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日运作三代世袭

王维哲

朝鲜内阁总理金英日在目前这一敏感时期访华颇有“托孤”的意味。

据日本《朝日新闻》3月15日报道，针对接班人问题，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已确立接班体制为“世袭”，并在朝鲜政府内部发布了机密文件。

报道引述消息人士的话透露，这份文件的主要内容是强调朝鲜接班人采取“世袭制”，并提醒官员，要“恪守继承人必须是金家成员的教导”。

3月23日，韩国对朝广播电台“开放朝鲜广播”运营的网上消息报《开放的朝鲜通信》援引咸镜北道清津内部消息人士的话报道称：“清津部队士兵们目前将金正日的儿子称为‘敬爱的将军、金队长。”并主张称：“在称呼金正日的儿子时附加领袖专用敬语‘敬爱的，说明朝鲜已确定了三代世袭方针，并向全国人民进行通报。”

实际上，早在2月16日金正日生日当天，朝鲜劳动党机关报《劳动新闻》便在社论中提到了“血统继承”的问题。社论称，“传统继承问题是攸关革命命脉和社会主义前途的重大事情⋯⋯祖国和革命的光明未来在于坚决守候首领（金正日）所取得的业绩和传统、光辉继承的道路上。”

《劳动新闻》还特别表示：“我们要拥有世世代代享受首领福（金日成）、将军福（金正日）的金日成民族的骄傲和自豪，并发扬先军领导⋯⋯要跨世纪地、不间断地传承决死拥护首领的传统。”

有分析认为，这是为金正日在为实现金氏家族“三代世袭”而营造气氛。

3月17日，朝鲜内阁总理金英日应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的邀请对中国展开为期5天的访问。有分析认为，金英日在目前这一敏感时期访华颇有“托孤”的意味。

发射计划惊动世界

2月24日，朝鲜宣布将发射“光明星2号”试验通信卫星。3月12日，朝鲜宣布已向国际海事组织（IMO）通报，发射日期定在4月4日至8日之间，发射方向是日本海方向。

朝鲜此举引发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外界普遍怀疑，朝鲜实际上是以发射通信卫星为名发射导弹，而且此次最有可能发射的是射程可以覆盖到美国西海岸的“大浦洞”2型升级版弹道导弹。

朝鲜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做法并非没有先例：1998年8月，朝鲜宣布成功发射“光明星1号”卫星，但韩国和美国认为朝鲜发射的其实是“大浦洞”1型洲际弹道导弹。

由于受到直接的安全威胁，日本对朝鲜发射计划的态度一直比较强硬。此次，如果朝鲜发射火箭在第一节失败，它将坠入日本海，如果在第二节失败，将落到日本本土上。

在朝鲜宣布发射日期的第二天，日本首相麻生太郎强烈要求朝鲜中止发射：“没有哪个国家进行过飞越他国上空的导弹试验。日本不打算对此视而不见”。

据日本共同社报道，日本防卫相滨田靖一3月27日上午向自卫队下达了“破坏措施命令”，准备在朝鲜以“卫星”名义发射的远程弹道导弹于日本领域内坠落时实施拦截。

命令下达后，部署在静冈县航空自卫队滨松基地的“爱国者3”（PAC3）防空导弹将移动至陆上自卫队在秋田和岩手的驻营地。为了首都地区的防空，东京都的防卫省总部和玉县的陆自朝霞驻营地也将部署PAC3。

此外，搭载海基拦截导弹SM3的宙斯盾舰“金刚”和“鸟海”也将从长崎县佐世保基地驶往日本海。为用雷达捕捉导弹，宙斯盾舰“雾岛”也将从神奈川县横须贺基地出发前往太平洋。

继朝鲜宣布将发射卫星后，韩国与美国3月9日-20日在韩国境内举行了“关键决心”联合军事演习。据韩国媒体披露，在演习的核心环节“模拟战争”中，韩美联军首次挺进了鸭绿江附近地区。

韩国《中央日报》报道，所谓“模拟战争”，即参加“关键决心”演习的韩美联军像实战一样展开相关作战，同时通过计算机的精确计算，得出与朝鲜军队的交火造成的人员及战斗力损失等结果。3月24日，一位军方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在‘模拟战争中，韩美联军压制了朝方的挑衅，并首次进击到了鸭绿江附近。”

朝鲜则指控韩美大规模实弹演练，是发动“第二次韩战”的序幕，扬言其120万大军已进入备战状态，淮备随时反击。朝鲜又点名警告美国、韩国和日本，称一旦任何国家试图拦截朝鲜“发射卫星”，就等同宣战，朝鲜一定会报复。

朝鲜半岛局势紧张为中国提供了外交斡旋的机会。3月11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在同中国外交部部长杨洁篪会晤后，对新闻记者转述杨洁篪“反对朝鲜发射的立场”：“我们六方会谈的合作伙伴对发射导弹感到关注，如果确实发生，他们愿意与我们一起动用包括安理会在内的各种不同方式来解决问题。但我不想谈论假设的事情。我们仍在努力设法劝阻朝鲜人不要这样做。”

希拉里对杨洁篪原话的转述，没有引起中方的澄清。复旦大学国际政治学博士詹德斌认为，这已经说明问题。“毫无疑问，中国不希望朝鲜发射导弹，因为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谁都不利，但碍于与朝鲜的传统关系，中国不便公开反对，但在与朝鲜私下沟通时，中国肯定会施加压力。”

“消失”与现身的奥妙

3月9日，据朝鲜中央通讯社报道，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已经正式当选为第12届最高人民会议代议员。报道援引朝鲜中央选举委员会的新闻公报说，金正日在第333号选区获得了选民100%的赞成票，这表明了朝鲜军民对金正日的“绝对支持和无限信任”。

朝鲜最高人民会议是朝鲜名义上的最高权力机构，行使立法权，其代议员每5年选举一次。

韩国《朝鲜日报》指出，对朝鲜最高人民会议代议员名单进行分析发现，金正日透过第三期体制正式启动的此次最高人民会议代议员选举，大规模调整了原先主导与韩国交流与合作的阵容。

专家指出，现在朝鲜为巩固体制安全、与美国的谈判、向韩国施压等原因，需要制造紧张气氛。金正日曾在1998年和2003年通过最高人民会议选举重编权力基础，并为巩固内部体制而制造朝鲜半岛紧张局势。

有分析说，特别是今年，考虑到金正日的年龄和健康状况等因素，针对核心人士进行有关继承格局的“大换血”是意料之中的事。

近年来，外界对于金正日健康问题的报道屡见不鲜。尤其是去年9月9日朝鲜建国60周年，平壤举行阅兵活动，但金正日却没有出席，这引起外界广泛关注和解读。

去年12月11日，法国《费加罗报》登载了以“守护在金正日枕边的法国医生们”为题的特辑报道。《费加罗报》对曾给金日成、金正日父子及其家人治病的法国医生进行采访。

报道透露，1991年11月金日成心脏病发作时，朝鲜方面接触了法国里昂的心脏病专科医生并将其带到平壤，朝鲜驻瑞士外交官还利用外交行囊向平壤寄去了手术所必需的心脏起搏器。

当时进行手术的医生回忆说：“他们带去了350个心脏起搏器，令人非常吃惊。抵达平壤后，立刻给15名年轻军人做了心脏起搏器植入手术，然后有一天被带到一个地方给金日成做了手术。”也就是说，首先给军人做手术，考察一下医生的实力。该医生表示：“他们给患者戴上了镜片破裂的眼镜，让人认不出来，回国后听到法国情报当局通报说他就是金日成。”

几年后，金正日堕马后发生脑出血并陷入昏迷状态，朝鲜又将法国医疗人员带到平壤，他们完全没有让医生看到患者，只给看脑部扫描照片，要求医生们进行诊断。据了解，医生们最终做出没有必要进行手术的诊断，只进行了药物治疗。

另外，去年10月访问朝鲜给金正日治病的神经外科医生弗朗索瓦·格扎维·鲁接受《费加罗报》采访时表示：“金正日虽然患有脑溢血，但没有动手术，考虑到为患者保守秘密和保守国际机密的义务，我无法再说什么。”

另据《朝鲜日报》报道，法国情报当局曾以2004年给金正日在朝鲜治病的法国心脏外科医生为对象，调查他是否持有金正日的血液样本和金正日是否患有艾滋病等。

就在国际社会对金正日的健康问题表示出极大关心的同时，朝鲜官方先是不置可否，后又出面否认金正日曾经发病，并称相关不实报道是“西方媒体的阴谋”。随后，朝鲜官方媒体发布了几张金正日视察部队和工厂的照片，但据西方情报机关分析，这些照片并非金正日的近照。

今年1月23日，金正日在“消失”了将近半年后终于露面。当天，金正日在平壤会见了正在朝鲜访问的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王家瑞。

3月20日，朝鲜中央通讯社公布了金正日在平壤金日成综合大学新建成的游泳馆视察时的照片。韩国媒体将这几张照片与金正日今年1月会见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王家瑞时的照片比较后，发现金正日腹部明显变小，完全瘦了一圈。据此，该媒体请医生“诊断”，认为金正日明显变瘦是中风后遗症导致进食困难引起的。

密传“家天下”世袭制

去年9月，美国福克斯新闻台网站曾引用美国政府高层人士的话说：“美国政府不认为金正日的死亡即将来临，但也不相信金正日康复速度非常快的韩方报道。因此，美国为防止朝鲜政权突然垮台，正与中国政府商讨各种对应措施。”

该报道还指出：“虽然并没有发现朝鲜有任何异状，但金正日之前没有指定自己的接班人，今后朝鲜政权继承问题可能不会很顺利。”

专家们也纷纷认为，在朝鲜前主席金日成1994年去世的20年前，就开始将金正日作为接班人进行培养。但迄今为止，金正日的3个儿子和女儿均没有被指定为接班人，留给67岁的金正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3月15日，日本媒体《朝日新闻》报道称，金正日已经确立了今后的接班体制为“世袭”，并发布了内部机密文件。秘密文件仅仅在朝鲜少数高级干部中发布，文件内容强调朝鲜接班人采取“世袭制”。朝鲜军队也收到了同样的文件。

关于朝鲜的接班人制度，金正日还没有做过任何明确的表态。之所以关于“世袭继承制”的有关文件由上而下传达，其目的在于探查朝鲜军方和政府干部的反应。因为朝鲜军方和政府干部的发言权在逐渐增强。

一名消息人士说，“党和军方开始对是否继续保持家天下世袭问题有歧见，因此有必要发出通告，强调金正日的意愿。”

事实上，外界早有传闻说朝鲜军方已出现反对金正日的声音。2月11日，金正日任命自己的心腹——朝鲜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金永春为人民武力部部长，即朝鲜人民军次帅。

《朝鲜日报》评论说，2004年的平北龙川爆炸事件是表明在朝鲜内部确实存在“反金正日势力”的标志。在朝鲜，金正日的出行是绝对保密的，有时连护卫队也不知道。所有行动路线布有双重或三重警戒，在半径5公里内实行爆炸物检查。

可当时正好在金正日路经的车站里放置了爆炸物。最近逃到韩国的一高层人士说：“龙川事故是表明军内存在不可忽视的反金正日势力的证据。”据说，军队保卫司令部逮捕20多名嫌疑人进行逼供，但还是没有弄清反政府势力的真相。

1996年年初也发生了令金正日胆战心惊的大型事件。就是驻在咸南的6军造了反。朝鲜将此事件定性为受贿和性丑闻事件，有几百名高层军官被处死，可见情况之严重。

朝鲜人民军军官出身的逃亡者说：“有传闻说，与韩国情报机构有联系而引进巨额资金的军司令部全体人员在此事件中被打成叛徒。”即，金正日的命令在军队内部得不到执行，反而在核心干部之间形成了一种“只有中国式改革开放才是活路”的共识。

三子各有优势

金正日有3个儿子：金正男、金正哲和金正云。虽然都是金正日的嫡系，却是同父异母兄弟。

金正男现年38岁，为金正日的第二任夫人朝鲜演员成蕙琳所生。根据传统，身为长子的他一直被认为是金王朝的法定继承人。金正男曾在上世纪90年代末至本世纪初在国内安全机构担任要职，并于2007年开始在掌管朝鲜党、政、军大权的核心部门组织指导部工作，此举被朝鲜专家和媒体视为接受“继承人训练”。

韩国京畿大学教授南柱洪表示：“有情报称，金正男经常前往北京，与中国高层‘太子党关系密切。”

但金正男生活奢侈，除了经常在平壤各大酒店饮酒狂欢，还大肆挥霍父亲的钱购买奢侈品。2001年，他与家人化名中国名字“胖熊”，试图持多米尼加共和国假护照游览东京迪士尼乐园而在成田机场被捕，此事让金正日在国际上丢尽颜面。所以也有消息说，自那一刻起金正男就已被金正日从继承人名单里删除了。

次子金正哲，28岁，是已去世的第三任妻子舞蹈家高英姬的大儿子。曾在瑞士念书的他，说一口流利的德语和英语，熟悉国际事务。金正哲受到媒体的关注是在2005年10月28日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对朝鲜进行国事访问，他被安排与胡锦涛共进午餐，金正日让他与中国领导人——朝鲜的老大哥共餐的意义非同小可。

金正哲目前也是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组织指导部要员，该部负责的是人事调动和其他部门的审核工作。金正日从其父亲金日成手中接棒时也是中委会要员。

26岁的小儿子金正云与金正哲是同胞兄弟。上世纪90年代在瑞士伯尔尼国际学校毕业后即返回平壤。他于2002年至2007年4月在5年制的金日成军事综合大学学习。

有传闻称，2004年母亲高英姬的去世使金正云承受了重大压力，导致身高175厘米的他体重增加到了90公斤，而且现在已经患上父亲遗传的严重高血压和糖尿病。

外柔内刚的“黑马”

按理，身为第三子又没有在党内或军方任职的金正云应属于“远离权力接班人之行列”。但孰料风云突变。今年1月15日，韩联社指出，一名消息人士透露，金正日已于1月8日向朝鲜劳动党组织指导部发出将金正云指定为权力接班人的“教示”。

3月23日，韩国对朝人权团体“朝鲜民主化网络”的网上消息报《NK In & Out》援引黄海道消息人士的话称：“黄海道的军党干部们已知道金正云被内定为继承人的事情，并将此作为既定事实接受。”

《NK In & Out》还报道称：“据从平壤回来的消息人士表示，相当一部分的平壤市民也得知金正云被指定为继承人的消息。”

据悉，对于金正日挑选继承人的问题起到关键角色的竟是长子金正男的亲信、劳动党行政部部长张成泽。

张成泽推荐金正日的第三子，而非与自己关系密切的长子，可能是考虑到金正日对第三子的宠爱和自己的政治前途。除了指定接班人的事宜以外，最近“张成泽势力”全面掌握朝鲜军部，亦表明张成泽在主导接班程序。

美国《新闻周刊》2月份援引金正日的前日本厨师藤本健二的话说，“金正日更青睐三儿子金正云。金正云各方面都神似他的父亲，包括相貌和体格，因此他更有希望成为接班人。”

据藤本健二介绍，十几岁时，金正云便表现出了超强的领导才能。藤本健二说：“哥哥正哲有一颗温暖的心，像女孩。正云是一个有内在力量的男孩。”

最新一期瑞士时事周刊《Lhebdo》介绍，瑞士伯尔尼国际学校的体育老师伦·施瓦茨在回忆金正云时说：“他曾经参加学校的篮球部和游泳部。性格腼腆、内向，但是进行团队合作时表现很坚强。”

瑞士伯尔尼国际学校的校长大卫·卡特里在回忆金正云时表示：“他是一个直率的孩子，当朋友间有矛盾的时候他会积极出面调节。此外，他的朋友中有很多美国外交官的子女们。”

该学校的经营者表示：“金正云的校友们都以为他的父亲是‘（朝鲜）大使馆的司机。他们似乎认为（被看作他父亲的人）为他开车门是东方的习俗。”

《Lhebdo》还介绍说，当时瑞士政府当局亦不知道金正日第三个儿子的存在，几名好奇心强的朋友隐隐约约感到他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另外，金正云身旁总有一名年龄比他大、叫做“光哲”的朝鲜学生相随。现在看来算是警卫员。

1月24日，金正男现身北京。在被《朝鲜日报》记者问到继承人问题时，金正男说：“朝鲜继承问题完全由父亲独自定夺。”他并表示，“本人毫不关心（继承问题）。”

据互动百科网站资料，曾在中国澳门居住长达十多年的金正男认同中国的改革开放。金正男曾就接班人格局表示：“不能连续三代实行世袭制”，暗示朝鲜今后也可能会实行集体领导体制。

对于金正云可能成为朝鲜权力接班人的预测，金正男表示：“没有任何信息，请亲自去问弟弟吧。”

金正男同时意味深长地说，“王家瑞也同机抵达，也可以问问他。”

金正男就朝鲜继承格局以及中国是否介入其中的讲话，引起各方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