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宫太后并尊岂是仅有

常　强

《百家讲坛》(红版)2 008年第八期刊登的《“打不死的邹元标”之死》—文中说，万历母亲李贵妃提拔张居正为内阁首辅后，“张居正投桃报李，于万历帝元年秋力排众议，尊李贵妃为慈圣皇太后，又尊陈皇后为仁圣皇太后，这也是历史上仅有的一例两位皇太后并尊的现象”。这种论说是与历史事实不相符合的。

清代史学家赵翼在《廿二史札记》中就曾以“两太后并称”专门论述唐文宗朝两宫太后并尊的现象。实际上，在我国古代漫长的君主时代中，曾多次出现两宫太后并立的现象。

早在战国末期的秦国，便出现了上面所述的历史局面。秦庄襄王早年为华阳夫人所养，华阳夫人视庄襄王为已出。庄襄王即位后，自然尊崇华阳夫人为太后，但庄襄王也不忘本，他又将自己的生母夏氏尊为太后。不过，此时仅可称为“王太后”并尊。庄襄王之子赢政称帝后，中国才正式进入皇帝时代。帝制时代，非皇后所生者称帝后啼后为在世生母所上的尊号，大概可以分为三种情况，分别为帝太后、皇太妃与皇太后。

皇权时期两宫太后并存的现象最早出现于西汉哀帝时。汉成帝死后无嗣，定陶共王之子刘欣以外藩人继大统，是为哀帝。哀帝尊成帝母为太皇太后，成帝皇后为皇太后，但此时哀帝尚有自己的祖母傅氏和生母丁氏。一个名为董宏的大臣上书哀帝，请求尊奉傅氏和丁氏。“师丹等劾奏(萱)宏大不道，免为庶人”。这一结果惹恼了傅氏，毕竟董宏是为了抬高她老人家的地位才受挫，后来经过大臣的讨论，朝廷决定尊傅氏为“帝太太后”(这是一个新创立的词汇，在历史上仅出现过这一次)，皇帝生母丁氏为“帝太后”(秦始皇曾以此称号来追尊其生母)，以表示与先皇成帝系统的区别。于是，皇太后和帝太后并立的局面形成。这样，“既足伸人子之情，兼不紊昭穆之序”，可谓两全其美。

之后，这种现象也曾在历史上出现过几次，如匈奴汉国刘聪称帝后，尊嫡母单氏为皇太后，生母张氏为帝太后·北周宣帝宇文赞登基后，同样尊嫡母为皇太后，生母为帝太后。

中国帝制时期，一国内皇太后与皇太妃并存的局面首次出现于东晋哀帝时。晋哀帝即位后，尊嫡母为皇太后，生母向氏为皇太妃。再如：刘宋后废帝刘昱尊嫡母为皇太后，尊生母陈氏为皇太妃；北魏孝明帝元诩尊嫡母高氏为皇太后，而尊奉生母胡氏为皇太妃。

虽然从字面意义上讲，这种情况并非严格的“太后”并尊，但实际上两位皇母“恩礼无异”，我们仍可视之为别样的两官太后并尊。

明、清两朝也有帝母被尊为皇太后及两位皇太后并尊的情况。

明景泰帝登基后，因其伯母皇太后孙氏与其生母吴氏俱在，为示区别，他便尊孙氏为上圣皇太后，吴氏为皇太后，率先开创了大明王朝两官皇太后并尊的局面。明宪宗时，尊嫡母钱氏为慈懿皇太后，生母周氏为皇太后(没有“慈懿”一类的尊号，目的在于“稍别等威”，即明辨尊卑)。清代同治帝即位后，尊奉嫡母、咸丰帝皇后为母后皇太后(慈安皇太后)，生母为圣母皇太后(慈禧皇太后)，形成了中国古代历史上最后一次太后并尊的局面。

皇帝尊奉生母目的是为了树立孝子形象，具有垂范天下的意义，但古代中国讲究尊卑礼制。故皇帝的生母出现过几种不同的尊号，并多次出现了两宫太后并尊的历史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