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

乔　迁

王村主任到乡里开了迎接新任乡长的见面会回来后，立即吩咐，赶快挖一口鱼塘。

村委会其他干部(以下简称“村干部们”)纳闷儿，挖鱼塘干什么?

王村主任说，干什么?新来的刘乡长喜欢钓鱼。你们说干什么!

一语定音。村干部们迅速行动起来，组织人力物力开挖鱼塘。鱼塘挖好，村干部们问王村主任，刘乡长喜欢吃什么鱼?咱好往塘里下鱼。

王村主任愣住了，他也只听说刘乡长喜欢钓鱼，还真不知道刘乡长喜欢吃什么鱼。王村主任立刻起身去了乡里。王村主任不能直接去问刘乡长喜欢吃什么鱼。王村主任把乡政府办公室赵主任扯到了饭店，请赵主任吃饭。点菜时，王村主任问赵主任想吃什么鱼，赵主任不假思索地说，草鱼，刘乡长就喜欢吃草鱼。赵主任是要经常陪刘乡长吃饭的。王村主任心中暗喜，却问，刘乡长怎么喜欢吃草鱼呢?赵主任说，只记得刘乡长第一次吃草鱼的时候说，草鱼吃草，我们当干部的也要吃草，做一头为人民服务的吃草牛啊!

王村主任回到村里，吩咐说，把鱼塘里放满草鱼，刘乡长爱吃草鱼，还有名言警句呢。

不几日，刘乡长来村检查工作，检查完毕，王村主任盛情邀请刘乡长钓鱼。刘乡长犹豫片刻，盛情难却，接受了王村主任的邀请。来到鱼塘，早有人支好了钓竿。刘乡长见了，紧走两步，一屁股坐下来全神贯注地钓起鱼来。鱼塘里的草鱼已是饿了两天，哪有不争抢咬钩的道理。于是，刘乡长的钓竿就上下翻飞忙得不亦乐乎。一条条草鱼摇摆着被刘乡长从水中拽了出来。直钓得刘乡长目光炯炯，面色红润，不一会儿面前的水桶就装满了草鱼。早有人拿了草鱼去做熟了——刘乡长钓够了，自然要喝酒吃草鱼了。喝酒吃草鱼，王村主任就想听听刘乡长的“草鱼吃草，干部也要吃草当牛”的名言警句，可王村主任始终也没听到刘乡长的那句名言。酒足鱼饱，刘乡长喷着酒气醉红着脸拍了拍王村主任的肩膀，重重地说了句：好!王村主任心里欢喜不已，匆忙对刘乡长说，过几天还要来检查工作。刘乡长点头说，来，一定要来的。

只过了两天，刘乡长就来检查工作了。而且在一段时间里，刘乡长每隔一两天就要来村里检查一下工作。这天，酒至半酣，鱼吃半饱，刘乡长喝了一口鱼汤说，草鱼虽好，只是这汤味儿不如鲫鱼鲜美呀!

刘乡长一走，打着酒嗝的王村主任立即吩咐道，捞净草鱼，放入鲫鱼。

过了几天，王村主任打电话给刘乡长，请刘乡长来检查工作。刘乡长欣然而至。工作检查完后，自然是钓鱼。刘乡长钓竿扬起，钓上来的竟是鲫鱼。接连钓了几条，都是鲫鱼。刘乡长就望了一眼一旁的王村主任，目光赞许地笑了笑。王村主任便从刘乡长的目光中感受到了鲜鲫鱼汤的味道。

钓了一段时间的鲫鱼，喝了一段时日的鲜鲫鱼汤，在王村主任感到了鲫鱼汤不那么鲜美可口的时候，刘乡长这天指着鲫鱼说道，鲫鱼汤味虽美，但营养并不是最丰富的。要说营养丰富，还得是甲鱼，那可是大补的鱼啊!

刘乡长一走，王村主任立即吩咐，捞净鲫鱼，放入甲鱼。有村干部担忧地说，甲鱼可不好钓哇!王村主任翻了一下眼睛说，难道甲鱼比人还聪明吗?村干部笑而无语，捞净鲫鱼放入甲鱼。

这一天，已吃了多天甲鱼的刘乡长喝得有些醉了，用筷子敲打着盘子里的甲鱼壳大着舌头说，甲鱼虽好，只是不尽如人意呀!王村主任和其他几个陪同的村干部亦是微醉了，王村主任一挥手，豪情万丈地说，刘乡长您说，您还想钓什么鱼?刘乡长一声长叹说，我钓了大半辈子鱼了，还从来没钓到过美人鱼呢……

王村主任和村干部们手中的酒杯全掉在了地上。

（摘自《北方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