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与书法

曹　敏

书法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人精神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受到人们的喜爱。书法不立文字、不着色相。深得身入空门的禅僧的青睐。禅僧研习书法，可作为参禅弘法的工具，另一方面又是结交文人士大夫的手段。许多禅僧贯注心力于书法，取得了不俗的成就，又因他们往往与文人士大夫交从较密，其深浸佛理的书法艺术对中国书法美学产生了广泛影响。禅宗所提倡的外去物景，心无障碍；空灵自由，虚静意清。专注凝神，自然顿悟；畅神抒怀，任性适性；神超形越，兴会妙悟等思想给书法美学以深刻的影响。

隋唐是我国禅味书法的鼎盛时期。这一时期，经过汉魏六朝五六百年对佛教的理解、消化；儒、佛、道进一步调和，在中国思想土壤上发展形成了最具中国特色的佛教宗派——禅宗。它从初唐兴起到中晚唐全盛，使整个唐代弥漫着浓郁的禅风。禅宗通达自由、游戏三昧的人生态度，调和了出世入世的矛盾，给中国文人开辟了一个理想的精神空间。唐代躬逢盛世，南北文化大融合，书法发展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是我国书法艺术获得完全自由的艺术灵性而走向独立审美的时代。禅学与书道并兴，禅味书法就在这肥沃的土壤中成长起来，其影响涉及整个书法界。宋代禅宗在向世俗靠拢，禅味变成了地道的文人趣味，文人士大夫参禅之风盛行，“北宋四大家”中的苏东坡、黄庭坚、米芾都与禅师过从甚密，而且亲参禅机，从中获得超然物外的精神蕴藉。他们接受并发展了晚唐禅宗笼罩下的书法美学思想，以“疏淡”为书之佳境，把禅味书法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元明清可以看做是禅味书法的蜕变期。元代禅宗已成涓涓细流，明代时已暮气沉沉，而且书法也不如昔日辉煌，禅味书法亦雄风不再，但因禅味书法的美学思想已深入文入骨髓，仍有余韵不绝之势。明代随着市民阶层的产生与禅的日益世俗化，禅宗思想对市民阶层的书法审美产生了深远影响，这集中的表现在以狂草派为代表的审美追求上，这派书家唯情是尊、不拘法度，笔墨随主观感情肆意挥洒，追求“狂狷”之美，冲破了书法美学以文人文化精神为中心的审美原则，使书法艺术走上了世俗化。这一派的代表人物是徐渭，其字忽大忽小、忽草忽楷，笔触忽轻忽重，墨色忽干忽湿，字形狂怪，极具抒情意味。

至近代，弘一大师以佛境之空净融入书法，以静穆空寂、宁静天真的书迹，体现了“如见佛法”的底蕴，使禅味书法余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