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五味子”
2009-08-11马治权
马治权
理解是养育一切
赵平笔名“五味子”,我们相识有30年了。有一年我去深圳,赵平接待了我,随行的人说:“你和赵老师的友谊真铁,你在深圳这几天,他白天晚上都陪着。”
赵平属于那种感情细腻的人,很注重细节。他这次从深圳派回西安公司,因家属在深圳,节假日一有闲暇便会到我办公室来。每次来,怀里都揣一纸条,抄有他喜欢的诗词让我写。现在的书画作品都是有价的,但他不管这些,写了一幅又一幅。我呢,凡他拿来的内容,也是乐写不倦。
书法作品一幅一幅地拿走,有时也蛮心疼的。便对赵平说:“你有完没完?”赵平笑了:“没完,读到好诗了,还得拿来。”我苦笑了一下,是啊,友谊尚存,便要书写。我知道像我这样的性情,拿钱来反倒不一定能写出好作品,而朋友的一点感动,却能激起我的创作热情。赵平大概是要感谢我吧,有次他从深圳回来,带给我一捆荔枝。飞机落定,先赴我家,将荔枝递到我的手之后,才匆匆去了公司。我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出门回家不喜欢给人捎礼品。赵平拿荔枝来,我还心存埋怨:现在的商品,全国各地广泛流通十分齐全,全世界有的一个地方都有,“地方特有”的已越来越少,受那麻烦干啥?但因为是赵平拿来的,又有杜牧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在胸,就想着也享受点杨贵妃的福气吧。那荔枝着实地好,赵平挑来的,又尤其他好——让我第一次感受了荔肉的“鲜致”。
过了几天,我见到赵平,他说,买的时候每捆都带有大量的簇绿的枝叶,飞机上带行李有限制,我劈掉许多。不过,却惹了点麻烦。我说,什么麻烦?赵平说,劈掉半个指甲。我说哪个?他伸出缠着“创可贴”的拇指让我看。我心猛地一抽:劈指甲是多痛啊!——那滋味许多人是尝过的。我不禁又有些埋怨:以后再不要弄这些傻事了。赵平听后一笑,没有言语。
其实我是很感动的。“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人纵有万千家产,过日子无非就是这些细节,没有了这些细节,生活又会是多么的苍白。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说赵平就仅仅是一个只懂礼貌的人,赵平其实是一个在许多领域都有造诣的人。他文笔很好,著有散文集《漂泊心绪》;他通读鲁迅全集,选编了《鲁迅论中国社会改造》;他酷爱现代诗,有《新诗100年选萃》欲将付梓;他还是一个一流的编辑家,做过近二十年的编辑。对于书法,赵平也是慧眼独具。他从深圳回来,实际上成了我书法艺术的“催生婆”。他每次从口袋中掏出来的诗,不仅我喜欢书写,而且也很适合我的性情,因而每次书写起来都有一种“情绪的涌动”,好作品由此层出不穷。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挥动——你就应该这样写,这就是你自己!写下去,不停地写下去,一直到手指头断了为止!
说实话,在这之前,我在书法上是迷茫的,游移的,支离破碎的,似乎有人讲过,对自己的不断重复,就是风格,可我总是不愿意重复那些我不满意的风格。赵平回来,强迫我不停地书写他选定的杜甫辛弃疾……我突然发现,我如此被动地强化了自己的风格,风格竟然出现了。
赵平长相敦厚,十分的欧洲化。我为他摄影,说他像俄罗斯将军。他说,像,但像一个被撤了职的将军。赵平在公司做党委书记,同时兼办公室主任,经常开一部“子弹头商务车”来我这里,那车大,他开得有些笨拙,每次从我这里走后,我都要为他担心。可他却说:“怕什么?你不是说宁拙勿巧嘛!”我说:“那是书法。”赵平说:“书法通活法,笨一点长久啊!”
俗话讲,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我与赵平几十年的友谊,也酿成了“五味子酒”,越沉越香,越香越醇……
■编辑 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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