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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诗选

2009-08-05

诗歌月刊 2009年6期
关键词:天空

李 笠

论历史

三月的一天我到湖边聆听

冰像天空一样蓝,在阳光下破裂

而阳光也在冰被下的麦克风里低语

喧响,膨胀。仿佛有人在远处掀动着床单

这就像历史:我们的现在。我们下沉,我们静听

大会像飞舞的岛屿逼近,相撞……

然后:一条抖颤的妥协的长桥

车辆将在那里行驶,在星星下

在被扔入空虚没有出生

米一样匿名的苍白的脸下

1926年歌德扮成纪德游历非洲,目睹了一切

死后才能看到的东西使真相大白

一幢大楼在阿尔及利亚新闻

播出时出现。大楼的窗子黑着

只有一扇例外:你看见德雷福斯

的面孔

激进和反动生活在不幸的婚姻里

互相改变,互相依赖

作为它们的孩子我们必须挣脱

每个问题都在用自己的话言叫喊

请像警犬那样在真理走过的地方摸索!

离房屋不远的树林里

一份充满奇闻的报纸已躺了几个月

它在风雨的昼夜里衰老

变成一棵植物,一只白菜头,和大地融成一体

如同一个记忆渐渐变成你自己

打开和关闭的屋子

有人专把世界当做手套来体验

他白天休息一阵,脱下手套,把它们放在书架上

手套突然变大,舒展身体

用黑暗填满整间房屋

漆黑的房屋在春风中站着

“大赦。”低语在草中走动:“大赦。”

一个小男孩在奔跑

捏着一根斜向天空的隐形的线

他狂野的未来之梦

像一只比郊区更大的风筝在飞

从高处能看见远方无边的蓝色针叶地毯

那里云影静静地站着

不,在飞

冬天的目光

我像一把梯子倾斜着,把脸

伸进樱桃树的第一层楼

我在被阳光敲响的色彩的钟里

我比四只喜鹊更快地消灭了殷红的果子

突然我被一阵远方的寒流击中

瞬息发黑

如树干上的斧痕坐着不动

一切已为时太晚。失去面目的我们开始慢跑

下去,进入古代的下水道

隧道。我们在那里漂游了几个月

半是工作,一半是逃亡

短时的祈祷。一只盖子在我们头顶上打开

幽暗的光束洒落

我们抬头仰望:星空穿过阴沟的盖子

石头

我听见我扔出的石头

跌落,玻璃般穿行透明的岁月。深谷里

瞬息迷茫的举动叫喊着

从树梢飞向树梢,在

比现在更稀薄的空气中静哑,像燕子

从山顶

滑向山顶

直到它们沿着存在的边界,到达

极限的高原,那里我们

所有作为

玻璃般透明地

落到

仅只是我们自身的

深底

愤激的沉思

风暴让风车展翅飞翔

在夜的黑暗里碾磨着空虚——你

因同样的法则失眠

灰鲨肚皮是你那虚弱的灯

朦胧的记忆沉入海底

在那里僵滞成陌生的雕塑——你

的拐杖被海藻弄绿

走入大海的人返回时僵硬

早晨与入口

海鸥,太阳船长,掌着自己的舵

它下面是海水

世界仍打着瞌睡,像水底

斑驳的石头

不能解说的日子。日子——

像阿兹特克族的文字!

音乐。我被绑在

它的挂毯上,高举

手臂——像民间艺术里的

形象

冰雪消融

早晨的空气留下邮票灼烧的信件

冰雪闪耀,负担减轻——公斤只有七两

太阳离冰很远,在冷暖交界处飞舞

风像推着童车在慢慢地走着

全家倾巢而出,看久违的蓝天

我们置身在传奇故事的第一章里

衣帽上的阳光像黄蜂身上的花粉

阳光在“冬天”的名字上坐着,坐到冬天消隐

雪中的圆木静物画使我深思,我问:

“你们想跟我去童年吗?”它们说:“去”

灌木中词在用新的语言嘀咕:

“元音是蓝天,辅音是黑枝杈,它们在雪中漫谈”

但穿轰鸣之裙鞠躬的喷气式飞机

使大地的宁静百倍地生长

宫殿

我们走进去。惟一的大厅

空寂。地板光滑

像一座被弃置的溜冰场

门关着。空气灰暗

墙上的画。我们看见

无力拥挤着的图像:乌龟

秤砣,鱼,暗哑世界里

那些搏斗的形象

一尊雕塑被放在这片空虚里

一匹马站在大厅的中央

我们被空虚抓住时

才注意到马的存在

比海螺的呼啸更弱的

城市的喧杂和话音

围绕这间空屋

叫嚣着在寻找权力

还有其它东西,黑暗物

它们在感官的五道

门槛前停下脚步

是走动的时候。我们

走向那匹马。它很大

黑得像铁。帝王消失时

夜晚的书页

五月的夜晚,我借着

冰冷的月光登陆

花草灰暗

但芳息绿翠

我沿着色盲的夜

朝山坡上摸去

白色的石头

向月亮传递信号

一段宽五十八年

长几分钟的

时间

我的背后

远离铅色水域的地方

是另一个岸

和统治者

那些用未来

替代面孔的人

果戈理

西装破成狼群

脸像大理石碎片

坐在信堆里,坐在嘲笑与过失喧响的林中

呵,心如一张纸,飘过一个个冷漠的通道

夕阳像一只狐狸悄悄走入这片国土

骤然间点燃荒草

天空布满角和蹄子,天空下

马车像影子穿梭我父亲点灯的庄园

彼得堡和毁灭处在同一个纬度

(你可曾见过斜塔里的美人)

冰冻的街上,这身穿大衣的不幸者

仍像海蜇一样在四处漂浮

这里,缠身的饥饿,让他像过去一样

沉入牲口的笑声

但牲口早已迁往树线以上的区域

人的摇晃的桌子

看,窗外,黑暗正烙着一条灵魂的银河

那么,就登上你的烈焰马车吧,离开这个国家!

致防线背后的朋友

1

给你的信如此简短。而我不能写的

就像古老的飞船膨胀,膨胀,

最后穿过夜空消失。

2

此刻这封信在检察官手上。他打开灯。

灯光下,我的言词像猴子一样跳到栏杆上,

抖动身子,静静站立,露出牙齿!

请回味句中的含义。我们将在二百年后相会。

那时旅馆墙上的扩音器已被遗忘,

我们终于得以安睡,变成化石。

1966年——写于冰雪消融中

淙淙、淙淙的流水沉闷的声响古老的催眠。

小河淹没了教堂公墓,在面具的背后

闪烁。

我紧紧抓住桥的栏杆。

桥:一只驶过死亡的巨大的铁鸟。

黑色的山

汽车驶入下一道盘山公路,摆脱了

山的寒冷的影子,朝着太阳呼叫着向山上爬去。

我们在车内拥挤。独裁者的半身像也被挤在

报纸里面。一只酒瓶从一张张嘴边传过。

死亡和胎记以不同的速度在大家的体内生长。

山顶上,蓝色的海追赶着天空。

车站

火车已经到站。一节节车厢停在这里,

可是没有门打开,没有人上下。

究竟有没有门?车厢里拥挤着来回走动的人。我们从紧闭的窗户向外凝望。

外面,一个拿锤子的人沿车走着。

他敲打轮子,发出低弱的声音。但就在这里!

这里震出奇异的声响:一阵轰鸣的雷霆,

一阵大教堂的钟声,一阵周游世界的船声

托起了整列火车和地上潮湿的石头。

一切都在歌唱。你们将记住这些。继续旅行吧!

孤独

1

二月的一个夜晚,我差点在这里丧生

我的车滑出车道,进入

路的另一侧。相遇的车——

它们的灯——在逼近

我的名字,我的女儿,我的工作

松开我,默默地留在背后

在越来越远的背后,我是匿名者——

像校园被对手包围的男孩

逼近的车辆射出巨大的光芒

它们照射着我,我转动着方向盘

透明的恐惧像蛋白滴淌

瞬息在扩大——你能在那里找到空间——

它们大得像座医院的大楼

被撞碎前

你几乎能停下

喘一口气

这时出现了一个支点:一粒援救的沙子

或一阵神奇的风。车脱了险

飞速爬回原道

一根电线杆横空飞起,断裂——阵尖利的声响

——电线杆在黑暗中飞走

四周已平静。我仍系着安全带坐着

等待有人冒着风雪

看我是否安然无事

2

我长时间的徘徊在

东哥特结冰的田野上

半天不见人影

而在世界其他地方

人在拥挤中

出生,活着,死去

想引人注目——生活在

眼睛的海洋

就必须有特殊表情

在脸上抹泥

呓语飘起,沉落

在自身,天空

影子和沙石间分裂

我,必须孤独

早晨十分钟

晚上十分钟——无所作为

所有人都在对方那里排队

几个

一个

联系

看这棵灰色的树。天空穿过

它的纤维,流入大地……

大地狂饮后只给留下

一朵干瘪的云。被盗的宇宙

拧入交错的树根,挤成

苍绿——这自由的瞬息

飞出我们的肉体,旋转着

穿过命运女神的血液前进

树和天空

一棵树在雨中行走

在倾洒的灰色中匆匆走过我们的身边

它有急事。它汲取雨中的生命

就像果园里的黑鹂

雨停歇。树停下脚步

它在晴朗的夜晚挺拔的静闪

和我们一样它在等待那瞬息

当雪花在空中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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