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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大学生的饭碗

2009-08-14

晚报文萃·开心版 2009年14期
关键词:毕业生国家大学生

2009年,大约611万的毕业生,他们很苦。因为就业压力而自杀的石家庄女生让世人扼腕,而更多的人还在因为工作问题而每日奔波焦虑。反观上世纪90年代,那个时候的大学生,虽然也要到处投简历面试,但谋个饭碗似乎并不难,他们可以通过市场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也可以让国家给自己找个归宿。再往前的10年,上世纪80年代,大学生们似乎就根本不用为饭碗发愁。天之骄子,国家统统包办谋生问题,虽然他们也会因为想留在心仪的地方,想找个心仪的工作而绞尽脑汁,但毕业之后,生存并不是一个问题。

我们选择讲述三代毕业生的故事,最早是光荣与梦想,后来是理想照进现实,如今是一地鸡毛。故事主角虽然个案不是很多,但至少可以管窥三个年代的社会以及毕业生的命运。

光环褪色走向普通劳动者

有人概括说,80年代毕业的大学生,读书比吃饭还重要,如今俨然已是社会中流砥柱的他们,一手数着钞票,一手遮掩着内心残留的理想主义。而90年代毕业的大学生,有用没用成为他们衡量事物的价值标准,“精神贵族”逐渐难敌“财富人生”的诱惑,有产有闲成为生活目标。到了这些年毕业的大学生,只剩下一句话:我们活得好辛苦。

中国社会科学院在2009年《经济蓝皮书》中称,截至2008年底,有100万名大学生未能就业。而2009年高校毕业生规模达到611万人,比2008年增加52万人。大学生就业被普遍认为进入30年来最艰难的时期。

大学生不吃香了,“海龟”派也不再光鲜。天之骄子的命运从来没有如此狼狈。面对悲惨世界,人们的第一反应是:到底是为什么?

有的说是经济危机。今年3月,上海对外发布的调查报告称,受金融危机影响,当地逾半数外企今年不招收应届生,其他有招聘计划的企业岗位数量也极有限。如果将就业问题归之于金融危机,那为何去年还有100多万大学生未就业?

还有的怪罪于高校扩招。据统计,2008年全国高校毕业生达559万人,比2007年增加64万人;而今年高校毕业生规模进一步增大到611万人。但问题是,世界上有哪个国家会抱怨自己的大学生太多?

摘录一个让生于70年代、80年代的人感到心酸的段子:

当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要钱;

当我们读大学的时候,读小学不要钱;

我们还没能工作的时候,工作也是分配的:我们可以工作的时候,撞得头破血流才勉强找份饿不死人的工作;当我们没找工作的时候,小学生也能当领导;当我们找工作的时候,大学生也只能洗厕所……

问:我们这一代到底招谁惹谁了?

内地毕业生分配制度,最早于1951年由当时的政务院决定,“高等学校毕业生的工作由政府分配”,这事甚至由当时的共和国总理亲自来抓。改革开放初期,百废待兴,沿袭计划分配制度,那时候大学生是各单位争抢对象,只要是大学生,抢来再说,干什么再商议。

1987年,是大学毕业分配制度的一个转折。那一年,首次出现大学生被接收单位退回的现象。经过两年摸索,国务院于1989年批准了当时国家教委“关于改革大学生毕业分配制度的报告”,这也是用人单位与毕业生双选制度的开始。于是,90年代的大学生虽然也开始投简历面试,但通过市场选择个人喜好职业的同时,还可以指望国家给自己找个归宿。

随着1999年大学扩招的引擎强势发动。各大学人满为患,于是,开始在天南海北迅速建设“分校别院”,四处飘荡着“建设国际一流名校”的口号,上大学费用也一路飞涨,大学生越来越像流水线上制造的产品,“就业难”开始成为社会话题。

无疑,毕业分配制度的变革是与整个社会和经济发展转型相适应的,市场经济越来越发达,毕业生与用人单位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市场化。而从先前的分配制度到现在的自由选择,毕竟是一种进步。

自由选择,意味着你可能不选择任何用人单位,也可能没有任何用人单位选择你。

80年代:天之骄子,国家包养

1980年代是一个单纯且怀揣梦想的时代,读读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句,便能获得心灵最直接的温暖和抚慰,而“理想”一词,还在大学生的字典里闪闪发光。他们被崇高的使命感激励着,踌躇满志,渴望建功立业。国家‘包养”的体制也让他们终身有靠,从而不用太多考虑形而下的苦恼。

已经在湖南文艺出版社工作多年的邓映如是北京大学中文系81级学生。他至今还记得,1985年那个溽热的7月,他在一天时间内办好了自己的户口和粮油--关系,并在当晚便带着单薄的行李,踏上了返回故乡湖南的火车。全系同届有51位同学,大概只有六七个人像他这样回到了故乡工作,其余的全部留在了北京。

在邓映如毕业这一年之前,我国的高校招生一直采用“单轨制”,由国家统T达招生计划、统一招生,大学生除了可以公费读书外,每月还能领到数十元助学金,基本能够支付自己在校的日常开支。相应的,高校毕业生就业也采取“统包统分”模式。简单而言,在这种模式下,高校毕业生就业“由国家包下来分配工作,负责到底”,“统筹安排、集中使用、保证重点、照顾一般”,享受国家干部待遇。换句话说,只要考上大学,就意味着接受了国家的“包养”,捧上“铁饭碗”,从此终身有靠。

邓映如说,平均每人有五六种就业选择,对他和他的同学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虽然从理论上说,当时毕业生要完全服从国家的安排,并无自由选择空间,但实际上,处于象牙塔尖的一流学府毕业生大多可以根据自己的志向和爱好主动联系用人单位,而且几乎毋庸置疑的,也都会得到无比热情的反馈。

当时中文系毕业生大致有几个去向:媒体、国家机关或事业单位、企业,对于大多数怀揣着文学梦,希望在专业领域内有所作为的热血青年们来说,其理想程度依次递减。邓映如的理想是做一名“铁肩担道义”的社会新闻记者,所以他也早早联系好了几家媒体,准备做进一步选择,却没想到一个偶然的“国家指令性计划”改变了他为自己设定好的人生轨迹。

20多年之后,邓映如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还是不胜唏嘘。虽然在他离京的前一天,学校分配办突然通知他已经另有人顶上了“指标”,可北京也已注定不再是他所能停留和大展身手的舞台。他回到湖南,在从前一位老师的建议下选择了与自己专业比较对口的湖南文艺出版社做编辑。时光一晃就到了现在,他的记者梦成了个一生难以释怀的遗憾。

2009:“飞人族”,一职难求

经济危机、大学生、找工作,当这三个词在2009年的春天碰撞在一起,面对一职难求,大学生“求职飞人越来越多。附近省市的招聘会,坐火车去;远一点的,坐飞机去。“哟,又见面L”经常在火车、飞机上遇到有同样经历的“飞人族”,他们也会会心地打声招呼。

4月17日,北京西站。23岁的女孩陈丽敏脚步匆忙,踏上了一列去河北石家庄的火车。今年将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公共管理系毕业的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参加求职考试了,失败、失败、再失败,一再击溃她骄傲的心。“现在的选调生考试,都很黑。”她叹息说。

3月下旬的一个深夜,陈丽敏独自A拉着行李箱,走在广西桂林的街道上,心中一片悲凉。

白天的遭遇让她窝着一肚子火。为了参加这次毕业选调生考试,她从北京杀到桂林,忍受着小旅馆比平日高出两倍的价格,不曾想中午竟被赶了出来。

下午,她买了次日早晨噫返京的车票,不愿意再看旅馆老板的脸色,她决定到火车站将就一夜。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迷糊到凌晨3点的时候,她被查票者叫醒了,然后她被勒令走出大厅,这次的理由是“你的车时间还早”。一天之内两次被逐出,她走在清冷的街头,打了几个哆嗦,觉得“只剩下半条命了”。

“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在那一刻灰飞烟灭了。”陈丽敏是那种文静安分的女孩,事业上没有野心。她的梦想是有份稳定的工作,工资能养活自己,然后嫁个好老公,过安稳日子。她的专业是公共管理,考公务员算是比较对口,但几番考试下来,她发现自己离这个梦想似乎越来越远。

最早,她报考国家公务员折戟沉沙,然后,北京、广东、上海、桂林,她四处参加公务员和选调生考试,一面疲于奔命,一面不断接到分数没有过线的噩耗。按照最初的设想,她把老家桂林市的选调生作为“保底的工作”,因为选调生虽然也属于公务员,但一般是到基层工作,竞争相对小一些。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多么可笑。“选调生考试都比较黑,像我这样在桂林一没背景,二没势力,肯定没戏。”

在这之前的2月份,陈丽敏到北京国际展览中心参加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招聘会。快下公交车的时候,她问售票员“国展怎么走”,售票员眼也没抬,回了句“跟着人流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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