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的命运有时握在她手里

谭　易

单身、拉美裔和法律是索托马约尔的关键词，能否成为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还得看共和党的保守程度

索尼娅•玛丽亚•索托马约尔离梦想还差一步，如果参议院批准了奥巴马的提名，今年10月，她就可以成为美国最高法院的大法官。

“对于南布朗克斯的孩子而言，人生中没有比这一刻更重要的了。”索托马约尔看着在一边激动流泪的母亲说，“即使是小时候最疯狂的梦，也不敢想我会成为大法官，更别说现在就要成为现实了。”

梦，从8岁开始

位于纽约最北端的布朗克斯区是著名的贫民区，主要居民是拉丁裔和非洲人，犯罪率在全美挂得上号。

索托马约尔的父亲胡安来自波多黎各首都圣胡安，最高学历小学三年级，完全不会讲英语，会做些小手工。母亲斯琳娜来自波多黎各西南沿海最穷的农村。二战时，美国成立了陆军妇女队，成员基本上都是女性护士。成为陆军妇女队护士前，斯琳娜是个电话接线员。

1957年，布朗克斯区政府在东南部开始安居工程，索托马约尔一家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8岁前，索托马约尔的梦想是当个警长，那时她最爱看侦探系列《南希•德鲁》，希望自己成为那个16岁的美女业余侦探。这个梦想从她被查出患有I型糖尿病时被迫放弃，此后她都依赖注射胰岛素生存。不过，索托马约尔很快从法制系列剧《佩里•梅森》中找到新希望，从此她的注意力锁定为法官。

父亲对索托马约尔几乎没什么影响。9岁时，42岁的胡安死于心脏病。此后，索托马约尔一家三口习惯了每天说英语。为了让索托马约尔姐弟俩尽快融入美国人的社会，母亲还买下当地书店仅有的一本大英百科全书。在母亲的支持下，索托马约尔姐弟最终长大成材，姐姐即将成为大法官，弟弟则是一名医生。

从高中起，索托马约尔就显示出卓越的口才，考入普林斯顿大学时，她拿到全额奖学金。她最初在普林斯顿大学并不得意，写作和词汇技能差，没读过多少经典巨著，又不敢提问。后来，提到这段经历，她说自己“就像个漂落到外星球的人”。为拉丁裔争取平等权利，是索托马约尔找到自信的途径之一。大学4年，除了刻苦学习，她从未放弃和校方斗争：亲自找当时的校长谈，上书给当时的美国健康、教育和福利部，给《普林斯顿日报》写检举信。毕业前，她获得了派恩奖（美国大学生的最高奖项，获奖的学生不仅品学兼优，而且社会实践活跃）。

1976年，从普林斯顿大学获得文学学位的索托马约尔考入耶鲁大学，3年后成为法学博士。耶鲁大学期间，索托马约尔同样在为拉美裔争取平等权利，还担任了《耶鲁法学月刊》的主编。毕业后，在导师的推荐下，她成为纽约曼哈顿地区著名检察官罗伯特•摩根索的助手，负责审判，直到1984年加入Pavia & Harcourt 律师事务所。

还有段距离

美国最高法院由9名大法官组成，其中一位是首席大法官。总统有权力提名大法官，但没权罢免。大法官一旦当选，任期没有限制，除非他们自己辞职，或因重要过失被参议院罢免。

如果索托马约尔如愿，她将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西班牙语系和拉美裔大法官，以及第三位女性大法官。当然，这只是说如果，因为共和党已经准备好尽所有可能阻止参议院批准。5月26日提名仪式结束后，最有影响力的共和党参议员领导者米切•麦康纳尔（美国前劳工部长赵小兰的丈夫）说参议院绝对不是“一团烂泥随人捏”，他和共和党得看看索托马约尔是否真的合格。1998年，索托马约尔被当时的总统克林顿提名为联邦上诉法院法官，当时就有28名共和党参议员投了反对票，25名共和党参议员投赞成票。11年过去，28位投过反对票的人仍有11人在位，而25位投赞成票的只有9人在。美国历史上，总统的提名或提案，约20%曾被参议院否决。

索托马约尔并不是第一位遭到质疑的大法官提名。事实上，每次大法官提名都会在美国掀起不小的舆论。索托马约尔是政治中间派，立场和即将离任的苏特没大有区别，倾向于自由派。用参议院投票和听证会否决总统的任命、排挤掉和自己立场相悖的候选人，向来是美国政治游戏的一部分，因为大法官实在太重要了。每年最高法院都会收到3000多个议案，但他们只受理300个，最后审判的不到100个。除了案件审理外，总统的命运有时候都握在大法官手里。2000年，大法官认定计票方式没问题，布什成为总统；1974年，“水门事件”后，大法官裁定尼克松必须交出录音带，尼克松最终辞职。

只有法律，没有主义

共和党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1987年，索托马约尔成为Pavia & Harcourt 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从此开始与纽约州民主党密切接触，并被纽约州州长任命为纽约州贷款抵押部董事。1992年，索托马约尔被当时的总统老布什任命为美国第二巡回法院上诉法官，也承民主党推荐。当时，纽约州民主党联邦参议员丹尼尔•帕特里克•莫伊尼汉与共和党联邦参议员阿方斯•达马托达有个协议，两人可以依次推举自己相中的联邦上诉法官。每4年，他们都会从耶鲁大学毕业的优秀法学博士中选一个担任上诉法官候选人，1991年，轮到莫伊汉尼选，他选了索托马约尔。1992年，索托马约尔成为美国的第111位法官，也是纽约州南部地区最年轻的法官。当时纽约州有58位上诉法官，只有9人是女性。在担任上诉法官的11年中，索托马约尔接手过3000多个案子，带头提交了380条意见，其中有5条意见被最高法院审查过，3条修改，2条批准。

1995年是索托马约尔担任上诉法官期间最重要的一年。那年3月30日，她签署了对美国职棒大联盟的初步禁令，结束了长达232天的球员罢工。这个禁令驳回美国职棒大联盟替换球员和随意调球员工资的协议。美国媒体把各种溢美之词送给她，称她为职棒历史上最有魅力的名人。

感情用事是共和党攻击索托马约尔的主要说辞。就在她被提名后，偏保守的杂志《新共和》采访了她的前同事，并大幅报道了他们说她“固执己见，喜欢辩论，但没有洞察力，说话总不到点子上”。索托马约尔在耶鲁的同学觉得共和党在挑刺，在他们的印象中，索托马约尔说话干脆利落，从不感情用事。

她是糖尿病患者，也是共和党反对她的一个理由。不过，她的血糖一直控制得很好，糖化血红蛋白低于国际标准6.5。单身，没子女，或者也能成为共和党攻击的理由。1983年，索托马约尔离婚，此后再未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