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语文教科书若干课文中的语言问题

温锁林　戚甫筠

现行的“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五四学制）《语文课本》（人民教育出版社课程教科书研究所、中学语文课程教科书研究开发中心共同编著，经全国中小学教科书审定委员会2005年初审通过，人民教育出版社2007年3月第2版）是面向全国亿万初中学生使用的教科书。按理说，该教科书选的基本上是名家名篇，又经编著者、审查者的层层把关，不应该有任何语言文字的问题，否则将难以起到语文教科书作为语言范本的作用。可是，笔者发现其中的七年级上册中有多处存在语言使用问题，尚有改正的必要。为了分析方便，现将这些问题分类表述。在分析这些问题之后，本文将对语文教师如何在教学中正确处理和有效使用这些语言资源发表一下个人的看法。

一、用词不当

（1）绿色的蝈蝈啊，如果你拉的琴再响亮一点儿，那你就是比蝉更胜一筹的歌手了。在我国北方，人们却让蝉篡夺了你的名声。（法布尔《绿色的蝈蝈》，黄亚治译，第81页）

汉语有“窃取名声”，而无“篡夺名声”，因为“篡夺”是“用不正当的手段夺取（地位或权力）”，与其后的宾语“名声”不搭配，很明显也属用词不当，应改成“窃取”。

（2）我扔入一片梨，一只蝈蝈立即占住它。谁要是来咬这块美味的食物，出于妒忌，它便踢腿把对方赶走。自私心到处都是存在的。（法布尔《绿色的蝈蝈》，黄亚治译，第84页）

“妒忌”指“对才能、名誉、地位或境遇等比自己好的人心怀怨恨”，占住了食物的蝈蝈似无必要妒忌欲来争抢食物的同类，后面“自私心到处都是存在的”又明确指出蝈蝈“踢腿把对方赶走”的行为是出于“自私心”。故，考虑到行文的一致性，文中的“出于妒忌”应改为“出于自私（贪婪）”方能说得通。

（3）以后我常常想起那段艰辛却温馨的写作日子，想起儿子倚在我怀中小鸟一样静谧睡着的情景。（肖复兴《拥你入睡》，第114页）

“静谧”虽是“安静”的同义词，但二者存在两方面的区别：词义上，“静谧”表示环境与气氛的无声寂静，一般不用于表示人或动物的无声与安静，而“安静”一词则无此限制，既可表示环境的安静（安静的山谷），也能表示人与动物的状态（这孩子特别安静）。语法功能上，“静谧”只能做定语和谓语（静谧的夜晚/四周一片静谧），不能做状语，“安静”也没有这些限制，能做状语（安静地坐在家里）。上例中的“静谧睡着”，语义上不搭配，且又误用为状语，词义、语法都犯了忌，应该改成“静静睡着”。

（4）如今，儿子居然缩小了一圈，岁月居然回溯几年。他倚在我的怀里睡得那么香甜、恬静。（肖复兴《拥你入睡》，第114页）

“回溯”为“回忆”（见《现代汉语词典》，下文的词语释义均来自本词典，不再注明），作者要表达的意思是时光倒流，如今已上初中的儿子倚在自己的怀里入睡，“我”产生了时光倒流的错觉，以为儿子缩小了一圈，岁月也好似倒退了几年。所以文中用“回溯”来表达时光倒流是不合适的，这是作者误将“回溯”理解为“倒退”造成的。再者，从语法上说，“岁月”也无法做“回溯几年”的主语。考虑到词义和语法两方面的因素，“岁月居然回溯了几年”应该改为“岁月居然倒流了几年”。

（5）你在梦中呼唤我呼唤我/孩子你是要我和你一起到公园去/我守候你从滑梯上一次次摔下/一次次摔下你一次次长高/如果有一天你梦中不再呼唤妈妈/而呼唤一个陌生的年轻的名字/那是妈妈的期待妈妈的期待/妈妈的期待是惊喜和忧伤（篇目同上，第115页）

这是作者援引诗人傅天琳的一首诗。诗中两度使用“摔下”一词是不恰当的，让人觉得这位母亲不是陪孩子玩滑梯，而是“玩儿命”，这母亲不也太心狠了？“摔下”在诗中用得不妥，是因为传达不出诗作想要表达的意思，诗人想表达的是要让儿子在摔跌滚爬中锻炼成长，“摔下”前的动词“守候”暗示出了诗人对儿子的这份关切与期待，可是，从滑梯上“摔下”只能让人理解为从滑梯的项端掉下来，这就造成了“摔下”与“守候”两个动词表义上的冲突。据此，诗中的两处“摔下”都应换成“摔倒”，而且句中的介词“从”也宜改为“在”，“我守候你在滑梯上一次次摔倒”，才能恰当地表达出作者的意思。

（6）第一颗星球上住着一位国王，穿白鼬皮紫缎长袍，端坐在十分简朴肃然而威严的宝座上。（圣·埃克苏佩里著《小王子》，马振骋译，第129页）

“肃然”一般不做定语，常做谓语和状语（如“肃然起敬、全场肃然”）；再者，文中让“简朴肃然而威严”三个形容词并列使用使得它们在语义上处于等立的地位，也不合情理，其实“简朴”与后两项在语义上应为转折关系。宜改为“端坐在虽然十分简朴但肃穆而威严的宝座上”。

（7）国王说：“权威首先要建立在理性上。要是你命令你的百姓去跳海，他们就会掀起革命。我的命令合情合理，才有权利要人家服从。”（篇目同上，第131页）

“权利”与“义务”相对，指“公民和法人依法行使的权力和享受的权益”；而“权力”指的是“政治上的强制力量”。国王对下边发号施令是行使“权力”而非“权利”，故而只有“才有权力要人家服从”方为国王的口吻。

（8）诗人把“行人”“下岭”时的心理写得生动有趣，虽未明言劝诫，而读者自知其中蕴含着人生的普遍道理。这就是诗歌用形象的比喻讲述深刻道理的好例子。（杨万里《过松源晨炊漆公店》导语，第167页）

导语是编者加在文前引导读者阅读的说明性文字，这段导语的句号前用的是说明性语言，语气平和，可最后一句变成了论辩性文字，读起来有辩解论理的意味，而导语中并未给出论辩性的前言后语。究其原因，是“这就是”在作怪，改成“用形象的比喻讲述深刻道理，本诗堪称范例”方能用语一致，简洁顺畅。

（9）小小的方塘为什么总是这样明净，就像镜子一样，把飘动的天光云影都清清楚楚地倒映出来？乃是因为它有活水不断地从源头流来。（朱熹《观书有感》导语，第169页）

这段导语的最后一句中“乃是”用得欠妥。原因有二：语义上，它常与“不是”成对使用形成“不是……，乃是……”格式表示辩解，可文中并无这样辩解的语义环境；语体上，它又是个文言词，它的出现造成了这段话的文白混杂，很不规范得体。改起来很简单，去掉“乃”则可文从字顺。

二、语法错误

（10）在海边捡起这一枚贝壳的时候，里面曾经居住过的小小柔软的肉体早已死去，在阳光、沙粒和海浪的淘洗之下，贝壳中生命所留下来的痕迹已完全消失了。（席慕蓉《贝壳》，第13页）

这是一个典型的偷换主语的病句。“在海边捡起这一枚贝壳的时候”是个名词性偏正短语，定语部分省略了主语“我”，后续分句的主语本应是“我”，可是主语又变成了“里面曾经居住过的小小柔软的肉体”。统观全段，这段文字是围绕“贝壳”展开的，所以只要把开头的偏正短语调整一下就通顺了：“当这枚贝壳在海边被捡起的时候，里面曾经居住过的小小的柔软的肉体早已死去，……”

（11）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奥斯特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柯识律译，第16页）

“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是个语法病句。“生命”为无生命的名词，既然没有生命，它无能力主动地“对人”或“对物”怎么样，除非将其拟人化，方可说成“生命对每个人都很公平”或“生命对人一视同仁”。这句话可有五种正确说法：“①对每个人来说，生命只有一次。②生命对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③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④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⑤每个人，生命只有一次。”唯独不能说的是课文中的译法。

（12）我笼里的囚犯的食物找到了，我用蝉来喂养它们。它们对这道菜吃得津津有味，以至于两三个星期间，……（法布尔《绿色的蝈蝈》，黄亚治译，第82页）

“它们对这道菜吃得津津有味”也是一个病句，“它们对这道菜”后面跟的成分应是心理动词为中心的动词短语（如“很感兴趣”“很喜欢”等），而非“吃”这样的动作动词为中心的动词短语。这句话正确的说法有两种：“这道菜它们吃得津津有味”或“它们对这道菜很感兴趣，吃得津津有味”。

（13）他不知道在国王的眼里，世界最简单不过了。所有的人莫不是他的臣民。（圣贰ぐ？怂张謇镏《小王子》，马振骋译，?29页）

“世界最简单不过了”是不成话的，错误的原因是它把“世界再简单不过了”和“世界最简单了”两种句式杂糅在了一起。根据文意，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世界再简单不过了”。

（14）但是小王子奇怪。这颗星球又窄又小。国王能够统治什么？（篇目同上，第130页）

“但是小王子奇怪”这句话读起来也让人觉得怪怪的，究其原因，是谓语“奇怪”造成的。因为形容词“奇怪”不能单独做谓语，做谓语得变成复杂形式，后加一个程度补语（“小王子奇怪得很”），或者让“奇怪”做心理动词的宾语（“小王子觉得（感到）很奇怪”）。另外，原译文的标点使用也不合汉语习惯，后接的两句都是“奇怪”的具体内容，在语义上受到“奇怪”的制约，为了使表意通畅，句法自然，两句前应用冒号加以提示，而不宜用句号。考虑到如上因素，这段话应改成：“但是小王子觉得很奇怪：这颗星球又窄又小，国王能够统治什么？”

（15）《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以主人公保尔·柯察金的生活经历为线索，展现了从1915到1930年前后苏俄广阔的历史画面和人民的艰苦卓绝的斗争生活。在此期间，新生的无产阶级政权同国内外及各种困难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名著导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理想主义的旗帜与人生的教科书》，第183页）

这段最后一句“进行”后少了动态助词“了”，与前文“展现了”在时态上不一致。

三、语义重复

（16）陡坡外高耸着挺拔的青松。谷地里满铺着如茵的嫩草。”（奥斯特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柯识律译，第15页）

这两个小句表意重复，拖泥带水。前句中“挺拔”一词是“直立而高耸”，可见词义已涵盖了“高耸”。后句中前有“满铺”，后用“如茵”，也造成了表意的叠床架屋，“茵：垫子或褥子”，很明显，“如茵的嫩草”就是“像垫子一样铺着的嫩草”，前边的“满铺”也无使用的必要。还有，这两个小句之间也不应用句号，而应用逗号或分号，因两个小句是并列的描写句，语意连贯对称。应改为“陡坡外青松挺拔，谷地里嫩草如茵”。这样的表达更为干净利落，表意也显得连贯通畅。

（17）你要是叫道：“孩子，你在哪里呀？”我暗暗地在那里匿笑，却一声儿不响。（泰戈尔《金色花》，郑振铎译，第117页）

“我暗暗地在那里匿笑，却一声儿不响”一句话中“暗暗”“匿”“一声儿不响”表达的意思再三重复，而且“一声儿不响”与前两个词语语意相近，不宜用转折关系表达。不知道泰戈尔先生的原文是否为此，但汉语中这样的表述是有问题的。比较能接受的说法是：“我躲在那里偷笑，一声儿不响。”

四、逻辑不通

（18）夜已晚了，夜晚9点的天气比较凉爽，蝉已不再鸣叫了。它白天唱了一天，夜晚来临，也该休息了。（法布尔《绿色的蝈蝈》，黄亚治译，第80页）

这段话一开头说“夜已晚了”蝈蝈才不叫的，可后边又说“夜晚来临”蝈蝈就不叫了，蝈蝈到底是什么时候不叫的？两处所给的时间有矛盾。根据蝉的习性，夜晚来临时它是会鸣叫的。考虑到文章的逻辑性与蝉的生活习性两个因素，最后一句话得改成：“它白天唱了一天，到了夜晚，也该休息了。”

（19）我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拥他入睡的不再是我，而在他梦中更会“呼唤一个陌生的年轻的名字”。亲爱的儿子，那将如诗人所写的，是爸爸的期待，爸爸的期待是惊喜又是忧伤。（肖复兴《拥你入睡》，第115页）

诗人傅天琳的原诗写的是“妈妈的期待”，怎么一下子又变成了“爸爸的期待”？这不是偷梁换柱吗？作家这样说很明显缺少了一句过渡，应改成：“亲爱的儿子，那将如诗人所写的，是妈妈的期待，爸爸想告诉你，那同样也是爸爸的期待，爸爸的期待是惊喜又是忧伤。”

五、表意不清

（20）这儿是小镇的尽头，阴郁而冷清。只有松林轻声地沙沙作响。四野里复苏的大地散发出新春的气息。（奥斯特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柯识律译，第16页）

最后一句中“四野里”放在句首，不加逗号则易看成“复苏”的状语，语义上就显得不相适合。“四野里”语义上应该是修饰“散发出新春的气息”的。故而，要么改为“复苏的大地四处散发着新春的气息”，让其紧邻其修饰成分；要么改为“四野里，复苏的大地散发出新春的气息”，停顿后，既使得“四野里”所携带的信息得以强化，又解除了其语义对紧邻成分的干扰。两种改法都比原译更为贴切。

（21）耳朵灵敏的人，能听到弱肉强食处四周的绿叶丛中，蝈蝈在窃窃自语。（法布尔《绿色的蝈蝈》，黄亚治译，第81页）

根据文意，“弱肉强食”指的是蝈蝈正在吃蝉，也即后面所说的“蝈蝈在窃窃自语”，蝈蝈吃蝉发生在“四周的绿叶丛中”，但是书上的这句话说得让人一头雾水。似应改为：“四周的绿叶丛中正进行着一场弱肉强食的战争，耳朵灵敏的人能听到蝈蝈在窃窃自语。”

（22）“我命令你打哈欠。我已经几年没有见人打哈欠了。我看打哈欠倒是桩新鲜事儿。行！再打。这是一道命令。”（篇目同上，第114页）

“我看打哈欠倒是桩新鲜事儿”有歧义。因为“我看”既可理解为“我觉得”, 此时应读为“我看，打哈欠倒是桩新鲜事儿”；也可理解为“我看什么”，此时应读为“我看打哈欠，倒是桩新鲜事儿”。文中要表达的显然是后者。两者，“行！再打”是两个祈使句，标点也有问题，因为祈使句后应该用感叹号。考虑到这些因素，应改为：“看人打哈欠倒是桩新鲜事儿。行！再打！这是命令。”

（23）清晨，太阳出来了，在高大林木的遮蔽下，古寺依然沉睡在幽暗中。花木掩映着的小路，来到禅房，更觉幽静。（常建《 题破山寺后禅院 》导语，第162页）

这段文字中，“花木掩映着的小路”是个名词短语，与其后的两个动词短语“来到禅房，更觉幽静”语意连贯不起来，应改为：“小路花木掩映，来到禅房，更觉幽静”或“花木掩映着小路，来到禅房，更觉幽静。”

还有，肖复兴文章的题目“拥你入睡”也存在表意含糊。这篇文章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写已上初中的儿子躺在他怀里入睡时的所思与所忆。光看题目，不明就里。入睡的仅仅是儿子还是父子俩？再者，这个题目会让这些情窦初开的初一的学生产生其他的联想。教科书的编选者也觉察到了这点，所以在课文后的“研讨与练习”中让学生思考：“你觉得这个题目好吗？请你换一个角度为本文拟一个标题，并说说你的理由。”笔者觉得，与其这样，倒不如干脆把题目换一换，如“爸爸的期待”“父爱”等。

六、生硬翻译

教科书中的语言问题多出自译文，问题虽出自译者，但责任应在编者。把这种生硬翻译、质量不过关的东西直接放入教科书中，实有不察之过。

（24）我给它们莴苣叶，它们吃了一点儿，但不喜欢。我必须另找食物，它们大概是要鲜肉吧，但究竟是什么呢？（法布尔《绿色的蝈蝈》，第82页）

这段译文的最后一句“但究竟是什么呢”，翻译得也很牵强，应为：“但它们究竟喜欢什么呢？”

（25）“过来，让我仔细瞧瞧，”国王对他说，他终于做了某一个人的国王，神气十足。（圣·埃克苏佩里著《小王子》上，马振骋译，第129页）

引号中的话是两个祈使句，但不用感叹号；“他终于做了某一个人的国王”一句中的“他”所指不明确，是指“国王”还是“小王子”，让人颇费神思。应翻译为：“过来，让我仔细瞧瞧！”他终于做了某一个人的国王，神气十足地对小王子说。

（26）这是一个专制的君王。但是，他善良，下达一些合情合理的命令。（篇目同上，第130页）

“他善良，下达一些合情合理的命令”，怎么看都不是地道的汉语。“他善良”中的表意焦点是“善良”，而“下达一些合情合理的命令”中的表意焦点则为“命令”，一为形容词，一为名词，故后一小句的表意焦点应换成“合情合理”才能与“善良”形成语意上的对应。“但是，他善良，下达的一些命令也合情合理”才是通畅的说法。

（27）“陛下……”他说，“原谅我向您提个问题……”（篇目同上，第130页）

臣民对皇帝提出建议或请求，应该加“请允许”“冒昧地”等字眼，以示臣下对皇帝说话时那种诚惶诚恐的语气，而译者用了“原谅”一词，变成了普通的下级对上级或陌生者之间的会话的语气，很明显是不妥的。应翻译为：“陛下……我冒昧地向您提个问题……”

（28）“嗯！嗯！”国王说，“我相信在我星球的某个地方有一只耗子。我在夜里听到的。你可以审判这只耗子。你隔一段时间判它死刑。这样它的生命取决于你的裁决。但是，你每次都赦免它，把他省下来。因为只此一个。”（篇目同上，第132页）

根据下文的“你每次都赦免它”，此前的“你隔一段时间判它死刑”不如“你隔一段时间就判它一次死刑”来得顺畅。而“你每次都赦免它”，是由于这个星球只有一只耗子，所以“把他省下来”也译得不妥，因为“省”是节省的意思，节省的只能是钱或物，而不是生命，说成“留它一条活命”更为合理，也更合原意。

上面列举的是七年级上册中的语言问题。这些问题的存在有三个原因，一是由于其隐蔽性较强，所以读起来意思基本上能够明白，语感不强的人不易发现问题；二是在编入教科书时，没有经过多位专家的语言把关，导致把原作中的问题保留到了教科书中；三是认识方面的原因，教科书所选的课文，大都出自文豪大家，加之一般的中学语文教师出于对教科书的信任，即使发现了课文某处的语言有些别扭，也不至于会怀疑教科书中的语言出了问题。这样层层相因，使得这些本该修正的语言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及时的解决。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语文教师该如何在教学中正确看待和处理这些语言问题呢？笔者认为语文教师应该处理好两种关系。

一是处理好教科书的权威性与尚存的不足的关系。这是语文教师首先要正视的问题。目前的初中语文教科书在篇目的选择、课文后思考练习的设计、单元综合性学习的编排、课外阅读资源的开发利用等方面，成功地贯彻和实践了语文新课标的要求，在同类教科书中堪称典范，体现了教科书编写者的智慧与眼光，具有不可替代的权威性。教科书中尚存一些语言问题，虽是美中不足，但也是影响其权威性的。教科书中既然有语言问题，我们也不必迷信权威，更不必为尊者讳。古人有言，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说的是我们接受知识时应该具有敢于怀疑的精神。质疑是发现和创新之母。要培养学生的科学精神，教师必须具有科学精神和怀疑精神。在现行教科书短时间内不可能把这些语言问题修正的情况下，语文教师应该本着客观科学的精神，在充分尊重教科书权威性的前提下，将这些问题以探究性的讨论或思考的方式向学生提出来，而不是简单地进行批评，横挑鼻子竖挑眼，扰乱学生视听，其结果会适得其反。

二是正确处理语言误用与语言规范的关系。错误往往是正确的先导，教师可将这些疑似的错误提出来，作为探究性学习的题目供学生思考与讨论，引导学生找出语言问题产生的根源，从这些根源中再引发他们对语言规范的认识，借以强化他们的语言规范意识。比如，我们可以设计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很多语言错误出自翻译作品？由此引发他们对时下普遍存在的重外语而轻母语的思考，加深他们对母语学习的重要性的认识。为什么时下各种媒体中语言错误屡见不鲜，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如何保证祖国语言的纯洁与健康？这些问题不难从语文教科书中的种种错误的分析中找到答案。语文教师常说，文章是改出来的，话虽这样说，可总是引不起学生的注意。如果把课文中郑振铎、席慕蓉、肖复兴等著名作家作品中的语言误用问题，特别是编者写的导语中的语言误用作为案例来分析解剖，事实胜于雄辩，对学生来说，会具有更强的说服力，因为这些错误根源可能就出在没有认真修改上。名作家不注重文章修改都免不了要出现语言错误，何况是中学生呢？从这些名作家的语言错误的分析中，学生不仅能学到语言知识，也强化了自身对语言规范的意识。如果语文教师能因势利导，正确处理好语言误用与语言规范的关系，有意识地化“废”为“宝”，则不失为一种虽权宜而又明智的策略。

(责任编辑韩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