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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中国对外援助之谜

2009-06-27段字宏

凤凰周刊 2009年15期
关键词:援外援助

段字宏

甲型H1N1流感刚开始在墨西哥蔓延的时候,中国政府就立刻向该国提供500万美元的紧急人道主义援助,商务部援外司在此后还即时公布了物资运送和交接情况。

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最大的受援国,长期接受外国援助,与此同时,中国也长期对外国提供援助。随着大陆社会的不断开放,媒体刊载政府援外的消息亦逐渐增多对历史上的对外援助,政府点滴公布的档案数据也有片段信息披露,但自中共建政以来,对外援助的全部过程和数据,却始终是个谜团。

近日,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研究所设立“中国对外援助”研究课题,并作出了课题的初步研究述评。

但对社科院的学者来说,面对中国过去50多年的复杂历史,此项研究似乎是一场打不赢的“战争”,负责撰写研究述评的张勉励博士用了“非常非常难”来形容。

2009年5月6日,帕丘卡,墨西哥部队正在分发中国援助的物资。

“2004年印尼大海啸之后,中国对外援助机制越来越完善,信息公布越来越透明”,商务部经贸研究院发展援助部主任薛宏称,对外援助的机制完善、信息透明是个趋势,但这是个特殊领域,完善和透明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一步到位。

援外数字之谜

2009年3月_温总理在“两会”记者会上称:“在2008年以前,我们尽了自己的义务,免除了46个最不发达国家的债务,多达400多亿元人民币,并且提供发展中国家的援助超过2000亿元(约合292.6亿美元)。这是大陆目前为止官方最明确的对外援助资金数量表述。

1970年联合国大会上,对发达国家承诺政府对外开发援助(ODA)的比例仅为“不低于本国国民总收入的0.7%”。诸多发达国家的对外援助比例甚至不足0.2%。

而在2006年外交部解密的一份档案中,时任外贸部副部长李强称:“从1950年起至1960年6月底,我国同某些兄弟国家和亚非民族主义国家达成协议由我国提供无偿援助和贷款总额为40.28亿元人民币。”这一数字相当于“一五”计划期间国家基建投资计划的1/10,其中大多数属于无偿援助。

但这一中国对外援助数字在大陆显得讳莫如深,最终被标注为“绝密材料”收回。而在2008年,传出大陆商务与外交部门打算联合推出一本专著,总结和披露整个中国援外过程及数据,但鉴于诸多原因,至今此专著还未有下文。

中国对外援助分为“军事援助”、“经济技术援助”、“人道主义援助”等领域,背景之复杂,牵涉国内和驻外部门之多涉及关系之广泛,在档案并未全部公开的情况下详细知晓全过程和总数据并非易事。

张勉励称:“新中国对外援助工作以‘援越抗法、‘抗美援朝为发端,涉及外交、军事等重大事宜,隶属中共中央和国务院直接领导,在冷战时期的大背景下,长期处于不公开状态,所以,对外援助虽然已有近60年的历史,但直到20世纪八九十年代后,才开始有部分资料得以披露。”

首先,援外信息零星散见于各种政要回忆录和文稿、各部委年鉴、历史文献及著作……将之收集齐全就是一个极其浩繁的工作。其次,中国援外涉及外交、商务、财政、国防、卫生、教育银行地方政府、相关企业……如要进行系统研究,光从搜集资料来看,任务就极其艰巨;而援外效果评估,如果没有本国及驻世界各地参与援助机构、人员以及受援国的支持,则更难实现。

目前,社科院的学者也只有局部和个案的研究成果,尚缺乏整体性和系统性。张勉励认为中国援外和中国受援的问题研究,都处于起始阶段,研究方法和视角有待进一步完善,“没有人说得出准确的数字,即使有类似的数据,也得打个问号需要进一步论证和查实”。

援外信息披露的现状和问题

中华人民共和国援外和受援经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1949至1960年代,这一时期主要接受苏联援助,同时援助东欧、朝鲜、越南及其他“民族主义发展中国家”。第二阶段为1960年一1970年代中期,特点是几乎拒绝一切外援,援外方面超过自身承受能力,思路受“极左”思潮影响,一些援外措施甚至收到适得其反的效果。第三阶段是改革开放至今中国开始接受欧美国家、联合国、国际组织的援助,同时在援外方面逐步走上“量力而行、双赢互利”的模式。

因为施援国本身有详细记录并定期刊发报告中国的受援数据较为清晰。据不完全统计1979年—2003年,中国接受的外来官方援助总额为1072亿美元。

中国对外军事援助问题,大陆研究领域已有一定成果,主要体现在“抗美援朝、援越抗美、援越抗法”三个重大历史时期,但局部性和片段性强,没有总体性的专著,数据也仅能作为参考。

其中,对越南的援助,是中国对外援助中时间最长、数量最大的。根据军科院的著作,到1978年止,对越援助总值达200亿美元左右(按当时国际市场价格计算),其中无偿援款占93.3%,无息贷款占6.7%。

而中国对朝鲜援助,目前公开披露的数据最为混乱。其中一种数据称,1950年代苏联向中国提供13笔总额约为66.163亿旧卢布的贷款,抗美援朝贷款总计大约是32亿旧卢布,占贷款总数的48%;部队共消耗各种物资约560万吨,其中包括弹药25万吨。而解放军总参谋部1953年的统计显示,中方军费共消耗26亿美元(当时汇率),中国在朝鲜战争中的全部战争费用多达100亿美元。

但中国对阿尔巴尼亚、老挝、古巴、几内亚等国的军事和经济援助,目前已有不少数据和细节披露,其中对阿援助的细节和数据比较详细,这“得益”于1970年代末双边关系的恶化。从披露的数据看,中国对阿的军援从1961年开始,为无偿援助,至1978年,共向该国提供枪械75.2万支,火炮1.1万门,装甲车890辆,飞机180架,约26.39亿元(合今260多亿元)……而经济援助则早在1954年便已开始,贷款为30.58亿元,加上军事援助,中国共援助阿尔巴尼亚100多亿元,但到1978年3月,阿方仅偿还2.56亿元,后来是否继续偿还,不得而知。

经济技术援助方面,坦赞铁路是迄今中国所承担的最大援外项目,有比较清晰的轮廊。1970年动工后,为修建这条铁路,中国共向坦、赞两国提供无息贷款约9.9亿元,由于工程量增加、物价上涨等因素,铁路实际造价超出1亿多元,均由中方负担,最后,总工程费用为10.9亿元。

学者通过对一些外交官的回忆录和口述史的挖掘,还获知一部分鲜为人知的对外军援信息,如曾向3个安哥拉民族解放组织提供巨额军援,中方还在刚果和坦桑尼亚设军训营,为其培训士兵,同期还向23个国家的此类组织提供军援。安哥拉1975年独立后,三派爆发内战,中方不愿卷入,才停止援助。

援外除政府层面,还有政党层面,中国在政党层面的对外援助,甚少有资料被披露。根据很多外国学者、政要的著作透露,中方曾向多国的共产党或共产主义的亲北京党派提供援助。如智利大学国际研究所的学者理查德·戈德的《拉丁美洲游击运动》、印尼前总统苏哈托的“回忆录”,都直接或间接提到过这样的细节。

政党层面的援助,主要由中联部(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负责。张勉励等社科院学者曾试图前往查阅资料,但无果而还。因此,这部分的研究,很长时间内或许不会有任何进展。

“数量不多,影响很大”

在中共建政之后,对是否该对外提供巨额援助,意见不一。王稼祥便因提出对外援助要“根据自己的具体条件,实事求是,量力而行”而被打成“修正主义的路线”。

1970年代初,中国的援外金额平均每年以10亿元的规模飙升,1973年达到巅峰,创造最高纪录,当年援外占GDP的约2.0%,占财政支出的7.2%。同一年,美国外援只占GDP的0.0063%。

改革开放后,北京开始调整外援体制、方式、理念。从试行投资包干制到推行承包责任制,逐渐替代原有的依靠行政命令的承建部责任制,援助方式、资金也开始多样化。

以前的援建项目为单纯的援建,常因对方经营管理不善导致破产或报废,后来中方逐渐参与项目的经营管理。坦赞铁路中方1976年交付,此后几年出现巨额亏损,1983年,中方参加管理经营,后又扭亏为盈。

从商务部外援司公布的各种资料和法规来看,中国正在逐渐建立较科学完善的援外机制,很多信息的披露已比以往透明。但商务部目前仍不对外公布每年援外数额,也无法查询援外所占GDP和财政开支比例。但张勉励称,目前中国对外援助数额与发达国家相比,差距虽然很大,但是与国力相符。

“跟发达国家比,援外差距是有,但要看怎么统计,比如减免债务、管理费用之类,我们经常不把它列在援外统计之列”,薛宏表示,很多援外工程,交给中国企业实施,既帮助了受援国,也扶植了中国企业,中国的援外项目,数量不多影响很大,令很多发达国家都很惊讶。

“总之,对外援助仍然要配合经济、外交工作,但我们现在坚持双赢互利的原则。”他补充说。

编辑 陈磊 美编 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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