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问

该不该取消乙肝检测?

用人单位也好、医院也好,无权强迫检测人上缴隐私权

2009年7月30日,在成都召开的清华大学乙肝新闻报道高级研究班上,国家疾控中心免疫规划中心病毒性肝炎室主任崔富强认为:为保护乙肝病毒表面抗原携带者的合法权益,应该取消入学、就业体检中开展乙肝两对半检测。

此言一出,旋即引发一片热议。卫生部随后发表声明称此“非官方意见”,并认为入学、招生体检暂时不能取消乙肝检测。乙肝病毒携带者占中国人口比例的10%,达1.3亿人,如何保证这部分人群的正常工作学习权利?用人单位和学校的担心和恐惧是否成立?

本刊就此采访了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传染病科主任医师张继明教授。

实习记者俞欣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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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乙肝防治的临床医生和科研专家,你对崔富强的观点怎么看?

张继明:从科学原理上,崔富强的观点我赞同。不过从具体的现实操作上,可以把这个问题区分开来,笼统说取消不太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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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张继明:我的意思是分情况视之。多数情况下查还是可以查的,体检人有权知道身体状况,他们跑来做体检,结果明明得了乙肝也浑然不知,那不是耽误治疗了吗?我认为是将乙型肝炎两对半检测列入体检范畴,还是取消,应该充分尊重体检人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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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乙肝病人的意志了,会不会对未来和他们共事、生活的同事、同学造成伤害?

张继明:目前的研究认为,日常工作或生活接触,如同一办公室工作 (包括共用计算机等办公用品)、握手、拥抱、同住一宿舍、同一餐厅用餐和共用厕所等无血液暴露的接触,一般不会传染乙肝。这是医学常识,因此身体健康者完全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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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减少普通人对乙肝患者的担心甚至敌意?

张继明:除了寄希望于医学昌明、医学常识的普及之外,其实想避免感染乙肝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注射乙肝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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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为什么会引起舆论的强烈关注?

张继明: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是否做检查,而是对被检者知情权和隐私权的保护。短期内要改变公众的既有观念,确实不是那么容易,但从保护知情权和隐私权入手,会是一个便于操作的角度。用人单位也好,医院也好,无权强迫检测人上缴隐私权。

首先,通过体检了解自己的健康状况,这是病人的权利;其次,病人亦有权利决定是否公开此类无传染危害性、但又会招来歧视的检测项目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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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可以自主决定的项目还有哪些,艾滋病?

张继明:比如还有丙型肝炎病毒携带者、艾滋病毒携带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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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项权利归还体检者,操作中是否不好拿捏?

张继明:一些常规检查,如心电图、血压、胸片,或女士的妇科检查,都很基础且必须,但是做CT什么的就完全没必要了。要明确他们不是病人,不是来医院看病的,不应该把体检者有没有生病作为预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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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你对体检行业的现状有所批评。

张继明:现在的体检都兴搞套餐制,分高中低那么几档,贵的5000元,简单点的200元也有,这种套餐制度存在许多不合理之处。

许多项目一揽子端给体检者,其实,体检不是看病,尤其现在越来越多白领过来做体检,就是做定期保健,他们不想去走那一科一科的程序,人多,怕麻烦,对这批人来说,一揽子菜单太武断了,而且很多都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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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

张继明:体检改革是势在必行的。要加强对体检者的尊重,不合理的套餐方式也一定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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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未来真从体检中去除对乙肝的强行检测,你怎么看?

张继明:取消体检乙肝检测,对减少歧视乙肝病毒携带者会有一些好处,但并不明朗。长期来看,还是要期待民众的医学常识水平的提高,期待政府制定出好的政策、法令,保护更多普通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