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巴基斯坦布内尔战区

本报驻巴基斯坦特约、特派记者 周 戎　孟祥麟

在巴基斯坦军方和政府部门的共同组织下，《环球时报》记者于19日走访了打击塔利班武装的重要战场、紧邻斯瓦特山谷的布内尔战区。这是自对塔利班宣战后巴基斯坦当局第一次组织外国记者到战区来。经过了近2个月的严厉打击，该地区的军事行动已经基本结束，塔利班武装分子已经难觅其踪，只有那残垣断壁和路边的坦克及汽车残骸在告诉我们，这里曾经发生过血腥而残酷的战斗。据英国广播公司报道，巴基斯坦国防部长日前表示，斯瓦特山谷的战斗接近尾声。尽管如此，同行的记者仍多少有点担心，塔利班到底被消灭完了吗？

在数十名军警的护卫下，记者一行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4个多小时后，终于来到了崇山峻岭包围的布内尔战区司令部。这里山清水秀，一派神秘安宁的感觉，战区司令部坐落在半山腰上，在其周围都是沙袋堆起的掩体和作战用的地堡。在来时崎岖的山路上，挂着白旗表明中立身份的车辆擦肩而过，路边时而见到散落的汽车残骸。经过巴军方介绍，我们才知道，这些就是塔利班武装用来抵御军队的汽车炸弹，而且在布内尔地区总共发生了20多起针对军方的汽车炸弹袭击。路边的民房屋顶上、谷仓上，也都挂着白色的布条，表明主人的和平身份，避免遭到损失。

一个叫纳西尔的上校接待了我们。他用似乎是官方规定的语速和内容对我们侃侃而谈。他说，“这一地区总计有1000多名恐怖分子，从4月28日到现在，我们已经消灭了490名武装分子，我们这一方也有40名官兵伤亡。我们还摧毁了25辆满载炸药准备冲向我前线司令部和伊斯兰堡等大城市搞自杀性恐怖袭击的卡车。我们把他们装载炸药的汽车炸毁了，我们炸毁他们的越多，他们就越没有机会发动自杀性恐怖袭击。”带有讽刺意味的是，主人带我们参观了一个被炸毁的巴军的坦克，主人说，这是被塔利班炸毁的。

那么当地民众对塔利班究竟是什么态度，是不是像官方所宣传的那么仇恨塔利班？记者好奇地询问了在旁边站着始终没有讲话的前线指挥官纳伊德上尉，他小声对记者说：“要说老百姓一开始就反对塔利班，这是瞎说，他们刚开始的确说塔利班好话。但随着塔利班节节败退，他们对民众的态度变得凶恶了，他们开始在这里公开斩首示众所谓叛逆者，杀人场面血腥恐怖，因此老百姓开始心向政府军。”记者随着车队到了一片原来是变电站、学校的废墟。纳伊德上尉得意地对记者说，这个地方是塔利班的秘密窝点，我们经过高音喇叭或者有线广播警告后，再发动空袭，这些房子都被摧毁了，塔利班死了好多人。记者质疑这种战术的效果，纳伊德上尉则环顾左右而言他。一名当地同行说：“这次政府是下了决心要彻底打击塔利班的，力度绝对是比以前要大得多的，只不过这样的行动将持续多久，真的很难说。过去，我们经常同穆斯利姆·汗通过手机通话，军方好像从来就没有想过通过追踪他的手机来抓住他。现在，他手机已经打不通了，似乎我们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记者在布内尔小城转了大概15分钟，街上的所有店铺大门紧闭，没有人，居民点也是空空如也，大门紧锁，主人似乎并不希望各国记者接触当地普通民众，只有一两只狗和草鸡偶尔出来看一看我们。

从布内尔战区返回驻地的路上，记者看到在一大片开阔地上，有十分壮观的难民营，上千个帐篷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看起来很像少先队员的夏令营，所有的整齐划一的帐篷群（数千座）都在安全区或者高速公路两旁。但因为距离难民营5公里远，且又无法下车，因此不知道难民营里面发生了什么。

当地的民事官在讲述为什么战争结束了居民还没有返回时，都异口同声地说，因为这里缺乏水电和食品。而一位在美国广播公司工作的巴基斯坦朋友对记者说:“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害怕政府军没有把塔利班清除干净，回去会遭到塔利班的报复。”

这让我想起数个星期前，记者曾在马尔丹的一个难民营看到一对姐弟为一本画册开始争吵。姐姐大声说：“你赶紧把画册给我！”“我就不给。”弟弟回答。“你要是再不给，我就告诉塔利班，叫他们来割断你脖子。”姐姐这句话一下子把弟弟给吓住了，他松开了手。姐姐似乎有些得意。姐姐告诉记者，她今年９岁，弟弟7岁。争执过后，男孩天真无邪的脸上仍留着对塔利班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