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雨
2009-07-31钟墨
钟 墨
◆我的闺蜜
在这个世界上,何尘是唯一能够和我分享心事的那个人。
虽然是曾经。
当《冬季恋歌》在内地如火如荼地上映时,我暗恋上裴勇俊,何尘也是。我们一起分享他的一点一滴:他的眼镜、他的围巾、他的发型、他的火爆人气、他的恋人、他的下一部作品……我和何尘搜集一切可以搜集到的裴勇俊的资料,文字的、图片的……只要空闲,我们就会凑到一起,将手中的资料共享。本来我们就是发小,又在同一所高中的同一个班级,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泡在一起。
我们都爱好文艺,耽于幻想,常做一些伪小资们做的事。比如,明明不喜欢喝咖啡,考试前开夜车时却会捏着鼻子喝上一杯,第二天凑到一起假模假式地颂扬咖啡的美味,直到回忆中的咖啡的苦涩打扰了我们的表情,我们便相视一笑,再自我解嘲一番。
◆跟踪“裴勇俊”
裴勇俊是什么?对我们而言,他不只是一个走在时尚前沿的明星,他还是我们对男性表象认识的一个承载物。
我和何尘借着他用略带花痴的语气评价起男生来。
“苏锦,你看,三班的那个男生好像裴勇俊哦!”何尘拍着手跺着脚挤眉弄眼地说。
“何尘,”我低声轻语,“我觉得他不是很像,校门口光荣榜上高三的第三名才像呢!”
“那还等什么,带我去看看!”何尘拍着我的手背说。我们嘻嘻哈哈地往校门口走去。
真的,我说的那个人比她说的那个人更像裴勇俊:浓浓的一字眉,宽边眼镜,还有可以意会成很多内容的浅笑。
然后,我们就开始一起盯梢。他的班级在二楼,我们的在三楼。一下课,我们俩就挤一下眼,当着老师的面用淑女的小步、低首姿态走,一出班级门撒腿便跑,直接冲到他的班级门口。
从照片到真人,他没有让我们失望,真的真的很像。
有一次在操场上,我们一边跟在他后面,一边小声嘀咕。我想,如果有间谍课,我跟何尘一定是不及格的那一拨儿。他猛地一转身,凶巴巴地说:“两个小丫头片子,说我什么呢?”
极快地,他就笑了,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太阳正向四周散发光芒。
“我知道你们。”他指向我,“你叫苏锦。”又指向何尘,“你叫何尘。”然后又说,“我真的很像那个破韩剧里的裴勇俊吗?”
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棋逢对手
还是一向聪明伶俐的何尘反应快,她快步上前,故作不解地说:“啊?你说什么?你像谁?好像你说的是裴……什么来着,瞧我这脑子,你刚说过,我就忘了,他是谁呀?哪个班的?”
这下轮到他发窘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生能窘到这种地步。之前我还一直认为男生永远都是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的家伙呢!只见他脸色通红,手也没地方可放,实在没辙,只好一只手去拢头发,另一只手扶了扶“裴勇俊”式的眼镜。
苏尘继续不依不饶。“我们在说——那个,”她指了一下校门口唯一一棵樱花树说,“打苞了,快开啦!哈哈……”她用手捅了捅我,示意我也说几句,打蛇随棍上,别饶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可是我,和苏尘比起来,我是个有些木讷的人,我的很多话只能烂在肚子里,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形下。我正在想该说些什么时,上课铃声响了,打破了3个人的僵局。
苏尘拽着我就往教室跑,一边跑一边说:“今天真爽!不仅赏足了如假包换的‘裴勇俊,还‘反败为胜!哈,我从来就没这么高兴过!”
◆樱花开啦
樱花开放的时候,相对于接下来继续兴致勃勃的何尘来说,我对他已渐渐淡了,对裴勇俊也渐渐淡了。明星那么多,今天爆出个绯闻,明天又冒出个丑闻的,很少有人会狂热地喜欢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太久。也许许多年以后,人们在说起曾经崇拜过的明星时,只会轻描淡写地说“年轻时我喜欢过他(她)”。如此而已,否则,还要怎样?
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很快就从“裴勇俊”中走了出来,而且尚未找到新的目标。
何尘不然,她继续热爱着裴勇俊,连带着像他的校园中的他。一有空,她就喋喋不休地告诉我关于他的消息:他叫牟一木,血型B,只穿adidas的鞋,数学成绩最好,理想是清华,爱好是篮球和古典乐……
我吃惊地看着何尘:“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得意地看着我:“这很难吗?我凭着超人的交际手腕和他们班的一个女生成了朋友,资料就慢漫搞到手了。苏锦,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佩服我?我还搞到了他的手机号呢!”
我浅笑不语,这个何尘,一定是爱上他了!
樱花树下,我曾狐疑地问她:“那你爱的是裴勇俊还是牟一木?”
何尘认真地想了想说:“开始是裴勇俊,后来爱屋及乌,就变成牟一木了。”
天啊,怎么会?不过是个模样像明星的人,就被那明星的粉丝给爱上了,这个粉丝又偏偏是何尘,我身边的挚友。这,我觉得不可思议。我看着满树粉红的樱花想。
何尘突然问我:“哎,去年你就老是看这樱花,今年还没看够?”
我不想让她看出我的心思,因为我不想打击她,爱一个人总是一件美好的事吧。只是,我仍然不无担忧地说:“你可不能耽误学习呀!”何尘睁大了眼睛:“你真像我妈!”
◆樱花雨
何尘说错了,事实上,我不像她妈,而是像她的情敌。这话听起来有些拗口,可我实在是无法找出恰当的词来形容后来一段时间里我们的关系。
起因就是在放学路上,我收到了牟一木的短信,他表白了对我的爱意,并约我见面,而这短信是毫无预知能力的我和何尘一起看的。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6月的一天,下着小雨,我们没有打伞,在樱花树下看的短信。那棵盛放至极的樱花树,颓靡地和着天上的雨滴,下着樱花雨。树下,樱花飘落下来很多,沾着露珠一样的雨滴。我们是头挨着头肩并着肩一起看的,嬉笑着的何尘的脸“刷”地变了,她拼命地瞪了我一眼,快言快语地说:“你们早有联系?你为什么瞒着我?我看起来是不是像个傻瓜?”
何尘踩着一地落英走了。樱花的花瓣在她的脚下片片碾碎,正如我的心。
我在后面追她,她跑得飞快,为了躲开我,没有任何目的地地跑。
晚上,我打电话给她:“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有我的电话,真的,我更不知道他……”我小心翼翼地说下去,“喜欢我。”
何尘什么也没说,直到我不知该继续说什么,她挂断了电话。
我们的关系没有修复。
那些日子,我常常站在樱花树下如林妹妹一样发呆:樱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难道,我和何尘的关系连樱花都不如,一个不合时宜的短信就能拆散吗?
◆不是答案的答案
我和何尘再没走近过。有人问起,我们竟答得一模一样:“是你们多心了。”再不多语。
事实上,我们也互相关心,如果谁有一本好的参考书,那另一个也一定会有——我们会买来放到对方的桌子上。当然,我们也会讲话,只是一些和别人之间差不多的话,不咸不淡的话。
我看了好多书,为了寻找修复我和何尘关系的办法,可惜没有答案。或许将来会有,那就要靠人生的阅历了。可阅历是什么?是阅人无数,阅事太多?那时,许多情感都成熟得没了滋味。我真的不想等到那时才找到答案。
于是,我捏造了一个答案——我们青春里的激情太过饱满,一个韩星裴勇俊尚不足以让我们释放,一场小雨夹裹着樱花击碎了友情,激情才可能恰恰好,或许,激情不会再有。千万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