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陈绍基?
2009-07-30陈定兴
陈定兴
美丽的谎言总是可以掩盖不美丽的欺骗。陈绍基是深知这种美丽谎言的威力的。这些年他所制造的温文尔雅的形象,确实给他的官职增添了不少美丽的色彩。
陈绍基问题东窗事发,广东这个地方,不论是政坛也好,乡梓百姓也好,震动确实不小。少数久处社会深层的人士觉得陈某人的落马是预料中的事,一点也不意外;相反地,更多善良的平民百姓却觉得有些突然,这么一个五毒俱全的腐败分子怎么会是陈绍基陈书记呢?!
陈绍基是地道的广东土生土长的官,自打中山大学毕业出来,从政府部门的一般科员一直干到省公安厅长、省政法书记、省委副书记、省政协主席,可谓一片坦途。他给人的印象是温文尔雅,有气质有品位,干练精细,是个足斤足两的好干部、好领导。当年由他组织指挥缉获香港赫赫有名的大贼王张子强,干得多漂亮啊!陈绍基不但公安业务精湛,其它琴棋书画更是门门精通。比方他巳官至省政协主席,却仍兼中国乒乓球协会副主席、广东书法家协会主席、全球华人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国粤剧研究会主席,等等。别看他这个主席那个主席装了一篓筐,可他的兼职却不是衙门口的石狮子——摆设,人家这个主席那个主席可是甩着膀子实打实干的角色,在广东全省的许多地方到处都可以看到陈绍基的墨宝、题匾,便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一个包装得如此“完美”的陈绍基,一般平民百姓当然很难认出他的庐山真面目,因此陈某人垮台,善良的人们感到突然也就不足为怪了。其实,陈绍基同一切制造美丽谎言的人一样,都是为了获取“美丽”的外表。他如此热衷于这个主席那个主席,马屁精们出于某种目的自愿奉送固然是个因素,更重要的是这个主席那个主席的背后,则是真实地反映了陈绍基对占有欲的深层次追求。本来当官尤其是当大官,对某些人来讲,己经是名利双收了,可是陈绍基这种人并不满足于这种表面的一时一地的热闹和风头。不错,当大官同大明星一样,时时都可以上电视,登报纸杂志的版面,但“官身薄如纸”,一旦官失权空,却还不如白纸一张。陈绍基追求的虽然不像当年的皇家天下万万年,但至少也得像古人所云的“纸墨之寿,永于金石”那样存于永远。这点就只有书法家、画家、作家、诗人才能做到。历史己经证明,有名的书法家一方石刻便可流芳千古。官要沾上个“文”字,便是人们所羡称的“儒官”;将要沾上个“文”字便成了“儒将”;商要沾上个“文”字就成了“儒商”;连小偷沾了这个“文”字也可成了“儒偷”。美丽的谎言总是可以掩盖不美丽的欺骗。前些年,某些人为了政治的需要,不就制造了一个所谓“马克思脚印”的神话吗!有鼻有眼地称马克思由于常年累月在大英博物馆的圆形阅览室阅读写作,竟然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磨出了两个清晰可见的脚印。但大英博物馆的几代管理者早就出来申明,大英博物馆根本就不存在“马克思脚印”这档事。马克思来往大英博物馆确有25年之久,但他来馆读书写作根本就不固定在一个座位上,怎么可能把坚硬的水泥地磨出一双脚印来呢?可是多少年来这个美丽的谎言便一直在流传着,以至连我们的小学语文一度还拿它当课文呢!陈绍基是深知这种美丽谎言的威力的。这些年他所制造的温文尔雅的形象,确实给他的官职增添了不少美丽的色彩,但是与陈绍基相处过的人有的很早便看穿了陈某人这种种美丽的虚伪包装。其实一个占有欲极端旺盛的人,也是一个极端自私极端自负极端霸道的人,最没有人情味的人。陈绍基是个骨子里什么都想占有的人,官职他要占有;钱财他要占有;漂亮的女人他也要占有,美丽的电视台主持人李泳就是他的“地下情人”之一;一切美名他都想占有。现在的他要占有,未来的他也要占有。一句话,天下有的,他都想占有,这是他那强烈的占有欲的本能反应。他不在这里流露,必然要在那里流露,再怎么伪装也不行,此谓“不以个人意志转移”也。
2004年他刚上任广东省政协主席,为了表现自己的能干,怎样有别于他的多位前任,他刚一走马上任,便把他几位前任在政协里所形成的许多行之有效的工作制度给否定了。这事理所当然地引起了政协机关里许多人的不满和反弹,陈绍基对此不是很好地了解其中的“为什么”,虚心地去征求老领导和下面同志的意见,做些必要的改正和解释工作,而是目空一切,唯我独尊,把政协的组织看成了他自家的铺子,敏感地认为别人对他说个“不”字,就是反对领导,就是对他个人的不恭,千方百计地想在机关里抓一两个典型来杀鸡教猴,把别人的嘴堵住,让别人以后再不敢在他面前说话。结果,省政协机关刊物《同舟共进》便成了陈绍基祭刀的第一个目标。这一年的第8期刊物,上该刊的副社长兼总编辑、省政协委员萧蔚彬写的刊头语《答客难》,便被认定为和陈主席唱对台戏的不当言论而遭到讨伐,以至最后对《同舟共进》的整个刊物班子进行改组,萧蔚彬不但被免职,连省政协委员也不让当了。其实萧蔚彬的《答客难》只是言明作为政协的刊物,要“以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为办刊宗旨”,并没有什么错,即使话说错了,也用不着一棍便把人和整个刊物都一棍子打死。陈绍基这种以个人的喜好为喜好的政策,以自己的只言片语为法规的作法,是与我党的民主原则相悖的。陈绍基对《同舟共进》的处理,再清楚不过地映现出一个不讲民主,只讲权欲,为所欲为的伪善者的面目。他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广东省政协的几位老领导的强烈反对,他们严肃而认真地对陈提出了批评,劝说陈改变自己的错误做法。但陈绍基压根儿就没把这些老领导看在眼里,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仍然我行我素,强迫萧蔚彬辞职。萧觉得自己没有错,“拒绝辞职”,但陈仍以“萧辞职”为由公开免去其政协委员的职务。陈绍基的霸道和温文尔雅到底各占多少百分比,这里再清楚不过了。
陈绍基最终还是自己把自己断送了。其中固然有他的必然性,但陈绍基的问题,也从另一方面反映出我们在政治体制上存在着产生陈绍基这种人的土壤。绝对的权力,必然导致绝对的腐败。对于一个地方、一个部门的第一把手的权力监督,我们至今仍然没有一套切实有效的监督机制。陈绍基刚上任之初就己经显露出来的滥权和目空一切的霸道作风,我们组织从上而下却一直处于“无作为”的状态中,下面既无权对上面提出有效的批评,也无力反对上面决策的明显错误;相反地,上一级领导却拥有对下级的不成文的否决权,领导听取下属的意见不是制度的必须,而是成了上对下的一种恩赐。这样下对上的监督自然没有什么“威慑力”,由于我们监督机制的不完整,陈绍基对他的老领导的苦口良药不照样也不听吗!我想政治体制的这些缺陷不解决,抓了一个陈绍基还会再来一个张绍基、李绍基、王绍基……这不,话还未了,就又出了个深圳的许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