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涵:我不同意“笑是搞出来的”

陈雅琴

2009年8月28日晚，长沙解放西路，这里是有名的酒吧街，汪涵说那句话的时候，正在一家酒吧楼上朋友的私人画廊小聚，他刚从成都主持儿童基金会的活动回来。他戴的眼镜仍然是没镜片的，神情是严肃的，唯一不同于电视上的是脚上的夹趾拖鞋。

没错，他就是观众眼中的内地版吴宗宪，也是幽默机智，被认为反应快有内涵的“大哥”。从超女走红到跳槽央视，从身体告急到隐退江湖，关于汪涵的话题一直不断，对此，汪涵说作为娱乐主持人，“我们是把影子也暴露给观众的人”。

谈到正在主持的快女，汪涵说那是个非常规性节目，马上就要结束了，乏善可陈。在面对《南方周末》记者提问时，他曾经说：“超女那时候是可以用时代两个字来形容的，现在只能说是快女时间。对观众热情和爱的不断消耗使得重量感和价值观不一样了，观众变得越来越聪明，他们渐渐觉得自己是被电视利用了，甚至是被电视愚弄。出现这些问题的根本原因是自以为是。电视人自以为了不起，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和甄别一些镜头，试图引导观众的目光。但现在有太多的途径可以让大家了解，所谓背后的故事和镜头以外的东西。我们之所以把这个节目做得这样花里胡哨，是为了掩饰电视的虚弱。”

《旅伴》：你最早在湖南台做的节目是什么?

汪涵：大概是在1995年，叫《红绿蓝》，做了一两次，那时候我还在学校。到后来有第一档属于自己的栏目是《真情》，是1998年湖南经视推出的，那时的，号是触摸华人情感世界。这么多年来节目的形式在变，但我没有改变对观众和节目的真诚。

《旅伴》：你觉得做一个娱乐主持人应该是什么样的角色?

汪涵：就好像佛家讲的慈悲一样，首先你要有慈悲，每一个主持人上台的时候可能心理状态都不是最完美的，但节目开始以后你就要进入工作状态，尽心尽力把节目做好，尽可能传播快乐和喜悦。有人说我们“搞笑”，我不同意这种说法，笑和哭都是人类情绪的自然表达，没有人说搞哭，为什么要说搞笑呢，但我现在也接受了，搞是提手旁加高，就是高手的意思。一个娱乐节目主持人就应该善于传递内心的喜悦，这种情绪更多的应该是感恩的情绪。

《旅伴》：加入湖南台到现在，你觉得它的娱乐性有哪些变化?

汪涵：湖南卫视一直都是像一个中医，特别善于对受众进行望闻问切，它“把脉”的能力特别强。与其说湖南卫视做出变化，还不如说社会和受众在变化。在迎合受众的同时，还会去引导。虽然它本身不一定具有教化功能，但人一般都会希望自己多担起一些责任。不管什么人，佛家讲究极乐世界，至乐人生，道家讲究快意人生，都是希望快乐。这些中国传统哲学的精髓就是一个“乐”宇，快乐中国，可大可小。大的来说，就是整个社会都应该寻求一种高速发展近况之下的喜悦，从小的而言，每个人都应该有事开怀大笑，没事偷着乐。

《旅伴》：快女、《越策越开心》、《天天向上》，这三档节目只能选择一档的话，选择哪个?

汪涵：肯定是《越策越开心》啊，这个节目做的时间比较长，而且是湖南经视的节目，我在那里已经十几年了，感情比较深厚。

《旅伴》：《天天向上》开播到现在已经1年多了，你对自己这档节目有什么感受?

汪涵：《天天向上》在短期内获得了高度认可，据说收视率很高，应该说还是很成功的。它的制片人张一蓓是《越策越开心》的制片人，所以身上也有越策的影子。最重要的是它是以礼乐文化为本，承载了传播文化和教化的功能，当然这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能不能有影响，还是要看观众的消化和理解。

《旅伴》：对于主持班子，你有什么看法?

汪涵：说说欧弟吧，我和欧弟的配合挺好，他在舞台上也会尽力去表演。他过来也给这个节目增色，他带来的是台湾综艺节目的那种风格，而且多才多艺。

《旅伴》：方言是你的一大特色，这是为了让节目更贴近长沙本土吗?

汪涵：方言很民生，相对而言就会传递一种朴素的、平民化的快乐，对方言的禁忌会少一些。在方言的运用上，《越策越开心》会多一点，《天天向上》会少一点。

《旅伴》：和湖南卫视的口号“快乐中国”一样，长沙文化是否也是以快乐为主题的?汪涵：长沙曾被评为最快乐的城市，很简单，很无所谓，放得开。我一直都说湘菜是能吃出快乐和幸福感的，幸福感来自于缓慢的体验，来自于肠胃舒适的蠕动。湖南菜典型的逞口舌之快，辣的你夾爽的，很快就把饭吃完了。湖南人讲话也是这样。各地都有各地生活的方式，当你自己投身在有特殊性格族群里生活时，你就能感受到这种有趣。

《旅伴》：你关注过其他台的娱乐节目吗?

汪涵：有时候也看浙江卫视，他们的节目都很好，很努力，每个制片人做节目的时候都是希望赢得大家的掌声。所以内心善良的人做出来的节目不能用坏去形容。我们无权以自己的喜好标准去评判，因为我们的节目在别人眼中可能也会有很多缺失。

《旅伴》：那和你的节目相比有哪些不同呢?

汪涵：谈不上哪些不一样吧，导演、主持人、观众都不一样，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拿我们和东方卫视的节目来说，海派和乡土文化本身就下一样，做节目的人的情怀也不一样。这也是人文的区别。

《旅伴》：关于你要隐退的消息是怎么一回事?汪涵：每个人都有内心的情绪，而且会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中充分释放，就好像爆炸是气体在密闭的容器里不断膨胀。我一直都有隐退一个美好愿望，但是千万不要忘记当你想要放下的时候，你还抓在别人的手上，想放下就能放下的那个人，他叫神。就好像你现在想放弃采访汪涵，但是你被抓在你老板的手上，你没有办法。放下是相互的。我希望我和我的老板之间能够达成这样一个共识，他希望我去休息一段时间，我也希望自己给自己一段时间去沉淀，双方达成共识的话就可以了。

《旅伴》：之前有消息说央视要挖你过去?

汪涵：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湖南卫视，也从来没有主动和其他电视台去接触，他们想我去，可能觉得我物美价廉吧。我是个很感恩的人，我的一切都是湖南给的，而且两边的风格不一样，我也不适合。

《旅伴》：最有央视特色的赵忠祥现在去东方卫视了，你对赵忠祥怎么看?

汪涵：赵忠祥非常了不起，他是我非常欣赏和崇敬的一位长辈，他对我非常好。我觉得他现在完全豁达了，想通了。也许他在舞林大会上可能没有太多的表现机会，但是只要他站在舞台上，我们就会非常踏实，他也会用他特有的语言和语速去表达一些东西，他的语言非常流转，应该和同样流转的舞蹈是相得益彰的。

我不知道说他流俗的人是出于什么心态做出这样的评价，当你在舞台上看到他，很有亲切感的时候，你就不能说他流俗。当你看某个节目的时候，但凡有了声笑声，你就不能说这是一个恶俗的节目，如果是这样，那你自己就很恶俗了，你能被一个恶俗的节目逗笑。

《旅伴》：大概是大家觉得《舞林大会》是煽情类娱乐节目?倒是很多人评价湖南卫视喜欢煽情，你觉得呢?

汪涵：我觉得不管是哪种情绪的流露，都要基于真诚这两个字，每个人的情绪都要引导，有时候不仅仅是用语言，比如你散步时遇到一片落叶，会有很多情绪。没有人说那片落叶是煽情，只会说你在电视节目里说很多话是煽情，带着一些鄙夷，为了效果，要把别人弄哭，博取收视率。我希望大家在看节目的时候，因为某些人和事感动的时候，不要把那些话想成是煽情，想成是山间雨后的落叶就好了，这样更诗情画意一些，不会让你觉得难以接受。人们应该善良一点。

《旅伴》：现在这种娱乐节目的状态是你理想的状态吗?

汪涵：我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现在冥冥之中给我的是做这种节目的机会，那我就做吧，而且也能够让人心生欢喜，这是如来幻化成不同的法身去接应众生，做电视也是一样，当你做娱乐的时候，你就用喜悦去接应它，做情感节目的时候，用悲悯去接应它，我觉得这些对我来说没有太多的束缚，无非就是拿着话筒在上面说话，只要是真诚的，不要太矫情和刻意就好了。现在的娱乐节目现状我倒是没怎么去想，只是目前的工作状态我觉得太繁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