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的“泛突厥”情结
2009-07-13许建英
许建英
土耳其泛突厥主义仍然活跃。事实证明,一有机会它就会跳到政治舞台上,要么充当民族分离活动的思想利器,要么作为政治联合的理论武器。鲁木齐“7·5”事件发生后,土耳其从官方到民间都有着颇为激烈和矛盾的反应,其复杂的态度和行动令世人为之迷惑。土耳其与“东突”分裂势力关系密切,其中泛突厥主义起着重要作用。
泛突厥主义(Pan-Turkism)是一种民族主义思潮和极端的民族主义运动。它最初肇始于俄国统治下的中亚鞑靼斯坦,在欧洲突厥学研究和“民族国家”理论以及“泛”思潮的影响下,于19世纪后期形成。俄国十月革命后,泛突厥主义分子伽斯普林斯基、阿克楚拉、托甘等先后流亡到土耳其,泛突厥主义在此受到拥护和崇拜,并为土耳其所改造和利用。
当时的土耳其正在鼓吹泛伊斯兰主义,泛突厥主义的传入使其重新发现“突厥”及其历史文化。以孜牙·乔加勒甫为代表的知识界精英对泛突厥主义加以改造,使其在意识形态上颇具特点,包括认为突厥文化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最伟大”、“最优越”和“独一无三”的,强调以语言作为定义民族的核心,主张民族分离以实现突厥主义,臆造“突厥祖国”有万年历史,主张“在仍有确实是或者认为是源自突厥的民族之间,造成某种文化或者实质的,或二者兼而有之的联合,不论其是否生活在奥斯曼帝国(后来的土耳其共和国)境内”。
在土耳其,泛突厥主义与泛伊斯兰主义思潮相结合,发展成为泛突厥主义和泛伊斯兰主义(简称“双泛”)的政治运动,向世界各地扩展。其核心是要将从土耳其到中亚广大地区讲突厥语的不同民族统一起来。在此背景下,新疆的分裂势力逐渐接受“泛突厥主艾”思潮,逐步形成后来的“东突”分裂势力。
20世纪初期,土耳其就开始向中国新疆境内传播泛突厥主义思想。民国时期,具有代表性的泛突厥主义人物是穆罕默德·伊敏、沙比提大毛拉、麦斯武德和艾沙。新疆泛突厥主义分子利用泛突厥主义思潮,将英俄帝国主义角逐中亚地区时所使用的地理名词“东突厥斯坦”政治化,将土耳其所发掘利用的“突厥民族”具体化,模仿土耳其泛突厥主义的理论“大师”,臆造所谓“东突厥斯坦”的历史观、民族观、文化观和国家现。以麦斯武德、伊敏、沙比提大毛拉和艾沙为代表的泛突厥主义分子四处扩大影响,形成一股旨在分裂新疆、建立“东突厥斯坦国”的帮派,正是“东突”分裂势力的鼻祖。
在民国时期,以沙比提大毛拉和艾力汗·吐勒为代表的“东突”分裂势力,于1933年11月和1944年11月先后在喀什噶尔和伊犁短暂建立“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共和国”和“东突厥斯坦共和国”两个分裂政权。这背后都有土耳其的影子,尤其是第一个分裂政权,不但深受土耳其的影响,还聘请土耳其人穆斯塔法和玛赫穆德等做军事顾问,并向土耳其派驻分支机构。
1949年9月新疆和平解放,老牌“东突”分裂分子伊敏和艾沙则带领其追随者经南疆逃亡出境。他们先在印控克什米尔短暂停留,1953年和1954年先后来到土耳其,并在此长期定居,直到1995年艾沙去世,该地一直都是境外“东突”分裂势力重要的活动基地。中国改革开放后,又有一些新疆雏吾尔人以各种途径来到土耳其,更加强了土耳其“东突”分裂势力与境内的联系。
就土耳其自身而言,长期以来它庇护、支持“东突”分裂势力,反映出其泛突厥主义的情结难以终了。尽管20世纪40年代“土耳其史观”被清除出土耳其历史教科书,但是突厥人的建国能力、突厥人对伟大文明的继承和突厥人与伊斯兰文明的融合与贡献等因素则被刻意强调。
在政治上,泛突厥主义始终是土耳其利用的工具。在冷战时期,作为北约成员国,土耳其秉承美国旨意,以泛突厥主义为手段,在文化上影响苏联中亚地区,试图制造动荡。1965年,土耳其国内政治管制松动,泛突厥主义曾试图跻身于该国政治主流。20世纪90年代初,苏联解体以及中亚5个操突厥语共和国的建立,为土耳其的泛突厥主义注入强心剂。1992年,土耳其邀请中亚5国政要,在安卡拉举行突厥语国家首届首脑会议,泛突厥主义再次甚嚣尘上,主张建立一个从亚得里亚海到中国的“土兰”联盟。
1994年,第二届“突厥语国家”首脑会议再次在土耳其举行,虽然泛突厥主义气氛依然很浓,但已从最初的狂热中冷静下来。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郑重宣布“这里没有任何‘泛突厥主义、‘泛伊斯兰主义”。新独立的中亚诸国都开始理性地思考发展道路,认识到泛突厥主义泛滥将会对其国家发展构成威胁。而用心良苦的土耳其也认识到“突厥语国家联邦计划已经证明是错误和起反作用的”,泛突厥主义再次龟缩到文化层面。但应看到,土耳其泛突厥主义仍然活跃。事实证明,一有机会它就会跳到政治舞台上,要么充当民族分离活動的思想利器,要么作为政治联合的理论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