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减副”:不能减了又“富”

何 晶 王 磊 董 彦

编者按：

官员“减副”议题，2009年初开始提上政府的议事日程。1月12日，中组部、中编办下发了《关于规范地方政府助理和副秘书长配备问题的通知》。但人们注视的目光至今仍充满质疑。

地方政府官员冗余早已不是新鲜的话题。全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政府中上海市政府有副秘书长11人，黑龙江省有10人，还不包括其他未公布的。消除地方政府的机构臃肿问题，_直是一个容易认识却难以落实的问题。此次《通知》的出台能否真正收到实效?4月21日，吉林省政府网站发布人事任免文件，免去6位省政府副秘书长的职务。这是在《通知》发布后，全国第一个开始“减副”的省仇似乎给了人们一点希望的曙光。

《通知》发布后，各地方政府或许迫于压力暂时减少官员副职的配备，能否保证没有“下有对策”的情况出现?上一级地方政府减下的副职往下一级塞，或是干脆再“发明”几个新的职务采?纯粹的政令是否能真正起到绝对的作用?即便是“减副”之后的吉林省仍有10名副秘书长在职，而6名被免的政府副秘书长仍担任其他部门职务。

针对以上的疑问，本刊采访了几位专家和官员，将他们的看法一一陈列，供读者参考。

刘炳香

中共中央党校党建部教授、

博士生导师

首先，我们判断副职多少应该有依据，减少副职应该基于政府职能的转变。而目前，在政府职能没有实质性减少的前提下，副职所负担的职责并没有减掉，暂时减少副职的数量，最终会以设置新的岗位作为对策来承担相应的工作，必然会出现减少副职后的“反弹”，结果还是不能达到本来的目的。

政府追求行政的高效率与低成本。在政府职能相对不变的情况下，应基于对副职领导幅度与政府行政效率及行政成本关系的科学研究，以及提高政府效率、降低政府行政成本的科学评估，否则良好的初衷不能变成理想的现实。

同时，我们还要认识到，一旦改革相关者的利益受损，改革必然遇到抵制。减少副职，直接利益相关者包括纳税人、政府、现任副职等等。减少副职，纳税人一定会欢迎、欢呼——政府的支出源于税收，是由纳税人负担的，纳税人总是希望政府支出更少，效率更高，提供的公共服务更多、更好。政府会持慎重态度——每个副职都需要公共财政支出相应费用，这是政府成本的一部分。一个现代理陛政府，—定会高度重视降低成本，但不会把降低行政成本作为目的，会同时更加重视提高政府行政效率。因而，政府是积极减少副职，还是被动执行减少副职的硬性要求，取决于政府对于副职多少与行政成本及行政效率关系的测算。也就是说，不能完全排除政府对于减少副职的抵制。而现任副职会直接抵制或消极对待，他们是直接利益受损者。但其反对的有效性，取决于他们对政府及决策者的政治影响力，以及纳税人与政府及决策者政治沟通与利益的博弈。

“减副”的好处在于提高工作效率，俗话说“艄公多了打烂船”，副职太多容易造成工作量不饱和、互相扯皮推诿的现象，影响办事效率。同时还能降低行政成本，副职排长队吃空饷的多，真正管事的少。增加了政府的行政费用开支，还影响其他人的积极性。此外，还为今后建立干部“能上能下，能官能民”的正常退出机制打下良好的基础。但要真正做到标本兼治、“既拆庙又搬菩萨”，要先减少行政部门才能真正减少官员数量。

——湖南省某市政府官员

应该把官员的岗位，包括我们现-在公务员的岗位法定化以后公开。在唐律里，首先把官位的设置用法来设置，然后用刑法来保护。我们现在是用行政法来保执超编了以后通报一下、批评一下,警告一下,不够刚性。现在你会发现中央的文件发下去以后。今年是执行得比较快的一年，我很担心地方是不是就能够真的这样执行下去。因为有些经验表明，我们的法律得不到贯彻执行。如果这些官员的编制不法定化，那也很难保证它的落实。

——中国政法大学何兵教授

小政府大社会，是政府自身改革的目标和方向。“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是政令畅通的大敌，“精官简政”也一样。以往精简机构，没走出“精简一膨胀一再精简一再膨胀”的怪圈，就在于“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像在水里摁皮球，摁下去有多深，反弹就有多高。中央要求“减副”，副职少了、助理不能叫，就设置一批“副市级干部”、“副县级干部”、“副市级调研员”……这种按下葫芦起来瓢的现象，应该警惕。

——《人民日报》“人民时评”

中组部、中编办下发的通知中没有明确各省份的副秘书长具体配额。这个通知只是一个原则性的要求。只是一个框框，为本轮“减副”过后，预留了可能的“反弹”空间。政府“瘦身”，既是人民群众的呼声与企盼，更是转变工作作风、提高行政效能的迫切需要。这就要求，在做出原则性的规定之后，要尽快出台明细的“减副”细则。各地的具体情况千差万别，名额的配备需要“协商决定”。但是，细则何时又能“协商”出来?

——人民网网友石家友

单位副手太多，容易造成职能分散或交叉重叠，班子成员之间易产生依赖思想，遇事易相互扯皮，推卸责任，下级请示工作难，开展工作难，影响工作效率。其次，影响班子内部团结，由于权利分配不可能绝对公平，有的副职容易滋生不平衡心态，该分管的工作不尽心尽力，不分管的工作更是不闻不问。

要防止“官员减副”反弹，一要精简上层，充实基层，从上级做起，整合部门职能，杜绝职能交叉。上级单位部门科室多，都要求下级成立相对应机构，配备相应的职级领导和人员，并作为工作考核验收的一项重要内容，过去合并的单位部门只有再分家。另外，越往上部门科室分得越细，人员越多，而在基层，一个部门单位往往对吐级几个部门单位，或—人对应上级几个科室的工作，任务重，事情多。二要严格按照职数和基层单位实际配备领导干部。将编办与人事局分设，纠正不同程度存在的“管编不管人，管人不管事”的问题。三要精简文山会海，现在上级或同级部门会议较多，哪一个会议不参加也不行，有的单位主要领导为了脱身会海，腾出精力处理工作，只有增设副职天天开会。

受领导职数的限制，各级干部工作干得再好，也不可能职务随年限一定就能往上升。但职级上不去或者没有领导岗位职务，就意味着待遇也没有，所以，单位副职多，提拔不了也不容易减，就是为了享受待遇。如果一个人在同一职位上工作很多年，即使职务上不去，但是到一定年限级别可以上去，福利待遇也能获得相应提高，那么，担任不担任职务都一样，减少副职是可以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