些因素，作品才能得以升华。上课刚开始时大家有点拘谨，后来观察到他的言行没有一点架子，解释问题很到位，于是提问的、请他点评作品的学员多起来，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没下课，我们只得出面暂停。晚上看到付欣吃“金嗓子喉宝”，才知是他上课讲得过量了，喉咙有点发痛了。这次他专程从北京携三位专业人体模特来到南山，都与他女儿年纪相仿，一路对她们问寒问暖，呵护有加。他觉得人体模特是人体摄影创作成败的关键人物，对她们应抱以真诚的尊重。他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总能赢得模特的信任，让她们非常乐意听从他的调度和安排。他的女人缘由此可见一斑。

褪去衣裳展露柔美圆润身段的女人，在高大伟岸的付欣的镜头面前，呈现出万千风韵，而且他一拍就是二十多年，从来就没有偏离这一敏感的主题，这多少让人匪夷所思。有人说付欣的成名是靠女性的躯体铺垫起来的，这种说法也有一定道理。这正体现了他对人体艺术一种执著追求的痴迷、一种矢志不渝的精神。付欣坦承，在二十多年的人体摄影生涯里，他用相机捕捉了几十位女性的身影，成千上万次被镜头定格的女人造就了他今天的艺术成就。在风光类、纪实类、民俗类、人像类等摄影类别里都有一些代表性的人物，说到人体摄影艺术，付欣绝对是一个绕不开的领军式人物。他的名字与人体摄影是紧紧相连的。成功总是眷顾那些朝着既定目标而不懈努力奋进的人，付欣在人体摄影这一领域成就斐然、声名远扬，也就顺理成章了。

在如今开放发展的年代，人体摄影依旧是一个既敏感又严肃的题材。南山夜晚，在淅淅沥沥的雨滴陪伴下的专家楼里，我和付欣谈起人体摄影的话题，身经百战的付欣仍是感慨万千，甜酸苦辣样样尝尽。他谈到1988年全国第十五届摄影展自己获金奖的作品《太阳与人》。作品立意丰富，表现出生命的勃勃生机。但后来媒体质疑作品的真实性，传言作品中的女人体是将外国画报上的人体作品翻拍来的，再与台灯制作的太阳叠放拍摄而成，人体并不是作者本人拍的真正裸体，这种嫖窃他人作品之举引发了一场关于人体摄影的大讨论。付欣说那个时期对人体艺术讳莫如深，是一种极不正常的文化现象，令人啼笑皆非。

在人体摄影的经历中，付欣有他说不完的故事：有一年七月流火的季节到金山岭长城拍人体，因气温炎热，劳累过度，他双眼一黑，不省人事，好在及时处理，才缓过气来；有一次因不懂法律被人体模特告上法庭，拍人体把自己拍成了被告，险些吃了官司，后来庭外协商才解决问题；对有的模特因还债糊口而不顾脸面宽衣解带，他顿生酸楚、怜悯之心而按不下快门。所谓苦尽甘来，如上台领奖、签名售书、举办个展、当影赛评委、到大学讲学、做电视专访，还到国外拍洋妞，担任品牌形象大使。作品被成功拍卖筹得善款捐献给汶川……摄影人该得的、也不是谁能得到的风光他都得到了……尽管经历了许许多多不为常人所理解的事，但他感到社会越来越开放进步，艺术迎来百花齐放的春天，他迈开的脚步也越来越坚定。他说就算用一生也无法领悟人体与生命、与灵魂、与崇高、与美丽之间的全部内涵，但他仍然会用手中的相机去挖掘、去捕捉、去定格永恒的人体艺术。

付欣从1976年在部队服役时便开始接触摄影，部队发给他一台半旧的海鸥4A相机让他如获至宝，美妙的光与影让他在暗房里苦苦探索。一晃十年过去了，他在摄影界小有名气。他最初什么题材都有所涉猎，是1986年参加的一次人体摄影展改变了他的命运。也许是机缘巧合，付欣两幅人体摄影作品《苏醒》、《十八春秋》分别在1988年第十五届全国摄影艺术展览及中国第五届国际摄影艺术展览中获奖。就在那一年他成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从此他涉足人体摄影创作领域，强烈的创作欲望使得他一发不可收，一直坚持到今天。从开始的偷偷摸摸，到后来的正大光明，甚至不惜丢掉“金饭碗”，成为一个自由摄影人。别人觉得不可思议，付欣原有那么好的职位那么高的待遇说丢就丢了，人体摄影能当饭吃吗?但如今，他时常也和朋友们开玩笑说，“军饷”断了这么多年，手机还通着。汽车还开着，哈苏相机还在咔嚓咔嚓地拍着，感觉还真不错!东奔西跑的各类摄影活动让他乐此不疲，他充分享受着辞职后的自由与摄影的快乐。二十年过去了，今天的成就证明了他最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艺术的生命在于创新。付欣的成功既来自他一种瞄准目标的坚持，更来自他一种创新求变的艺术追求。纵观付欣的作品，他的创作大致可分为这么几个阶段：一是唯美阶段，最初他的人体摄影多以难美为创作主题，特别是把人体置于户外美丽的大自然中，广袤的草原、雄伟的长城、苍茫的黄土高坡、秀丽的江南山川以及浪花奔涌的大海边，借助环境与人体的互动，通过形态近乎唯美的画面，展现出一种或含蓄朦胧、或壮阔大气的画意。1992年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独具慧眼，出版了他的《中国人体摄影艺术》摄影画册。他成为我国在新闻出版总署备案注册、在国内第一个出版个人人体摄影艺术作品专辑的摄影作者。到了九十年代末期，国家呈现一种出版人体摄影画册的热潮，六年间共他出版了十余本人体摄影画册，几乎无人能比。二是黑白阶段，随着文化环境的改变、人生阅历的丰富、创作认识的深入，创作主题转向了黑白人体摄影。他认为黑白是一种简洁含蓄、古朴典雅的影调。完全摆脱了色彩的粉饰和伪装，更能触及事物的本质与内核。黑白影像的独特韵味，可以产生出不同凡响的艺术效果。在那看似简单的影调关系里，蕴藏着极其丰富的创意空间。期间，他出版了《付欣黑白人体摄影作品集》、《洁白如雪》等黑白摄影专集。三是观念阶段，如今他的创作风格在观念上也较以前有所很大突破，力求张扬艺术个性。在长期的创作与实践中，他体会到要在艺术上有所作为，要在传统中有所突破，就是要把思想灌注在作品中，这才是有灵魂、有生命力的作品。所以他非常注重作品的思想内涵，用人体来审视人类自身的命运。探索人体的哲学意味。他最新的《付欣观念人体摄影作品集》即将出版，这部作品集展示了他对观念人体摄影的思考与探索，那些人体与古代遗址、建筑、字画的融合，通过精细的后期制作，将他对历史、人性、命运的思想内涵诠释得淋漓尽致而又意味深长。后期制作是完善摄影创作的关键因素，是在原创作品的基础上提炼升华的一个重要过程，充分运用数码技术能让想象的翅膀在自由的天空中尽情翱翔。所以他非常重视这一环节，所有后期制作都是他根据确定的主题来发挥并亲自动手完成的。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地域陶冶出不同艺术家的胸襟和审美旨趣，不同的审美旨趣寄寓在其作品之中。人体摄影的优劣与摄影师的思想情趣、人格修养、审美品位高低是密不可分的，由此决定作品的雅俗、高低之分，那些格调高雅的人体艺术能怡情怡性，给人以审美享受和思想启迪。可见淫浸在京派文化中的付欣无疑汲取了其中丰富的养分，并融入他独树一帜的作品里，透出一种卓尔不群、悠久深厚、纵横开阔的艺术个性和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