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 我乐得生意做了，好人也当了

王年华

“姚蜜”说:不缺广告效应的姚明收购濒临绝境的上海东方篮球俱乐部,说明他是真的想为曾经的母队做点事情。

“姚黑”说:精明的上海人,受伤后整个09-10赛季报销,术后状态不乐观,这条好后路让他生意做了,好人也做了。

姚明说:接手一个职业俱乐部是可遇不可求的,接手上海队同样如此,是机遇和巧合。我倒愿意“姚黑”的说法成真。

向老板转变的1年3个月

2009年7月15日,姚明全资拥有的上海泰戈鲨客(tiger shark)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与上海东方大鲨鱼俱乐部签订了100%股权转让框架协议,收购这家姚明曾效力了5个赛季的俱乐部。

7月18日,美国休斯顿火箭队官方发布消息:姚明准备用“根除”的方式解决左脚骨裂问题。如果手术后恢复良好,他将会出现在火箭队2010年10月的训练营当中。

1年3个月,学个MBA有些仓促,完全恢复筋骨伤病也不嫌长。在这个阶段,姚明不会淡出媒体,甚至会更多地出现在商业类媒体,养伤,学习,各类商业、慈善活动……到时再次站在球场上的是那个该打出20+10的数据时毫不含糊的“球员YAO”,还是卢湾体育馆内排兵布阵的“老板YAO”,尚未可知。

其实,“老板YAO”的称呼是敲定了,但他也无须在场边排兵布阵。姚明要面对的更多是如何带领俱乐部适应半职业的CBA联赛,营建广东宏远之后第二个盈利的俱乐部。姚明腕儿再大也大不过舞台,如果现在查尔斯•巴克利再打赌“姚明做老板,第一个赛季他不会盈利”,那他一定不用再亲吻驴屁股。连姚明自己都承认:盈利,是个漫长的过程。

整个7月,奥尼尔在沙滩上享受日光浴,科比带着老婆孩子去看棒球比赛,纳什在足球场上练习脚法,姚明却整天和自己的医生泡在一起,“两周以来,他和医生的交流时间达到几十个小时。这主要是因为精神疲劳。肉体折磨得很厉害,其实心理折磨更厉害。相对来说,现在比最初乐观多了。”“姚之队”负责人章明基这么告诉媒体。

如果同时做球员和老板,姚明投入更多的仍然会是打球,包括把伤治好,争取不再做个人职业生涯中的第8次手术。不过他说,“我也会投入相当大的精力到球队的建设中去,毕竟他们需要我们花很多人力和物力。”

NBA文化渗透中国的7年

就像迈克尔•杰克逊成功地将美国文化带入中国,姚明也让美国感受到中国的强大冲击力。与此同时,美国通过姚明让NBA文化渗透到了中国民间。

“姚之队”的核心成员陆浩曾经对媒体说过,“姚明,就是一个中国符号,一个世界品牌。如果他想拍广告,或是代言品牌,登高一呼,应者如云。”美国为姚明的个人事业开了一扇窗口,中国却为美国的NBA敞开了大门。因为姚明,中国各大电视台争相同步转播NBA的比赛,姚明代表的休斯顿火箭队更被中国观众当作“主队”来捧,中国球迷对NBA球星如数家珍。

但NBA和CBA是有极大区别的。第一个闯荡美国的中国球员,上世纪90年代曾被公认为中国最优秀大前锋的马健对比两者说:“两种文化、两种体制,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训练方法,球场内画的线都不一样,只有篮球是一样的。”

加盟NBA的前6场比赛姚明平均每场只拿3.3分,所以大嘴巴克利放肆地开玩笑:“如果这个中国小巨人能在本赛季单场拿到19分,我就亲吻解说搭档史密斯的屁股。”最后,他凑到驴子身后的一吻,让中国媒体大肆炒作了一番。在此之前,中国仅有一些零星的NBA球迷,总数不超过中国人口的5%,而且中国还没有一份专业篮球报刊。到了2005年,3份专业篮球报和10余家专业篮球杂志风生水起。毫无疑问,这一切都归因于姚明。

马健认为,不管是姚明、易建联还是孙悦,走进NBA是一种进步,不过“这还是被市场推动的被动进化”。

2001年,“姚之队”顾问、NBA著名经纪人比尔•达菲提出的“姚明进入NBA能为上海重新步入世界级城市行列做形象代言”,让上海市领导很感兴趣。7年磨砺之后,姚明已是国际体育巨星、NBA在中国市场的绝对王牌。这样的老板统领上海队,可以继续提升上海形象,又能重新树立球队在本土联赛中的声望,可谓一石二鸟。关于这个选择是否有政府背景,姚明没有作肯定回答。

芝加哥没了乔丹,公牛队看台的22000个座位并无虚席;上海没了姚明,东方队少了冠军盼头,最低2元的票价,每场也只四五百铁杆儿。C很难弯曲成N,连NBA都在乔丹退役后吞下了只依靠一位巨星的恶果,何况CBA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巨星”,即便YAO老板回来主持上海队大业。有记者问姚明的前队友阿泰斯特会不会来上海打球,后者将皮球踢给了姚明:“我会考虑,但先要看姚明会给我多少薪金,不如你先帮我问问他?”

我没把上海俱乐部当投资项目

人物周刊:你好像经常受伤,是个人原因还是教练组的问题?

姚明:我认为自己天赋不好,所以在场上场下更需要去拼,加上运气也不是很好。我正在想方设法提高“天赋”和找到好运气。

人物周刊:怎么看待“姚蜜”和“姚黑”对于收购上海男篮的言论?

姚明:接手一个职业俱乐部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接手上海队同样如此,是机遇和巧合。我希望“姚黑”讲的结果能成为现实,虽然我并没有能力刻意计划“机遇”和“巧合”,但如果真的天上掉馅饼,“生意做了,好人也做了”,也为上海男篮做了点事情,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人物周刊:这次收购,完全是个人行为或“姚之队”的团队行为,还是有人暗示你或明确提出要求?坊间说法是有上海市委领导“希望你来帮上海队一把”,你也就同意了。

姚明:是俱乐部的一个股东先来找我们的。像很多其他事情一样,“姚之队”为我提供咨询和建议,由我作最后的决策。除此之外,没人暗示或提出过任何要求。

人物周刊:抛开你对上海篮球的感情,这次收购是了结当初上海男篮“培养费”的问题还是一次商业性抄底?

姚明:两个都不是。

人物周刊:据说,“姚之队”的投资顾问们起初不赞成这个决定,你是如何打动和说服他们的?

姚明:我没把接手上海俱乐部当一个投资项目对待,我想为上海篮球,为我们的球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不过我也不必故作清高,好像这完全是件“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事。赚钱不是我利己的惟一途径,篮球是我一生的事业,俱乐部会给我一个很好的平台,一个帮助我实现人生价值的平台。

人物周刊:你和你的团队在收购后会拥有哪些权利?“姚之队”是否会成为俱乐部经营管理的核心?

姚明:联盟赋予俱乐部所有者和管理者的所有的权利和义务我们都将拥有,我们会为俱乐部组建一个职业管理团队。

我们会用职业的态度去处理

人物周刊:上海男篮是申花足球队之外,上海的第二张体育名片,其中当然有你很大功劳,你如何看待政治和体育之间的关系?

姚明:我不同意“上海篮球是上海的一张名片”是政治命题,我认为是一个积极的社会现象。任何成功的职业俱乐部都有其社会性或公益性的特征,俱乐部有点像“公共财产”。一个成功的俱乐部能让一个城市感受到骄傲、快乐和鼓舞,感受到一种凝聚力、一种归属感、一种精神力量。俱乐部可以有非常巨大的社会影响力,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社会责任。

人物周刊:对上海队目前的窘境和问题怎么看?身为老板,你对重振没落多年的母队有什么想法?如果一切都顺利,第一年计划投入多少?

姚明:我觉得球队最需要重建信心——球队对自己的信心,球迷对球队的信心。我们要以实际行动赢得球迷的关注、支持和尊重。篮球体制属于外部环境,不是我们俱乐部可以控制的,我们可以通过适当的途径去影响,但更多应该是适应。至于投入,我给你一句空话吧:该投多少我们就会投多少。

人物周刊:NBA哪些商业运营模式给你印象比较深?下一步将会把哪些具体的运营经验带到上海男篮?

姚明:我是很佩服NBA怎么用娱乐和互动来营造球队和球迷的共鸣,使球迷从物质到精神对于球队都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当然中美两国文化上的差异使很多美国方式并不适合在中国推行,我们会以科学务实的态度,有选择地引进先进的理念和技术。

人物周刊:毕竟经营球队并不是做慈善事业,如何确保多年体育生涯挣到的血汗钱所投入的,不是一个无底洞?

姚明: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在比较长的一个时期内球队是需要大量资金投入的。从长远讲,我相信在中国最国际化、最有活力的大都市,上海俱乐部有发展空间。

人物周刊:从明星球员到俱乐部老板的身份转型,现在你有几分把握?如何重新定位和过去的教练、队员的新关系?

姚明:首先我要感谢李秋平指导、教练组和我们的队员,特别是老队员们。他们为上海篮球做出了杰出贡献,他们曾经有过辉煌,在非常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放弃,我向他们致敬!我也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大力支持和配合。至于我和教练和队员的关系,我不觉得会成为问题。我们是成熟负责的职业人,知道怎么用职业的态度去处理好这些关系,对球迷负责,对俱乐部负责。

(本刊记者徐琳玲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