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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那狐的故事(节选)

2009-08-01冀罗夫人

小溪流(故事作文) 2009年7期
关键词:羊腿老舅鳗鱼

冀罗夫人

江湖郎中初试锋芒

大灰狼夷桑干和他老婆埃桑德,还有他的小狼崽子们,一顿晚饭就吃了一只羊。一家子狼吞虎咽,啃骨吸髓,什么都没剩下。幸好埃桑德太太把羊腰子羊肝事先留了出来,好给大灰狼明天早晨出门打猎的时候垫垫肚子。

“笃!笃!笃!”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夷桑干说:

“咱们刚美美地吃了一顿,正该打个盹儿睡一觉,偏偏这会儿谁来串门,真不是时候!”

他老大不乐意,嘀咕着走去开门。顿时,他容光焕发,喜形于色:原来是他外甥,列那狐!可是瞧他那副倒霉相,戗着毛,两腹空空,眼神无光,鼻尖干涩,耷拉着耳朵,怪可怜见的。

大灰狼惊叫道:

“哟!外甥!你难道病啦,看上去气色挺不好。”

“可不是,老舅!我病啦,病得打昨儿早晨起就没吃东西。”

“快,快,埃桑德!”大灰狼吩咐道,“把留给我明天吃的羊腰子羊肝,做给外甥吃吧!”

“不用,不用,谢谢啦。我不饿!”

说话间,列那狐拿眼睛瞄着屋角上吊着的三条羊腿,又鲜又嫩,老远就能闻到香味,真巴不得立刻分享一份。尤其是从昨天起他真的没吃过一点东西,整天在树林里转,在旷野上跑,找不到什么可以充饥的东西,又饿又乏。

打心眼里说,狐狸宁愿吃一条羊腿,也不要一堆羊腰子羊肝的。可是大灰狼压根儿不提羊腿的事儿。

埃桑德太太很快把腰子呀肝呀的做好端来。列那狐三口两口就吞进肚里,可心里还一直惦着羊腿,便抬头望屋角,装作突然看见似的,说道:

“好啊,老舅,你们挂着的几条羊腿真呱呱叫!不过,你们不该挂出来给人看到。万一偷东西的,一下子来了,一下子又走了,你们跟羊腿就算再见啦!再说,有什么朋友呀,亲戚呀,想要一片尝尝,总得给吧。我要是你,就全留给自己,把羊腿藏起来,推说给偷走啦。”

“外甥,谁要能偷走这几条羊腿,算他有本事!更不要说开口来要了,谁要也不给!就是爷娘老子,兄弟姊妹,宁可让他们活活饿死,也不给他们吃上一口!”

“说得对!”列那狐顺着大灰狼的口气,“可是你那么善良,心肠一软,就会去割一片,再割一片,一片又一片,羊腿就给分完了,还能给自己剩下什么呢?我要是你,就把羊腿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想吃的时候就跑去吃一通,对别人就说羊腿给偷走啦!不过,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比我这可怜的狐狸要聪敏得多哩!”

说罢,狐狸就告辞了。

其实,他没走远,而是拣一丛矮树躲了起来。等天黑透了,他才偷偷溜出来,踩着小碎步,挨近大灰狼家的门口。侧耳一听,全家都已睡得鼾声如雷。列那狐屏息静气,悄没声儿地轻轻跳上屋顶,在挂羊腿的地方扒开茅草,解开吊绳,把羊腿提回了家。

他老婆艾莫丽和一帮小狐狸见他带了美味回来,都兴高采烈。个个嘴尖齿利,嚼个痛快,吃剩的便藏在床垫子下面,等明天有胃口再吃。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大灰狼醒来了。看到屋顶上有个窟窿,挂羊腿的地方空空如也。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是再揉也没用,屋顶上确确实实有个大洞,挂羊腿的地方已空荡荡的了。正当大灰狼捶胸顿足,埃桑德太太呼天抢地,小狼崽子鬼哭狼嚎的时候,列那狐光临了,问他们干吗哭得那么伤心,是不是殁了爹娘,还是死了兄弟姊妹或儿子闺女。

“我那羊腿!”夷桑干嚷道。

列那狐假装才看见屋顶上的洞,羊腿不见了,便挤出一声干笑来:

“哈,老舅!不错,就该这么说!”

“我那羊腿,我那羊腿……”大灰狼猴急地叫道,“给人偷啦!”

“啊,老舅,你真会使乖!是的,就该这么说——给人偷啦!这么一来,谁也没法儿问你要了,你就可以留给自己享用啦!”

“哎,我跟你说,羊腿真的给偷走啦!”

“不错,不错,老舅!你就该一口咬定。总这么说,人家就会相信,羊腿真的给偷走啦。”

“你没瞧见?”埃桑德太太抽抽噎噎地说,“那个贼,为了把羊腿提走,竟开了这么大一个窟窿!”

“嗯!”列那狐点点头说,“这窟窿开得挺不错,别人真会相信是小偷开的呢。但你们尽可以开得小一点,因为弄不好,兴许会把你们也提走,送到肉铺里去呢。总而言之,最要紧的,是你们把羊腿藏起来了,谁也摸不着啦!”

“外甥啊,外甥,我这么说你都不信,我可真要生气啦!”

“啧,啧,老舅!你们这么说,别说是我了,比我再狡猾的,也会信以为真,相信羊腿给偷走啦!得啦,得啦!你们可以痛痛快快大嚼一通啦,但是,羊腿藏在什么地方,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哟。再见啦!”

列那狐得意扬扬地走啦,他不仅骗了大灰狼,吃了他家的羊腿,最开心的,是把大灰狼还奚落了一番。

狐狸的诡计

列那狐和老婆孩子,住在漠北堆——自己的宅第里。

每天,他在这儿自恃聪敏,动脑筋运计谋,去占别人便宜。不仅损害亲朋好友,甚至连不可一世的万兽之主——狮王诺博尔,手下也毫不留情。

每天,他打这儿出发,不计路程远近,哪儿有吃的往哪儿奔,好歹得弄点吃食回来,有家口要养呀!再说,他嘴又特别馋,还要尝鲜吃好。

话说这天,寒风凛冽,天色阴沉。列那狐在屋里转来转去:食柜菜橱,全都空空的。

他老婆艾莫丽,靠在安乐椅里,颠巴颠巴脑袋,愁容满面地说:

“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一会儿两个孩子回来,一到家就喊肚子饿,吵着要东西吃,怎么办?”

“还不得我出去碰碰运气!”丈夫长长叹了口气。“天寒地冻,真不知上哪儿能掏摸到吃的!”他慢慢磨蹭着跨出家门。不管怎么着,也不能眼看家小饿得直哭啊。

门外只见冰原雪野。他朝只剩光杆儿的树林悄悄走去,东张张,西望望,哪来吃的呀,影儿也没有!

列那狐慢吞吞地走近大路,路边有堵篱笆挡着。

他垂头丧气地挨着篱笆坐下,寒风吹动他稀松的长毛,直扑他盈盈欲泪的眼睛。他坐在那儿惘然出神,也想不出个道道儿来。

突然,一阵强风吹过,刮来一股腥味,直往鼻孔里钻,够提神醒脑的。

列那狐抬起尖嘴,嗅嗅空气。

“敢情?”他琢磨着,“难道是鱼?嗯,可不是鲜鱼的味儿吗?哪儿来的?”

他猛地耸起身来,踮起后腿跟儿,攀着篱笆张望。

列那狐鼻子灵,耳朵尖,眼睛也亮。远处,老远老远的地方,有辆运货车驶来,吊胃口的鲜味儿准是打那儿飘出来的。马车越近,腥味越浓盈车满载的全是鱼呀!

那是去赶集的鱼贩子。

“鱼呀,来得好,真求之不得!”他刚想到鱼,脑瓜里就迸出一条妙计。

列那狐不允许自己有片刻的狐疑游移!他轻轻一跳,翻过篱笆,奔上大路,遥遥领先地跑在大车前面。但跑得太快了,突然在地上一倒,像暴卒猝死一般。身子软遢遢的,舌头拖得长长的,双目闭得紧紧的,真个像呜呼哀哉了。

鱼贩子就是这么想的。他们的车刚好驶到这个“路障”前面停住。

“是狐狸,还是山獾?”

“狐——狸——!下车,快下车!”

“好啊,世界上少了个捣乱的畜生。可这张皮丢在这儿太可惜啦。”

两人慌忙从驾车的高座上爬下来,想走拢去看个究竟。这时,狐狸的那副死样子装得越发到家了。

拧拧,不动;摇晃摇晃,不动;翻过来倒过去,不动!

这岂非大好机会?让这两个商贩开开眼界,欣赏欣赏这身华贵的皮毛,雪白的颈项!

“可以卖到四块金洋。”一个估计。

“四块?少说也得五块。就算给五块,我肯不肯出手,还不一定呢。”

“先撂上车,到集上再剥皮,让给收皮货的。”

两人一点不提防,把狐狸往车后面一扔,转身爬上各自的座位。

可以想见,我们的列那狐会乐成什么样子!

他正好挤在鱼筐中间,等于安插在鱼鲜海味席上。

不出一点声响,几乎一动不动,用尖利的牙齿,悠着劲儿一咬,筐里的新鲜鱼就成了狐狸的腹中餐。转眼之间,少说有三十条鲱鱼,装进了他肚里。尽管没作料,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狐狸并不吃完便跑。机会难得,焉能不充分利用?

牙齿咯咯两下,又咬开一筐。这筐盛的是鳗鱼。

“妙啊,妙啊!”出于纯粹的家庭观念,想弄清楚鱼是不是新鲜,免得家小吃坏肚子,他才勉强试吃一条。

突然,灵机一动,想到这长长的鳗鱼可以像项圈儿一样,一条一条挂在脖子上。打扮完毕,便悄没声地刺溜下车。

尽管轻巧,滑到地面时还是“扑”地出了一声。赶车的人一愣,没悟出是装死的狐狸要逃生了,倒是这滑头家伙抢先打招呼,嘲弄地说:“您二位真够朋友,既慷慨又大方,愿上帝保佑你们。

“你们的鱼,货色不错,又肥又鲜,我没好意思独吞,还给你们留了点儿。这几条鳗鱼,就多谢了!

“还有,那五块金洋,叫收皮货的先留着吧!”

两个鱼贩子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列那狐巧施诡计,耍了他们一通。

他们赶紧勒住缰绳,翻身下车,一边追,一边高喊抓贼,喊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只见狐狸越跑越远。

这事,是两个鱼贩子自己招来的。现在懊恼也没用啦,只得重新爬上座位。

列那狐连跑带跳,一口气奔回家里。妻子老小正饿得发昏呢。

艾莫丽太太看到当家的满载而归,顿时眉开眼笑。

列那狐进得屋来,马上把大门掩上。脖子上的几条鳗鱼项链,圆浑晶亮,在他老婆看来,简直是天底下最美的首饰了。艾莫丽把丈夫大大夸奖了一番。

两个孩子,莫卜罕和毕瑟赫,虽然还小,不会打猎,但洗洗烧烧,已很内行。当下一个烧火,一个洗鱼,再把鳗鱼一段段放在火上,慢慢烤成可口的佳肴。

艾莫丽则忙着照料丈夫,替他洗脚——这双飞毛腿今天可是立了大功;又替他擦身——擦这身估摸着值到五块金洋的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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