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学前教育学券计划之民意调查

李　辉　王明善

[摘要]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自2007年9月起推行学前教育学券计划。该计划的实施引起了社会各界的争议。研究者以随机抽样方式调查了全港各类幼稚园校长、教师及家长，以期了解各方对学券计划的真实看法。调查发现：(1)受访者对学券计划基本满意。(2)学券计划带来了积极影响。(3)少数人反对学券计划所提的“五大基本原则”。(4)学券计划难以提升出生率。(5)公众期望学券计划能惠及全港所有幼稚园，更希望实行免费幼儿教育。

[关键词]香港；学前教育学券；民意调查

[中图分类号]G61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4604(2009)03-0006-03

1．研究背景

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自2007～2008年度起以学前教育学券(Pre-primary Education Voucher)形式资助每名幼儿13000元港币用以支付学前教育费用。其中10000元用来交学费，3000元用于所读幼稚园教师的在职进修培训。教育当局为推行学券计划定下五大基本原则：(1)长远将只资助非牟利幼稚园。(2)受资助幼稚园5年内如果达不到《表现指标》要求，便不再有资格参加学券计划。(3)参加学券计划幼稚园的学费每生不能超过24000元(半日制)。(4)全面提高幼稚园透明度。(5)不设教师薪级表。这一投入与干预并存的“幼教德政”不仅为香港幼教界带来机遇与挑战、压力与争议，一时也成为香港立法会、新闻界以及社会各界热议的话题。据不完全统计，2007年5月至12月期间，全港中英文媒体及特区政府共发表了30条30000余字的有关学券计划的新闻和消息，其中有些报道以个别案例为据或以个人评论方式强调学券计划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以至于让一些人产生该计划可能弊多利少、不得人心的误解。

2．研究目的

为了全面了解学券计划对香港各类幼稚园、教师、家长以及幼儿带来的各种影响，并为特区政府未来的幼教政策提供建议，我们开展了一项为期三年的“学前教育学券计划：影响和转变”的追踪研究，本报告为第一阶段调查研究结果。

3．问卷编订

(1)收集意见，确定调查项目。研究者分别与幼稚园校长、家长及教师代表举行了三次座谈会，就学券计划及其带来的影响进行深入、开放、自由的讨论，以收集三方对该计划的意见。研究助理随后将座谈会录音转录成文字，并对其进行内容分析(content analysis)以确定各方主要立场、观点、关注焦点及改进建议，由此确定问卷的主要调查项目。

(2)编定问卷，试填问卷。根据座谈会收集的信息分别编写了校长、家长和教师问卷，并邀请部分校长、家长及教师分别试填问卷，以检测三份问卷内容是否清楚明了。然后，根据各方反馈意见对问卷进行修改、润色，最终形成正式问卷。每份问卷分三部分：一是基本问题，三份问卷相同，共11个项目；二是专有问题，校长和家长问卷各有22个问题，教师问卷有17个问题；三是个人基本资料。

4．抽样过程

(1)抽样选取幼稚园。本研究采用分层随机抽样(stratified random sampling)方法从香港所有幼稚园中抽取10％的幼稚园参与问卷调查。具体做法是：根据香港教育局在其官方网站上最新发布的全港注册幼稚园名单(2007年9月25日)，将现有1007所幼稚园分为两类四种：非牟利幼稚园(有学券693所，无学券52所)和私立幼稚园(有学券149所，无学券113所)。我们按10％的比率对两类四种幼稚园进行随机抽样，共抽中70所有学券和6所无学券的非牟利幼稚园，15所有学券和12所无学券的私立幼稚园，共计103个样本。

研究者向103所幼稚园寄去问卷调查邀请函，结果有79所幼稚园回函愿意参加问卷调查。24所幼稚园拒绝参加问卷调查。拒绝的主要理由是：刚开学、工作太忙、无人手、无甚意见等。

(2)抽样选取问卷填写人。除了参与问卷调查的幼稚园校长之外，我们还从参与问卷调查的幼稚园中分别随机抽取K1、K2、K3三个年级中的带班教师及家长各一名，请他们分别填写教师问卷和家长问卷，并将填写好的问卷寄回给研究者。每所幼稚园共计需要完成一份校长问卷、三份教师问卷和三份家长问卷。我们于2007年10月初共计发出553份问卷，回收380份问卷，回收率达68.7％。

5．统计分析

将成功回收的380份问卷数据输入电脑，并对数据进行校对、审核，以确保无误。然后运用SPSS15软件对三份问卷分别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三份问卷的第一题均为筛选题，以了解问卷填写者是否清楚学券计划的具体要求，如回答为“不清楚”，则其问卷被视为无效。共有34份问卷被视为无效，最终研究者对346份有效问卷进行了统计分析。

6．研究结果

(1)三份问卷共有的基本问题中的封闭式问题

数据显示，85.5％的幼稚园校长、教师及家长了解学前教育学券计划的具体要求，73.0％的幼稚园校长、教师及家长认为该计划为幼稚园带来了积极的变化，46.0％的幼稚园校长、教师及家长认为幼稚园容易适应这些变化，12.6％的幼稚园校长、教师及家长认为政府所提供的幼教资源足够。对于政府设定的学券计划“五大基本原则”，23.2％的人反对只资助非牟利幼稚园，33.6％的人反对受资助幼稚园要接受视学并达标，16.5％的人反对设学费上限，28.7％的人反对全面提高幼稚园透明度，53.8％的人反对不设教师薪级表。

整体而言，52.3％的人认为学券计划是一项公平政策(其中约72.2％的家长认为公平)，79.4％的人认为这项政策对香港幼教长远发展有积极影响。绝大多数受访者(93.9％)希望香港未来能推行免费的幼儿教育。

(2)三份问卷共有的基本问题中的开放式问题

将开放式问题的所有答案进行归类分析，每个问题都总结出不同类型的答案，进一步的统计分析表明，有一至两成受访者列出了学券计划的正面影响。例如，减轻家长经济负担(17.2％)，增加幼稚园办学透明度及提升教学和教师质素(17.2％)，改善教学及教师质素(26.7％)，促进幼教的可持续发展(10.1％)，有促进香港最终实现三年免费幼教目标的作用(10.7％)。另外，有20.6％的人希望政府在将来可以资助香港所有幼儿，15.0％的人希望政府做好更周全的准备工作，投放更多资源。

(3)家长问卷中的开放式问题

统计表明，家长认为，学券计划给家长带来的积极影响是：有钱供孩子参加更多的课外学习活动(38.6％)，可以节省家庭教育开支(22.8％)，拥有更好的教育质素和资源(22.8％)。多数家长认为实施学券计划给香港幼稚园带来三项重大改变：一是学费降低了(63.0％)，二是师资水平提高了(63.0％)，三是资源及设备改善了(58.0％)。

当然，有23.7％的家长认为学券计划只资助非牟利幼稚园不公平，希望面向全体香港幼儿。大多数家长知道非牟利幼稚园与私立幼稚园的主要区别在于学费(81.2％)、幼稚园性质及管理模式(61.6％)、资源及设备(60.1％)。另外，只有11.7％的家长表示有了学券计划可考虑再次生育，约88％的家长表示不会因为有了学券计划而考虑再次生育，主要原因是育儿费用太高(44.2％)，没有时间管教子女(26.7％)。

7．研究结论

(1)受访者对学券计划基本满意。一半以上(52％)的香港幼稚园校长、教师及家长认为学券计划是一项公平的政策，对香港幼教发展有重要促进作用。以100分为满分计，学券计划总评为65分，显示受访者对该计划基本满意。

(2)学券计划带来积极影响。大多数受访者认为学券计划会为幼稚园和家庭带来积极影响，例如减轻家长经济负担，增加幼稚园办学透明度及改善教学及教师质素，促进幼教的可持续发展。

(3)关注学券计划“五大基本原则”。虽然绝大多数(85.5％)受访者了解并且认同学券计划的具体要求，但仍有少数人反对学券计划的“五大基本原则”。

(4)学券计划难以提升出生率。大部分(88％)家长表示他们不会因学券计划的实施而考虑再次生育。因此，学券计划对提升香港出生率似乎无积极意义，长期影响则有待进一步研究。

(5)公众期望学券计划可以惠及香港所有幼儿，进而希望推行免费的幼儿教育。

学券计划的推行，标志着香港特区政府对民众福祉作出了郑重承诺。我们衷心希望有关方面继续关注该计划的推行成效，广泛听取各方意见，不断完善和优化幼教政策，进一步促进香港幼教事业兴旺发达，为下一代创造更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