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亮晶晶

阎耀明

放学了，米羊打扫完教室卫生，刚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就看见不远处站着本班同学刘小小，旁边，是凶神一样的高林。

高林是六(3)班有名的坏男生，特别凶。他自恃长得人高马大、胳膊粗、有力气，常常欺负瘦小的同学。他还经常打架，是全校人见人烦的家伙。

此时高林已经把刘小小逼到了墙角，一只大手虎视眈眈地摊在刘小小面前，还不时地抖动一下。

显然，高林在向刘小小要钱。

以前刘小小曾经说过，高林不止一次地欺负他，向他要钱和要好吃的，今天被米羊撞了个正着。

米羊看到刘小小的眼神惊恐而绝望，正胆战心惊地看着高林。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大喊一声：“高林，你住手!”

看到米羊，刘小小好像见到了救星。

“不许你欺负我们班的学生!”米羊站在了高林面前。

高林见米羊打抱不平，气坏了，他二话不说，伸手就向米羊打来。

米羊心里清楚，论打架，自己不是高林的对手。他不想跟高林纠缠，见高林已经气急了，米羊灵巧地躲开，拉着刘小小就跑。

“快上车!”米羊骑上自行车，载着刘小小迅速地跑开了。

高林气得在后面哇哇大叫。

米羊和刘小小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第二天中午，高林把米羊拦在了学校大门外。

米羊知道，高林不会就此放手，他一定会找自己报复的，因此他有足够的思想准备。

高林说：“你小子多管闲事。”

米羊说：“我就是想当一回程咬金。”

高林一愣，说：“程咬金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米羊说：“你当然没听说过。”

高林有些不耐烦了，说：“程咬金就是你二舅也不行，今天我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说着，就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来。

米羊不可能跟他打架，但也不能吃亏，于是就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说：“你要和我打架可以，但得先问问程咬金答不答应。”米羊知道高林不清楚程咬金是谁，就将计就计，打算先吓唬他一次再说。

说完，米羊满不在乎地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高林，大有你要不服气，我就把程咬金找来收拾你的意思。

高林还真的被米羊给吓唬住了，他呆呆地站着，米羊走远了都没有动弹。

米羊心里明白，打架自己不行，但可以跟高林玩智力，同样可以保证自己不吃亏。

米羊听同学们说，其实高林一直都是好学生，只是去年他爸爸妈妈离婚了，他才发生了变化。他跟着妈妈，日子过得相当清苦。高林总说要早点挣钱，帮助每天出去干活的妈妈，替她分担一些压力。

这天下午放学后，米羊再一次被高林拦住了。

高林恶狠狠地说：“米羊，你耍我，程咬金根本就不是你二舅!”

米羊预感到事情可能会很麻烦，但他不能有任何屈服的表示，否则，高林会变本加厉。

米羊大声说：“那是你无知!告诉你高林，不许你再欺负别人，小心校长处理你!”

“校长管不了我。”高林满不在乎地说，“你少拿校长吓唬我。”

米羊见这一招不行，就换了一招，说：“告诉你高林，你现在学好还来得及，否则，我就直接去找你妈妈，告你的状!”

高林的脸扭曲了一下，嘴里嘟囔着：“你敢……”

米羊找到了高林的弱点。他心平气和地说：“高林，老师经常教导我们要多学一点知识，免得将来后悔……”

高林打断了米羊的话：“你少给我上课!少废话，拿钱来!我的损失你得给我补上，否则，小心你家的玻璃!”

说着，高林一把抓住米羊的衣领，用力抖起来。米羊有点上不来气了，他慌忙用手掰高林的手指。可高林已经下手了，从米羊的兜里把两块钱拿了出来。

高林笑嘻嘻地松开了米羊，扬扬得意地走了。

米羊气得直喘。他越想越窝囊，越想越生气，最后，他决定去报复高林。

“我决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否则，高林还会不停地找我的麻烦。”他想。

米羊已经意识不到自己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了，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先把高林家的玻璃给砸了。

米羊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没有对任何人讲，骑上自行车就向高林家驶去。

高林家住在光明小区5号楼1单元1楼。米羊在距离高林家不远的地方下了车，左右找了一圈，找到了半块砖头。他掂了掂，把砖头放进了车筐里。

米羊始终怒气冲天，他的火气一直都没有消。

来到高林家附近，米羊下了车，推着车往前走。他把自行车停在马路边，手里拎着半块砖头，向高林家走去。

他看到了高林家的窗户。

他看到了高林家的窗户。

他家的窗外有一棵芙蓉树，不高，但叶子很茂密。

米羊走了过去，但他很快就站住了。

透过芙蓉树的枝叶，米羊看见了高林的妈妈。高林妈妈很瘦，正蹲在窗台上，用抹布擦玻璃。

米羊看到，高林妈妈擦完一块玻璃，从窗台上跳下来，在脸盆里洗了洗抹布，然后苒爬上去，细心地擦另一块玻璃。

高林妈妈看上去非常疲惫。

米羊呆站着，有些手足无措。

高林妈妈进屋去了，不一会儿又端出一盆清水来，接着洗抹布。

高林妈妈擦过的玻璃可干净了，亮晶晶的。

她一声不响地干着活，不知道米羊已经来到了跟前。

“这么清爽的玻璃，要是被打碎了该多可惜啊!我要是把这么清爽的玻璃打碎了，不也成高林那样的坏孩子了吗?”米羊想着，心里咯噔一下。

站了一会儿，米羊把手里的半块砖头扔在了地上。

他转身要走开，可是想了想，又回头走过去。米羊主动帮助高林妈妈洗抹布，高林妈妈连声说着谢谢，还一个劲儿地夸奖米羊。

米羊和高林妈妈配合得很好，不一会儿，他们就把玻璃全都擦完了。

这时，米羊抬头看见了高林。高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就站在芙蓉树下看着米羊。米羊看到高林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米羊笑了笑。虽然高林什么也没说，但他知道高林要说什么。

擦干净的玻璃亮晶晶的，是那么好看，谁会忍心砸碎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