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时代的美朝博弈

胡明远

摘要:2009年5月25日,朝鲜进行了第二次地下核试验。此后,朝鲜又连续发射五枚短程导弹。朝鲜核试验和导弹发射的目的在于敦促奥巴马政府将朝鲜放在美国外交的首位,与朝鲜进行直接的外交谈判。朝核试验后,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发生了重大变化,严厉谴责了朝鲜的挑衅行为,并拟对朝鲜进行经济制裁和拦截朝鲜船只。而无论是对朝鲜进行全面制裁,还是与朝鲜直接谈判,奥巴马时代的美朝战略博弈都将对东北亚地区安全带来新的变数。

关键词:奥巴马;美朝博弈;对朝政策

中图分类号:F11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3-291X(2009)26-0205-02

朝鲜无视国际社会的普遍反对,于2009年5月25日再次进行地下核试验,此后,朝鲜在三天内又连续发射五枚短程导弹。5月27日,朝鲜中央通讯社发表声明,宣布退出《朝鲜战争停战协议》,并称朝鲜半岛进入战争状态。朝鲜的一系列举动,引发了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和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朝鲜核试验后,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是否发生重大变化?美朝博弈将会如何演绎?本文将做一简要分析,并预测其发展趋势。

一、朝鲜通过核试验敦促奥巴马政府将朝鲜问题放在美国外交的首位

2009年4月5日,朝鲜发射了“银河2号”卫星。此后,联合国安理会于4月14日发表了一项谴责朝鲜的主席声明。对此,朝鲜宣布永久退出六方会谈,驱逐了国际原子能机构和美国派驻朝鲜宁边的核查人员,并拆除了核设施上的封印。5月25日,朝鲜又进行了第二次核试验。朝鲜一系列强硬举动的背后,有其深刻的战略考虑。朝鲜原本希望奥巴马政府上台后将朝鲜问题放在美国外交的首位,恢复朝美双边对话。但是,遭遇金融危机重创的美国并没有实现朝鲜的愿望,而是将精力放在解决国内经济危机、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反恐等问题上。朝鲜倍感失落,于是试图通过核试验和导弹发射吸引国际社会特别是美国的注意力,迫使美国关注朝鲜,加快朝鲜问题的解决进程,进而提高朝鲜的国际地位。朝鲜所采取的是步步紧逼的“边缘战术”,且走一步看一步,并将每一步的时间拖长,给美国充分的思考时间,然后再根据美国的反应继续调整节奏,以分阶段的方式从美国获取最大的经济援助。如果达不到目的,朝鲜就提升威胁态势。

朝鲜频频使用“边缘战术”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这种战术的效果非常明显。因为从前几次的美朝博弈中,朝鲜均通过这种办法迫使美国走到谈判桌前,并且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其二,对实力相对弱小的朝鲜而言,如果没有核武器和导弹作为威慑手段,并且巧妙地运用核武器这张牌,朝鲜就不可能迫使美国与其进行直接的谈判。当然,朝鲜的这种战术能否取得成功仍然取决于美国是否有解决朝鲜问题的意志,以及是否将朝鲜核试验视为最紧迫的威胁。如果美国认为朝鲜问题的重点已经不是阻止其拥有核武器,而是阻止其使用和扩散核武器,那么,朝鲜获得的收益就会大打折扣[1]。

二、奥巴马政府对朝政策日趋强硬

朝核试验后,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当地时间5月25日凌晨2时发表的声明中语气强硬地谴责了朝鲜。他说:“朝鲜此举无疑于反抗联合国安理会,是对国际社会发起的轻率挑战。”5月26日,奥巴马在同韩国总统李明博通话时表示:“必须从联合国安理会制定强有力的制裁决议草案。”在同麻生太郎的会谈中,奥巴马重申了美国对于日本的安全防卫以及维护东北亚地区安全的决心。

美国驻联合国大使苏珊·赖斯说,朝鲜蔑视一切的表现是挑衅性的,对东北亚地区安全构成了严峻威胁。美国政府不会允许平壤拥有自己的核武器,也不会允许朝鲜出口核技术或材料。赖斯特别警告说,华盛顿随时准备拦截来自朝鲜的禁运货物。美国国防部长盖茨5月30日警告朝鲜,美国不会接受朝鲜成为一个核武器国家,朝鲜向任何国家或恐怖组织转移核材料的行为都会被美国及其盟友视为一个重大威胁。美国和我们的盟友欢迎对话,但我们不会屈服于压力或挑衅。针对朝鲜出现即将发射的洲际导弹和禁海动向,美日韩一致表示绝不妥协,并加强了防御态势。美国一些官员暗示,可能拦截朝鲜的远程导弹[2]。美国副国务卿斯坦伯格在会见韩国总统李明博时说:“如果朝鲜以为能像过去一样在做出挑衅行动后,再通过谈判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错了,美国不会犯相同的错误。”朝鲜若继续拒绝对话并不断发起挑衅,奥巴马政府将会动员国际社会对其施加压力。此前,美国政府高官还利用韩国媒体与美国智囊库举行的研讨会,重申了奥巴马政府的对朝政策。第一,朝鲜半岛彻底实现无核化是美国一贯的目标;第二,绝不承认朝鲜是核武器拥有国;第三,不容许朝鲜转移核武器和核物质;第四,美国将竭尽全力保护东亚同盟国的安全。

6月6日,奥巴马在法国巴黎同萨科齐举行首脑会谈后召开的记者会上,谴责“朝鲜在过去数月里采取了极其严重的挑衅行为,利用核武器做试验,并试射洲际弹道导弹,且不再掩饰这些活动。”奥巴马声称,美国将严格审视朝鲜核试验后的局势以及可能采取的更为严厉的措施,当朝鲜不断做出破坏地区稳定的行为时,美国不会继续一种奖励挑衅行为的政策。在朝鲜的对策没有发生变化的情况下,美国将调整对北朝鲜的政策,对其实行严厉的经济制裁[3]。希拉里6月7日在美国广播公司的访谈节目中说,美国正在考虑对被怀疑载有武器和核技术的朝鲜船只进行拦截,并拟将朝鲜重新列入支持恐怖主义国家的名单,以回应朝鲜进行的核试验。从奥巴马和希拉里的言论可以看出,美国政府对朝鲜已逐渐失去耐心。

三、美朝战略博弈

朝鲜半岛爆发战争,将会对驻韩美军和韩国的现代化建设带来灾难性的打击。朝鲜基于上述认识,确定美国不会对朝鲜发动军事打击,因而再次进行核试验,迫使美国与其直接谈判,谋求与美国的关系正常化。从目前来看,朝鲜的这种策略还是非常奏效的,至少国际社会更加关注朝鲜,并促使奥巴马政府将朝鲜核问题列为美国外交政策的重点。

朝核试验后,美朝博弈向纵深方向发展。6月8日,朝鲜最高审判机关中央裁判所以涉嫌非法入境等罪名,判处美国潮流电视台女记者李丽娜和凌志美12年劳动教化徒刑。这一判决下达之际,恰值美朝关系因朝鲜核试验等问题重陷僵局、朝鲜半岛剑拔弩张的非常时期。尽管国务卿希拉里坚称上述案件与美国寻求对朝鲜核试验进行惩罚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但在强硬与强硬的博弈中,女记者案已成为朝美新一轮博弈的契机。朝鲜作出的判决之重,超乎所有人预料。美国政府为此承受了巨大压力,记者的亲属已在媒体公开呼吁美国政府伸出援手,促使朝鲜早日释放女儿回家。美国总统奥巴马对此表示深切关注。美国国务卿希拉里令人惊讶地在记者会上恳求朝鲜宽恕两名女记者,希望她们能够获准回国。韩国东国大学教授金永铉认为,女记者案或许给朝美双方重新坐到谈判桌前创造了条件,并最终会通过外交途径得到解决。哥伦比亚法学院教授卢永方认为,朝鲜对两名记者的审判更像是精心策划的行为,旨在提醒美国政府认真对待我们,作为回报,我们将妥善解决此事。美国《洛杉矶时报》刊文认为,女记者案给奥巴马政府出了一道难题,很可能使美国陷入两难境地。如果不向朝鲜方面做出若干让步,两名女记者获释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屈服于朝鲜的要求,美国国家安全利益将会遭受重大损害。

在美国的强烈要求下,联合国安理会6月12日一致通过了关于朝鲜核试验的第1874号决议,对朝鲜5月25日进行的核试验表示最强烈的谴责,并要求朝鲜今后不再进行核试验或使用弹道导弹技术进行任何发射。1874号决议要求朝鲜放弃所有核武器及现存核项目,早日回到《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框架中来,立即全面执行第1718号决议,以“全面、可核查和不可逆的方式放弃所有核武器和现有的核计划,立即停止一切有关活动”。1874号决议授权所有会员国在有合理理由的基础上,检查所有进出朝鲜的可疑船只。如果可疑船只处于公海,船只检查工作需要得到船只悬挂国旗国家的同意,如果那个国家不同意在公海上检查,应令船只停靠合适且便利的港口,让当地人员实施检查。此外,1874号决议呼吁所有成员国和国际金融和信用机构除了直接用于人民需要的人道主义或促进无核化以外,不要再向朝鲜提供新的金融援助或优惠贷款义务。

6月11日,朝鲜《劳动新闻》发表评论说,朝鲜的核遏制力是防止核战争和捍卫国家主权及和平的手段,在美国没有消除对朝鲜的核威胁之前,朝鲜决不会放弃核遏制力。6月13日,朝鲜外务省发表声明表示,坚决反对和谴责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的关于朝鲜核试验的第1874号决议,并宣布在“与美国开始全面对抗的情况下”,将采取三项措施以“捍卫民族尊严和国家自主权”。这三项措施是:新近提取的钚将全部实现武器化;开始进行浓缩铀作业;朝鲜将把美国及其追随者的封锁视为战争行为,并将采取坚决的军事对应措施。

在此情况下,美国将面临艰难的选择。无论是对朝鲜进行全面制裁,还是与朝鲜直接谈判,奥巴马时代的美朝战略博弈都将对东北亚地区安全带来新的变数。如果奥巴马政府不改变对朝鲜的敌视政策,与朝鲜进行直接谈判和对话,将会促使朝鲜生产更多核武器,通过军事手段造就更多的外交筹码,加剧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