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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漫歌

2009-06-11葛红国张来进

神剑 2009年5期

葛红国 张来进

轻轻地把一束素白的花撒落海中

淡蓝色的波浪吻着朵朵落英遥遥远去

掠海飞翔的海鸥把我的视线拉向远方

伫立在这野花小草的海岸线上

记忆又一次牵动着往事

我的灵魂又一次被感染

仿佛走进那隆隆的炮火深处

漫天喷撒着火与血的交响乐

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太阳和月亮悄然隐去

昏黑的天宇罂粟开出灿烂的鲜花

大气中云雾弥漫像山林里

燃烧的火焰散发出浓烟

呛出许多浑浊的泪滴

人们哀叹着病态羸弱的躯体

这美妙的地球为什么制造出如此混乱画面

然而这时西方是个皎洁的月夜

绝望盘踞在他们心中庙宇里香火不绝

叩头的妇人竟吞食下那一钵香土

把额头上血使劲地擦在佛身上肥胖的

佛笑着

这时暴力和掠夺从海上冲来

夹杂着海腥味怪异的语言怪异的眼睛

冰冷的长枪火炮时时喷发出火焰

几间用来抵御冬寒的茅屋坍塌了农田里

汗水快要泡成的谷子在皮靴的践踏中

昏昏死去

啊……为什么这庄严的形体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竟不若走兽和奴隶

他们用野蛮的行径让和平的梦飞走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聚集一群矮小的侏儒

他们颤抖着脸色死灰毫无主张

大量的富国之油被隆隆的铁甲舰载去他乡

那是多少年来这片土地上丁男丁女的血汗啊

搜刮的吸血鬼你为什么竟如此大方

你们啊是什么意志指使你们的灵魂

是什么样的精神让你们把尊严丢光

芸芸众生绝望哀号悲泣

被蹂躏的躯体浸泡着愤怒贪婪的入主啊

为何你对你的臣民乱施野蛮和粗暴

而对一双蓝色的眼睛却是那样臣服

把从这片饱受风霜雪雨的土地上搜到来的膏油

低头虔诚拱手送人

以换取片刻的安宁

颠簸摇荡的国土瘟疫到处流行

田野里撒满破烂的刀枪

远处的山峦还在冒着浓浓硝烟

一个狂野的大笑振动着大地“哈哈

我们征服了这个病弱怯懦保守的民族

我们用战刀和火药打开了藏在地球东方的聚宝盆

这个民族永远是奴隶他们挖出的

黄金和白银

将在我们富贵的妇人和高雅的小姐脖颈上闪亮”

多么刺耳的声音所有的黑眼睛闭上了

(排除我诗歌中所要诅咒的贵族眼睛)

他们祈祷着呼唤着想召唤张天师

用神仙道法降下久汗难逢的甘露

他们渴盼着一个高大的身躯一个民族的希望

他们渴盼着一个巨大的精神支柱一声振聋

发聩的呼号

然后在这呼号声中掀起整个民族斗争的波涛

卷去那残枝败叶野草剂

终于在一个露珠挂满草间的早晨

你来了你把成涩凝重的热泪啜饮

太阳显得苍白花岗岩制成你忧思的脸

站立着一尊雕像一棵道劲的树

你饱含眼泪仰望远方大海无垠

再回首生长着稻米大麦的土地满目疮痍

一头被炮弹击中的水牛僵死在田埂下

远处的村落

像地府中的地狱沉寂荒凉恐怖

不我的列祖列宗啊

你们创下的基业你们栽种的果树

曾经哺育了多少生灵你们吟唱的经文

也曾唤起多少美妙的幻想激起多少思想浪花

前辈呀如今面对雷霆暴雨面对蛀虫病疫

你们静静地躺在那乱山冈里请告

怎样让布满皱纹的容颜变得开朗

怎样让发黄的脸膛变得红润健康

温暖自由博爱在空中楼阁里

掌管她的司神昏昏入睡听不见大地上发出的

哀怨

纵然是落地如雨般的泪水也无法反馈于他的

神机

阴冷的山峦浑浊的河流狼藉的平原

文明创造出的人类尊严仿佛消逝远去

沙漠渐渐吞噬了绿舟野狼遍迹山林

吸血的蚊虫四季不绝古国王的坟墓

长满了蒿草荆棘乌鸦的窝在这里成为风景

十一

我梦中的风景啊为什么让冰雪覆盖

祖辈禀赋的坚毅顽强英勇不屈的精神

请借你的力量拂去冷峻的雪

让自由和尊严沐浴初春的阳光

许多正义事业恰恰是你们擎起的

可是弱视往往又是你们最大的缺陷

大厦砌起了你们仅仅是搬运工

讴歌永远是道貌岸然的设计者

十二

迷茫着曾有的欢乐不复存在

从死尸地里走出的幸存者渐渐被遗忘

没有过多的奢望——有碗饭吃

可是奴役再度是果腹的沉重代价

新颖的曲调一经反复吟唱便味同嚼蜡

哲学无法拯救多次失望的心灵

金钱的比例已经失调失学的孩童像水中的

泡沫

新出芽的机器成了肉体的牢房无声无患

十三

去吧圣人留下的影子正是你

正是你的教唆让一帮纯朴的贫民

失去最初判断失去最初果敢

他们被禁锢在庞大的樊笼里

一切的思想和行动都被排上了程序

他们大脑里最真挚的欲望被视为罪恶

一堆堆发黄的圣书渐渐洗去冲动和激情

他们于是成为最艺术最美的蜡像

十四

去吧

民族的一群矮小怪物

你们是涌动在干瘪的肚腹中的蛔虫

让最后一滴血成为你们的营养

你们是暗伏在巨岩深沟旁的豺狼

把最辛劳的柴夫矿工作为食粮

还把绝望的乞饶当做新颖的曲调

你们是乱岗中的蛇蝎游走在杂草丛中

污浊的毒液竟是你们玩耍的新招

乐此不疲

十五

去吧破敝的陈旧的荒乱的国土

你无法滋生喜悦和幸福

透过黑色腐烂的外农

一个裹着像僵尸一样的灵魂在沉睡

围困在这沟壑交错的土地表面饿殍遍野

可是你只能用沉默用阴森用愚蠢回答

而你曾不干瘪如今一种童话把你蒙蔽

去吧一幅发黄湿潮生霉的古画

十六

我曾寻找过用尖锐的目光探寻典籍

渴望一句救世的符咒出现

在烛光的幽暗中首先结认了曲阜的圣人

一杯清纯理性的酒被我饮后

在秩序的排列中古王国的繁荣再度出现

像神话中描绘的天上街市

像古琴幻画出世外美景

眼睛的波光接受了每件闪亮之物

十七

然而当我一接触这块破碎的土地

目睹传教士心怀叵测的驯化

高悬于天庭上的梦跌落了

是啊你的思想曾让一个战火纷飞的东方

找到安息平静的调节方法

可是站在历史的前沿我发现

在你突出的脑壳里进发出的灵光

只能让自由的灵魂变成乖顺的绵羊

十八

乖顺的绵羊失去与狼搏斗的力量和勇气

在它的利爪巨齿下只能坐以待毙

用他们的肉体去填充凶狼的欲壑

而且有时因为躲避和逃脱

他们竟丢下了弱小的自己的后代

拼命繁殖以求一个形体不会消失

这就是天生的命弱肉强食

这就是天存的理人分责贱

十九

哦告诉我用你黄金般的名义

为什么一颗苦难的心一经更变

即刻变成践踏生灵的暴徒

曾经在阴暗的茅屋里

把苍天叩拜聚众发誓把太平寻找

多少血染的尸体仰卧在疆场

可是他们面带笑容毫无悔恨之意

因为他们相信邪恶将同他们的尸体

一同腐烂绝迹

二十

哦告诉我用你流行千年的仁

为什么胜利的喜悦竟像昙花一现

写在每一个干渴臣民心头的诗行

为什么在一阵可憎的风沙中湮灭

那至尊的宝座又是权力的老巢

他们剥去面目上薄薄纱幕

露出赤裸裸的恶魔面目

于是地狱中的情景在人世间再现

二十一

哦告诉我用你致仕的信仰

我们所臣服的我们所希冀的

那最美妙的宗教赞歌

为什么变得模糊颤抖

为什么交得含蓄难辨

我们朝圣的天子啊为什么

只留下一躯走肉灵魂却远我们而去

他可知同胞的哀伤和失望

二十二

你无法解答你无法用瑰玮的符咒

给掉进泥淖里的奴仆一朵腾空而起的彩云

你只能用微弱低沉的声音

在劝说着每一个人在迷醉着每一个人

最大空间里你给他们最小的房子

这便是你的秩序这便是你的礼制

眼睛啊从此不再锐利坚强

变得浑浊变得忧伤

二十三

解不开的是我心头的锁链

割不断的是我耳中刺进的悲歌

那些为一个琵族站立而远去的先辈

怜悯我们吧我们是您的后代

正义和真理的痕迹在断瓦残垣中消失

高尚的品德崩溃在畸形的床榻上

一个伟大的精神支柱留给我们的

只是愚昧只是风过后的麦田

二十四

庄周夫子你玄妙的智慧

让我跌倒在思维的乐趣中

你调节了一个过于热衷名分的狂徒

你洗去浓血肆流的欲望

平静自然寡欲无为

修炼出一个仙风道骨

静悟出一堆处世哲学

不愿去听凡间的嘈杂混乱

二十五

可是你所塑造的传人

逃避现世的责任不敢跳进

光怪陆离浊气茫茫的世界

隐身作诗遁去享乐

深山里没有放眼的视角

静湖旁没有欲去的船只

你望出一个诗人陶潜

却不能育出治世的陶渊明悲啊

二十六

我呼热爱吧热爱这片深沉的黄土

你无法用最颓废的词去责备

你无法把眼睛闭上不视

你无法闭上嘴唇不吐一言

你更无法堵住耳朵不闻扑面传来的呼号

一脉的血流一脉的信仰

怎能让一种逃避倒退的哲学

洗去一个龙子火一样的性格

二十七

我不要不要一件漂亮的护身符

我不要不要一堆虚伪的赞誉之词

佩上战刀飞身上马

快来吧我呼唤所有的同胞

趁着我们的热情没有减退

趁着明净的皎月没有休息

同那些英雄的祖辈站在一起

练一身出神本领造一张钢铁乏脸

二十八

你瞧母亲的胸膛干瘪着

她瘦弱的乳房流淌着不是雪白的乳汁

而是洋刀制造的血流

母亲的农衫褴褛着

她本宽大的肢体显得落魄

深邃的眼睛含着淡淡的忧伤

不幸啊不幸哟不幸啊

但跪下低头又有何用

二十九

我来到浩瀚的大海边

在蓝色的成涩海水前发问

我们不幸的根源何出

我们辛酸的凶手是谁

大海渐渐昏睡风闭上鼓起的嘴巴

沉默沉默便是一种沉思

只有我们自已在沉思中探寻

我想海水便是历史留下的泪

三十

难道那束阳光普照的温暖不属于我们

难道这一片土地不愿奉养我们

不一样的太阳一样的大地

她滋生着希望自由和爱

如果你能拂去眼前朦胧的雾

如果你能运用自身禀赋的智慧

那么所有的鲜花将为你开放

那么所有的笑颜随时将等在你的脸旁

三十一

在这漫长的时间河流里

因为受制于自然的本身

我们无法把眼光射进下一个世纪

在阴暗的沼泽里心灵接受着

大地里散发出腐臭气味的熏蒸

污浊的水流带着可怕的病原体

一群虚弱的生灵饮用着

于是这些披着祭祀礼服的人们病了

三十二

这是天意这是僵伏在塔楼中的圣像

用无法抗拒的影子让你们降服

这是天意这是不客辩驳的圣徒旨意

用温柔的毒汁让你们沉睡

这是天意这是幻象中的夫子

用催眠式的教育让你们麻痹

这里渣滓乌云浓痰衣着鲜艳

这里废铁败叶枯枝亦跳亦笑

三十三

多少年啊日子依旧发黄

空间里有这么多的阴影

有这么多变味的气体

有这么多膘肥体壮的恶狗

有这么多满地奔跑的灰鼠

有这么许多貂皮长袍的小猫

有这么多饥肠辘辘的瘦驴

你们何以沉稳地融在一起

三十四

而且有些岁月仅仅留下几声叹息

美妙的叹息有时竟是一种音乐

流行于长满酸苹果的庄园

在庄园的四周眼睛述说着沉默的语言

够了乐天知命知足常乐

熊掌鱼翅河蟹滋养生命

地瓜糟糠白菜一样能留住形体

可是这又是谁的安排

三十五

说啊这是谁的安排

朱夫子难道这就是你的理

让所有绿色的心灵在理的氛围内枯萎

难道这就是割去所有欲望的结果

难道这就是圣人之性与斗肖之性的区分

难道这就是君主的正心诚意

回来吧你那落满尘埃的灵魂

来看看这腐烂破败的深渊吧

三十六

来看这篱笆墙里一户佃农吧

一个孤独的老妪无力瘫坐在地上

而她四周围着五个小生灵

最大的只有十岁最小的仅一岁半

他们菜色的脸庞流露出渴盼的目光

等着前方冲杀的父亲传来喜讯捎来粮食

五天啊在他们肚子里找不到一粒谷物

年轻的母亲已先他们而去了

三十七

可是我不愿说不愿说

给那一群带着最后渴望的孩子

一个可怕的消息一个漆黑的消息

他们慈爱勇敢的父亲

已经倒在血染的沙场

干瘦的小肠流满一地

一颗罪恶的子弹把五个希望变成绝望

看哪这就是传播文明带来的战争

三十八

血泊中的父亲面露微笑

仿佛这是人类最后一战

仿佛他的鲜血已经得到报偿

换来家人的幸福和安康

可是啊可怜的人哟

你的身躯无法让虚假的悼亡者醒悟

你的身躯无法阻止一群掠夺成性的匪徒

从你五个快要饿死的孩子身旁撤走

三十九

你看到这一幕了吗

藏在幽静深宅里的夫子

在你思考一个神秘“理”的时候

你为什么没有思考所有人的希求

你为什么不把亿万生灵放进一只脑子

你为什么不走进一个快崩塌的小屋里

目睹现状

你为什么没有一颗怜悯的心

而忘记为你种粮做饭的仆人

四十

哦我为你哭泣朱夫子

让我的泪砸在你交酥的骨头上

让我的吐沫溅在你没有肉体的头颅上

你忏悔吧你留下一堆漆黑的梦

让人们在酣睡中得到安宁

你留下一堆低沉的曲调

撺掇你孝顺的子孙们蜷曲不前

再不能从自然的传教中撞出智慧

四十一

又是谁刺尽颅盖上的毛发

闭上那只死鱼似的眼睛

却拿着珍贵的佛珠穿着优质丝绸

轻轻传递鳄鱼般的语言

苦难的囚徒们你们误入了歧途

一切的一切都是空虚都是痛苦

你们应该踏进一扇香烟缭绕的大门

在我的洪涛声中得到涅槃

四十二

你们生来就没有什么快乐可言

你们是黄连水养大的猎物

你们思维的应该是冰河里的鱼

而不是山林中强劲的火

把敏捷的翅膀束缚在古木柱上

从你们的力量中再不能产出幸福和

温馨

而是应该静听我的音乐

把所有的人生幕布落下

四十三

我的曲调用最纯洁的空气制成

还有这优美的词是怜悯和善的解释

只要用最强硬的心忘掉形体

忘掉饥饿的阴影和昏暗的坟墓

那么你将在白色的途中得到明净的休息

像晨露一样伏于草丛间

享受着蓝天下静止的恩赐

最后你将不留一丝痕迹化为气体

四十四

释伽啊诗人怎样对你宣战

用惯用的笔书写一行行刀一样的文字

它携带着智慧的闪电

用雷的语言使你逃脱

请告人的形体何以为贵

请告人的存在何以为目

请告人的希求何以为准

请告人的苦难何以由来

四十五

请告人的尊严何以保证

请告人的信仰何以最真

请告人的欢乐何以求索

请告人的忧伤何以忘却

请告人的恐惧何以制止

请告人的命运何以掌握

请告人的灾难何以消灭

请告人的爱情何以为美

四十六

说啊用你的典籍解释战争

解释野心虚荣自私和贪欲

还有恐怖呻吟混乱猖獗和疯狂

你啊一个影子站成的风景

晦暗的幻象

无法让络绎不绝的行者得到一丝亮光

你的咒语只能让一只豹变成兔子

这就是你微笑时拯救的手段

这就是你静坐时普度的结果

四十七

请你睁开眼睁开你霜雪一样的眼吧

浸泡在这片土地上的血与泪

撒满一地的叹息和哀鸣

飞啸长空的炮火和子弹

还有这许多心脏和头颅无情地分离

这风卷残云般的变化你

为什么不用法让悲情远去

重现恰似春季园林里的景色

四十八

承认吧你在撒谎你在欺骗

昼夜交替节气变换

春华秋实冬雪夏雨

那是自然脉搏跳动的现象

何以是你心内之物

如果悲痛中的嘴唇都向你求助

你能唤醒阴沉的年月

可又为何你却孤独病死在床上

四十九

太阳普照的人啊你的心是白纸

更犹如一汪平静清澈的湖水

没有风哪有层层细浪

漫长的岁月我们从滚滚沉雷中走来

带着生存角斗场上的几分余悸

我们幼雏般的体格渐渐丰满

那些自然抛撒的模糊幻象

只不过是一本尚未读懂的书

五十

我们为什么要在时间的河流中惊慌

去向庙堂里肢体残损的泥塑求援

用一句写在夜幕里的语言来做引路灯

可是夜幕本来就没有光源体啊

哪能在苍白的字迹中找到太阳的眼睛

相信吧一切都是怯懦都是愚钝

降临于尘世的是你摸得着的形体

不是上苍先用泥塑后附灵魂

五十一

唉久附在我体内的悲哀阿

冬天去了将迎接的是春

可是神从体内悻悻而去

将迎来是什么样的精神之芽

傲岸无畏的神灭论者

你远去的演说依旧如剑

虽然青草长满你的幕府可是

你留下的真理火焰让你的后生欢欣激动

五十二

在我击倒所有卑微枯瘦的影子后

透过森林山岩田野和河流

我发现人类的主人

几乎所有的生命形式都是她的宠儿

几乎所有的经历和故事都是她的演说这里有

清风流水野花蝴蝶

绿叶装饰着热恋中的小鸟

流水营造着絮语中鱼的殿堂

五十三

白色的流云架着歌唱的云雀

黄色的油菜花正奶着小蜜蜂

红色的虞美人挑逗着无数双路人的眼睛

碧绿的蝈蝈金色的小蛇

都像摆脱了蔡锢的火焰

激情跳动无拘无束

鸭群和白鹅相互追逐

一旁的黑狗难耐冷清加入助兴

五十四

还有偏远山村中的农舍

银发的母亲轻轻入睡

散发出土地中深沉的幽香

炉火温暖着整个小屋

南瓜的香味缓缓飘来

粮仓里蓄满了肥胖的谷物

青都的苹果坠满庭院里的树梢

一旁小马驹闲适地伏地远望

五十五

在河边歌唱的父亲们

声音如同晒干的竹子

白茫茫的鱼哟黄澄澄的金

一袋家产的烟叶这些人

你也享受我也享受他也享受

辽阔无垠的水域辽阔无垠的土地

他们用力量挖掘出欢乐

他们用素情换来和平和安宁

五十六

和平啊你是一汪平静的碧水

一个微笑的氛围再把

蜻蜓的嬉戏化作几缕涟漪

爱情的小船载着情歌

唱出水中红鲤鱼的喝彩

干渴的小羊畅饮甘洌的清泉

竟忘记主人晚归的呼唤

和平啊你装下这么多愉悦和畅快

五十七

可是又是谁把这明净的水

污染搅浑交臭壅塞

他们放进一筐自私的语言

再把虚假的伦理制成鱼饵

投进这毫无杂物的甘洌中

又把专制和独裁灌在瓶中

制成一颗颗沉重的炸弹

让自由的鱼儿在莫名的爆炸中死去

五十八

从此这湖水动荡着

所有恶毒的流言激起千层巨浪

垃圾渣滓废器堆成湖中的小岛

粪便浓痰吐沫改变了湖的颜色

鲜血汗水眼泪加重了湖水的成涩

病菌毒素腐蚀物湮灭了湖中的灵魂

任风轻轻地抹去湖面落红荡荡

她已无力怀念只是忧容中的不解

五十九

哦铁锤敲击出的诗行

请播种你刀斧般的思想

沿着一条长满荆棘的土路

把表面的坎坷和顽石铲平

悲剧的因子既非太阳无力

也非自然的面貌突改

一切啊均是自私和自焚

均是踟蹰留下的涩滞

六十

都是那些懒惰的老爷们的禁令

不许采撷思想中长出的谷穗

不许给母牛配种的实验

他们声嘶力竭道貌岸然

这里一夜又一夜沉沉而过

没有任何流动的东西牵动着眼睛

只有一张张粘满鼻涕

粘满脓血臭气呆滞的脸

六十一

你们笑吧躲在一间尸棚里

收集起所有贫苦人的浊泪

把它串成长长重重的项链

挂在你们那粗壮的脖子上

作为臣民们献给你最贵重的礼物

你们笑吧把叹息幻化成赞歌

幻化成你们心头安澜的景象

幻化成舞女佩玉铿锵的哗鸣

六十二

活着是寻找幸福的过程

不是注视死神阴鸷的铁拳

无力疲惫地任其摆弄

更不是天意中恶魔傲慢的愚弄

在微弱的振动中苟廷

请摘下哀悼黑培的袖纱吧

举起希望和勇气织成的旗帜

迎着一堆废墟高呼前进

六十三

假如你们需要信仰

那么请选择理性和辩证唯物主义

把它们铸成手中的宝剑

去进攻未知神秘的高山海洋

去刺破心腑中久伏的迷障

理性的茶啊是光明的食物

唯物主义的曲调哟是真实的音乐

服从吧假如你们需要信仰

六十四

请不必把畸形身体的芽

贴在大地环宇的胸脯上

用你们冰凉的灰色的嘴唇

吮吸奔流滚烫的乳汁

因为那是浪费和消耗创造的营养

你们应该封锁这细瘦的芽

让他枯萎在坚强的成熟之中

你们必定在椭圆上站成一排排笔直的树

六十五

黄土捏成的黄河喂养的父亲们

你们太患掩涕的面容无以动人

这伟大的城池是你们的床啊

请不要让它愤怒于你们懒怠的躯壳

在它的边缘已经响彻着晨起的号子

骚动着一群鸟云般的精灵

白天就要在雾的逃避中隆隆地来了

除去因酣睡而带来的昏聩吧

六十六

年轮如驾云腾雾的马车

它载着光阴鼓翼飞翔

许多渣滓似的事物凉了冰了

在岁月的劲风中变成片片衰老的叶

而我们竟在土地中存留

装扮着言语组成的动物

可是土地的仁慈不是对着静坐的雕像啊

假如我们沉默如斯

六十七

在残酷的光原体面前

自然的运动力扩展着我们思维之箭

椭圆之上它告诉我们一个现实

华夏九州不再是万国之中

独尊寰宇藐视列夷将是自嘲

支配力量和进步那是科技-

哪里是奉天行命因果自有天书

人类将用蜜蜂的精神创造物与理的磅礴之势

六十八

这时椭圆的西半部

已经走过了它那阴沉晦暗的岁月

麦哲伦的“维多利亚号”证明了我们居所的

形状

哥白尼用《天体运行论》阐明真理

伽利略建造的望远镜说明了广袤和无垠

牛顿又给了我们认识自然的力量

培根把科学变成了唯一的新工具

而奥古斯汀渐渐受到了冷淡

六十九

伏尔泰用狂放深邃的笔启蒙每一个灵魂

卢梭在一堆堆吐沫中述说着人的解放

但丁把《神曲》唱给每个受压迫的人听

歌德用诗刮起一阵醒人的狂飙

又是瓦特在一壶滚烫的水中发现了伟大秘密

亚当·斯密阐述着资本的规律

林肯在一片崭新的土地上解放了黑奴

圣西门傅立叶假想着未来和谐的蓝图

七十

自然在她养育的子辈面前胸襟敞开

偷吃禁果的罪人让上帝难以支配

满载欲望的火车驶向四方

侵蚀着独自沉默的椭圆

穿过残廊断柱宁静灰飞烟灭

借着已进入必然的程序

他们造就了掠夺的火炮和长枪

投射出征服争霸的炮弹

七十一

英国西班牙俄国葡萄牙

德国意大利美国日本

高高悬起他们闪烁的国旗

宛似一片铺天的云彩

裹起了春天的花朵和深秋的麦穗

撕毁的太极图里再也找不到惋惜的梦

铁已进入了他们食物中

金属的音乐鼓起欲望的泡沫

七十二

也许是真的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

在商品机械武器毒品面前

那些爬满皱纹的树被埋葬

灰白的手停在额前遮住面庞

四处滥流的冲击声战败了传统

因为他们掌握了一种珍藏多年的秘密

可是发现它是为了人类生殖力更强啊

哪是借它们打开地狱之门

七十三

人类已没有休息的地方

西方的闹钟惊醒了寂静的安魂

它让任何耳聋者都能服从

海洋上成排的船只拖着资本之源

主人的眼睛放射着蓝色光芒

他们要推销黑色的酒杯

用它任何清纯的饮料都将改变颜色

像森林一样的人呵将在啜饮中衰落

七十四

兜售完杯子的啸叫之船

它的肚腹内又填满精美的食物

园林里博物馆商行当铺

都留下了进餐时快意的痕迹

然后再把年轻的花瓣弄皱

零乱的衣衫成了他们喜剧的元素

粗壮的变成了秋后的芦苇

精瘦的已成了尘土和蛆虫

七十五

罂粟的果实制成巨大的馒头

这时耕种的人们悄然发现

他们怀揣着妻子改嫁的纸币

步进了一间间污言秽语的屋舍

浓浓的雾气熏蒸着他们的肉体

在疲惫的颤抖中带走了灵魂

馒头的气味混合着红色的歌

于是他们吃成了雨后的泥浆

七十六

存在于破屋后面的幕幕道具

无人的时候又像巨大的垃圾堆

他们呢我看到墙上吐液画出的图

黑色的棺材停于院落

破烂的冬日衣裳浸泡在水坑里

蚂蚁的窝已占据一大半房子

童子的呼叫伴着月光纷纷坠地

远处还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七十七

那结实如石头般的白骨

酥成了海边咸水冲刷成的细沙

找不到筷子也找不到碗

大街上风吹起一片薄薄的白纸

孤独在纸上跳起慢四

牙齿再也没有力量启动

一个巨大的漏斗下面身穿马褂的人们

拼命吮吸着十字架上制成的油脂

七十八

没有拂晓了

太阳被钉在十字架上

冷风中古老的思想渐渐消失

所有的面具悄然改变

酸硬的土壤上他们

想培植一种深褐色的蘑菇

然后用盐淹成佐餐的小菜

拌着优美的赞诗布施给

一群没有盾牌没有衣裳的人们

七十九

倦意满脸的魂星罗密布

吃着不知不觉清爽变成了沉重

他们一面抛弃旧思维中的瓦砾

而一面又路进了新价值挖掘的坟

干裂的心肺似乎找到了泉源

吃着他们忘掉了一切

这是一个凝固了几千年的影子

制造出这挣扎纷乱的世界体系

八十

但是影子织成的网

围成了一片褪色陈腐的荒原

乌鸦在无声的气流上鸣叫

秃鹫伏在死去的弱者肉体上享受

豺狼把侵略译成勇敢

那时上帝的手拼命泼洒着圣水

他梦想着能滋生出群群蝴蝶

让美逐走四分五裂的丑恶

八十一

可是谁又能想到那一瓶圣水

临于赤裸的大地时

没能养出花的笑容

蝴蝶也在呻吟的地表面躲藏

他们得不到圣水只有那些

蟹类蛇类犬类蝎类

伸出斑驳的巨舌吮吸着

再借这营养之水繁衍出群群后裔

八十二

人啊我们究竟期望着什么

我们在这些长满青苔的石阶上攀登

留下了超越自身高度的印遗

我们在没有小米粥的时候

荠菜汤一样供给我们前行的力量

我们在没有石砌的房舍避风的时候

茅舍窝棚一样安息着我们

那时一样迈着如风般的步伐

八十三

可是在我们得到一碗温热粥的时候

当我们住进一间宽敞的木屋时

那填满大脑的欲望又如

长翅膀的梦在太阳的剑光下飞走

难道谁藏起我们的思想

把它搁在云的上端

借助竹梯我们无法捕捉

为了寻找只能做无畏的空想和挣扎

八十四

不藏起我们头颅中精髓的

是一帮戴着面具的小偷

他们用骗人的魔法博得阵阵喝彩

然后在一片欢腾中悄悄伸出双手

采去人体内唯一的光源

空空的头颅他们灌进了醉人的酒

让人们在醉态中歌唱

借以忘掉泥塑的肢体

八十五

黑洞洞的枪乌油油的炮

海盗的战船拉来了挑斗

爆炸声中落满尘土的屋宇摇摇欲坠

嘶喊声里惊醒沉睡千年的梦

炮不仅仅是铁的铸造物

枪也不绝是火药的出气筒

那是新型头颅结构的制造物

是几千年孕育在神殿上的青芽

八十六

四个辉煌巍峨的巨人

四个唯以骄傲的巨人

赢得过多少欢腾和喧闹

他们用自身的魔力路出一条大道

顺着新踌无数双眸子发现奇迹

那是创造的波涛淹死陈述的巨响

晨日的熹微映照着一张张崭新的脸孔

山峦顶处一面龙旗昭示着万古荣耀

八十七

向前扩散扩散向前

色目人和东洋人在巨人的震吼中复苏

他们匆忙地走进实验室

借巨人的点拔实验室时时散出郁金

幻化出钢铁的动物

诞生了列车奔走的歌声

打制成铁甲舰水中巡游的庄严

又堆集起城市庞大的骨骼

八十八

图书馆航海印刷弹药

改变多少大大小小的萧条庄园

然而庄主没有像耶稣那样善良

借着他们富贵的外衣到处吹嘘卖弄

一手攥着黄金一手提着手枪

制造出一幕幕血腥的惨案

矿工成了地下宝藏的狱囚

水手成了漂泊无根的破船

八十九

军火工厂饥瘦的黑奴

用恐惧的手制造一幅幅死亡之画

农场主用皮鞭在佣工身上寻乐

无家可归的庄稼汉站成街头的风景

他们看着市区林立的烟囱

乌黑似墨的怪烟变成一声声咳嗽

工厂仿佛是一张血盆大嘴

喷发出兽性的残暴和贪婪

九十

来吧地球上的一切跳动之物

走进我厂房中的火炉

让它蒸干你畅流的血烤熟你粗糙的肉

然后作为我晚餐中最可口的佳肴

来吧地球上所有能变卖的尤物

请到我运转不息的厂房中来

让欢唱的机器

把你们压制成可以买来宇宙的银元

九十一

来吧可爱的小动物

来吧最亲的山林湖泽

来吧梦中恋人般的矿藏

来吧月亮你是我度假的别墅,

来吧太阳烧死所有不屈的蠢货

来吧基督请做我的奴仆

来吧圣母何不为戬情人

来吧放大的意志请战胜一切

九十二

我的华夏在尖叫中变得恐怖

他如一架快要散裂的风车

已,无法启动鼓出劲风

昔日创造的果实已成为陈列室中的展品

甲骨文的芬芳里似有几许腐味

偶像的声音幽闭着草泽中的花

土地被篱笆隔成零乱的板块

一代一代守着望着等着

九十三

一代一代诠释着一条定义

一代一代信守着一句圣言

最漂亮最华贵的衣着

最破烂最肮脏的衣着

不是人的过错而是女娲的安排

天长地老亘古不变

地的心脏就在那尊严的宝座下

它的转动才能牵动寰宇

九十四

这就是夜郎的胆识组成的意念

缠绕在古长城上一千圈

群集繁忙的人们

从没有触碰这里圣人的根根神经

可是这是一个旋转的圆

永无止息的旋转必将卷起旋风

这风带着呼啸横扫着一切

折断了多少细瘦的脖颈

九十五

于是火药卷成的爆竹成了哑巴

宣纸制成的艺术化成火的原料

丝绸织出的灵秀穿成西洋的风景

茶的甘醇不再是皇公贵族的专享

烹饪师远渡重洋做起夷的伙计

长长的丝绸之路尘封已久

这风夹着海腥夹着汗膻味

登陆后熏蒸着我的九州

九十六

武术于金属的碰撞只能服输

气功根本喷发不出炸药的冲击波

破损的长城也无法隔绝炮弹

冰冷的十八般兵器更显得稚拙笨重

铜鼓啊也无法击出威武雄壮

街头摇曳破烂的旗帜加上

吸着白粉燃成稠密的烟

却是国画中最亮的交点

九十七

沉睡了多少年啊狮子

您熟睡中有梦产生吗

假如您梦中的悲剧正在上演

您为什么不突然惊醒让梦飞去

然后命郑成功驱马再立新功

再把令旗交于林则徐大胆执法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

顾老您的号子今日衰敝了吗

九十八

魂牵梦绕的家园请听

我是溧洋归故的游子啊

几载的求索几载耳闻目染

几载潜心学艺几载漂泊流浪

浸染着毒汁的神州没有遗弃

任她病中痛中依旧眷念怀想

一千次的死一千次的生

只愿选择这里守我壮我亲娘

九十九

一千次的死一千次的生

只愿选择这里守我壮我亲娘

我的血是炎帝黄帝的血

我的躯壳是黄河浇成的苗

我骨子里的气啊是岳飞天祥之气

假如需要我肉体制成炸弹

去摧毁任何挑衅的目标

那么我将毫不犹豫地填进炮膛

一零零

你们别哭泣温柔的心

恸哭只能增加苍白

请捧起那个德国犹太人的著作

借着烛光借着战火的烈焰

读吧像蜜蜂静伏于槐树花上

像孔子听韶于齐而忘肉味

那是熟透的红色杏子

剔除苦核可供食用

一零一

你们切莫相信这种说法

构成寰宇的水墨是天的手笔

永远挂在凝固的气体中万世不易

你的诞生只有固定一位

命运跟你臣服的心唯系一起

尽管用粗壮的胳膊

撞击坚如铁桶的秩序

也无法打破只能鲜血肆流

一零二

空洞的谎言如风吹大地

揉拂着静候嘉奖的脸

看吧这海洋这大地

万物无论渺小还是庞大

在太阳的辉光中都有生机

都有权展示自己的力量和美

你们发端干茫茫森林

巨大的生命之链结起兽类与鸟类共存

一零三

巨大的手啊搭起了避风遮雨的港

火似的生存欲望滋滋发芽

从混乱中找到了一扇门

砸断了野蛮之链

朝遍洒珠泪的屋舍走去

椭圆运行带着多深的奥秘

在意志边缘找到了金色的智慧

这伟大的进程带着生命进化的足迹攀登

一零四

沿着长满膏苔的阶梯上吧

把“力”写在我们每个人脸上

脱掉尸体一样紧裹的马褂

焚烧那些壅塞道路的朽木

云雀在积雪云端展翅飞翔

蜗牛也在焦急不安

拨动心中憧憬的琴弦

把乐谱记在殊穆朗玛峰上

一零五

杀死苦难杀死侵略

杀死愚昧杀死腐朽

杀死贫穷杀死虚假

父亲们母亲们

兄弟们姐妹们

我是那离别故土的英魂啊

我在肃穆沉寂的大海里歌唱

我在曲折的长城上对你们歌唱

一零六

请借你们熟睡的梦

捎去我未能实现的夙愿

用铮铮傲骨寻回和平和自由

然后在这沃土上耕耘种植

种植富裕种植欢乐

种植微笑种植爱情

种植一个和谐昌泰的祖国

种植一个生机勃勃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