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青春自信的歌
2009-06-11刘萍
刘 萍
黑黑本名叫丛欣,是个女孩子。长得浓眉大眼,天生一副好嗓子,能模仿许多歌星的嗓音,连李娜那首《青藏高原》的高音都拔得上去。可她偏偏在左脸上长了块胎记,眼镜片大小,给那张漂亮的脸蒙上了一层阴影。随着年龄的增长,那块胎记也越发明显。
上了初中,丛欣第一次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歌唱比赛,就拿了二等奖。上台领奖的时候,台下嘘声一片,就因为她那块醒目的胎记。丛欣羞愧难当,哭着跑下舞台。虽然她为班级争得了荣誉,但回到学校却没有受到欢迎和祝贺,同学们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从此以后,丛欣不再唱歌。
丛欣找到了班主任,请求老师把她调到最后一排紧靠窗户的位置。丛欣把头发留得越来越长,盖住了那块黑色胎记,可是依然挡不住同学投来的异样眼光。
丛欣的同桌叫安跃,不知患有什么怪病,话音如蚊,甚至还不如蚊子,就是她大声嚷,也难得有人听见。刚开始,丛欣不理她,安跃也不搭理她,俩人下课都不出教室,活像一对受气包。
班里来了一个实习的语文老师姓高,第一天上课,高老师用眼睛扫了一下所有同学,然后从名册上点了安跃的名字,让她念课文。安跃傻呆呆地坐着不动。高老师提高了音量,大声道:“安跃同学,请念课文。”安跃站起来,嘴巴在动,却没有声音出来。高老师发火了。丛欣忍不住站起来,对高老师说:“安跃嗓子有问题,说话声小。”高老师看了丛欣一眼,“那,你念吧”。
丛欣打开课本,一字一板,念得非常动听。末了,高老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没等丛欣回答,班长娜娜抢先回答:“黑黑。”立马,教室里溅起一片肆无忌惮的笑声。丛欣掩面而泣。高老师问娜娜:“你们笑什么?”娜娜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她叫丛欣。黑黑是大家给她起的外号。”
聪明的高老师忽然明白丛欣为什么要用头发挡住半张脸了。下课后,高老师打开了成绩册,他发现丛欣的各门成绩都很优秀,特别是语文,她能写一手好文章,文章还经常被刊登在杂志上。而安跃呢,和丛欣成绩不相上下,尤其以数学最为优秀,经常在数学竞赛中获奖。可是,这样的两个孩子却因为容貌和声音上的缺陷,被搁置在了无人问津的角落。看两人上课下课都郁郁寡欢的样子,高老师有点心疼。
一天上自习课,安跃递给丛欣一张小纸条:“丛欣,我爸说你脸上的胎记能去掉。北京有家医院专治胎记。”丛欣眼睛一亮,脸上有了光彩。“是哪家医院啊?你确定能治好吗?电视上倒是有很多这样的广告,可据说都是骗人的。”安跃凑过去。继续在纸上写:“我爸是医生,要不你找我爸问问。他的同学遍布全国许多家医院。”丛欣有了一丝迟疑,心想又要去见人了。安跃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我爸就是医生,你就当是去医院咨询情况好了。”
第二天,丛欣和妈妈就来到了安跃家。安跃爸爸说:“丛欣的胎记不大,并且与脸上的肤色反差不是特别明显,动手术的话肯定能治好。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忙问一下我在北京的同学。”丛欣妈妈对安跃爸爸千恩万谢,最终却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难处:“这种手术得花不少钱吧。我们家可能拿不出这么多钱,丛欣爸爸有病,我又下岗……”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下来。
一天,高老师找到丛欣,说:“《少年报》有个征文比赛,你文采很好,可以试试。如果拿了特等奖,还有一万块钱的奖金呢。”丛欣快速浏览了高老师拿来的征稿信息,然后看了高老师一眼,声音低低地说:“我能行吗?”高老师没吱声,朝她竖起一只大拇指。
一连几天,丛欣脑子里除了征文还是征文。可能因为每想到征文的时候眼前就只有花花绿绿的钞票和一张在阳光下微笑的干净的脸,所以她老是想不出好题材,一连写了几篇,都不满意。
安跃透过丛欣的表情,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丛欣,是不是征文的事不太顺利?”安跃张大嘴巴,丛欣却横竖听不清。她只得撕下一张纸,写下了—个字:脸。丛欣接过纸条,瞄了安跃一眼,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不禁悲从中来。看着丛欣又要掉眼泪了,安跃急忙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写写你的脸。”
丛欣捧着这张纸条,若有所思,是啊,就是这张脸,一个黑色的胎记,给她带来了那么多烦恼,有人叫她“黑鬼”,有人喊她“阴阳脸”,这些都无所谓,最叫她伤心的是不让她参加小合唱。同学们不理她,她只能待在最后一排。想到这些,泪水汇成了小溪,在她脸上流淌开来。
后来,丛欣写了一篇《还我那张脸》,拿去参加了征文大赛。几个月后,《少年报》的评审委员会给她寄来了特等奖的获奖通知。高老师把通知拿给丛欣时,高兴地说:“丛欣,恭喜你啊,你得了特等奖,还有奖金一万块。你终于可以和别的同学一样在阳光下尽情地玩耍了。”
第二天,安跃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丛欣,我爸说我的嗓子也能治了,咱们暑假一块儿去看病吧。新学期开学,咱们就和其他同学一样了。”丛欣自然很高兴。可是,马上要放暑假了,丛欣却再也没提这件事。安跃试探着问丛欣:“那天咱们说一块儿去北京看病的话还算不算数?”丛欣黯然地说:“安跃,你去吧,我的钱拿给我爸治病了。胎记不会影响我的身体健康,可爸爸要是不治病就站不起来了。”
终于放假了,安跃爸爸兴奋地说:“跃跃,这个假期你的病就能治好喽。高兴吧?”可安跃却面无表情:“爸。我不去了。丛欣不能去治病了,我要是治好了,班里就她一个,她一定会更难过的。”安跃爸爸不禁为孩子们真挚朴实的情谊感动了。他刮了一下安跃的鼻子说:“跃跃,你和丛欣的病爸爸都给你们治!我现在就给我同学打电话!”
安跃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丛欣。丛欣这才知道,自己并不孤单,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她很快来到安跃家,找到了安跃爸爸。并谢绝了他的好意:“叔叔,我明白你们对我的好,可是我不能接受。其实,一块胎记并不会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只是我自己不敢面对罢了。叔叔,您带安跃去治嗓子吧,等我长大了。自己挣钱去治这块胎记!”接着她又对安跃说:“安跃,不管你的嗓子能不能治好,咱们都是永远的好朋友。”
新学期开始时,安跃真的能和正常人一样说话了。而丛欣呢。剪了一个齐耳短发,露出了脸上的胎记,她用坚定自信的眸子迎接所有人的目光,班里的同学都为她热烈地鼓掌。
丛欣,又开始唱歌了。
编辑申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