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

纯　芦

小宝得了一种怪病，病得很蹊跷。他奶奶就很着急，整天踮着小脚出来进去地说，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病呢？真是的，这是什么病呢？

小宝的病确实很蹊跷。

小宝的病害苦了村主任。

小宝的奶奶四处打听，后来知道在二十里外的村子有个神婆。小宝娘不信这个，说是迷信，小宝奶奶信，她坐车找了去。

神婆正在吃饭，馒头面汤。

小宝奶奶跟着神婆来到她家的东厢房。北面墙上有一幅画，画下一张方桌，桌上面有三个香炉，里面烟火缭绕。地上一块蒲团，已经是红加黑的颜色了。

神婆正襟危坐在东面的床上，两只眼睛闭闭合合，合合闭闭，声音好似天籁，使人肃然一身鸡皮疙瘩：你家孩子得的什么病啊？小宝奶奶毕恭毕敬地回道：俺就是问您来的。神婆睁开眼睛瞅了小宝奶奶几眼，用鼻子说：那你先说说他的病情吧。

小宝奶奶叹了口气，四下里看了看：仙家，你说蹊跷不蹊跷。俺家小宝不知道怎么了，就看村长不顺眼。我家和村长家对门，只要村长一出来，俺小宝“刷”就是一砖头。你说也怪啊，他专打村长的脚面，右脚。村长的脚马上就像蘑菇似的肿起来。等过两天村长的脚好了，不肿了。他刚一出门，俺小宝又是“刷”地一砖头，还是脚面，右脚。你说咋就这么准呢？你不知道俺们村长，细胳膊细腿儿的，长得像个大老鼠。这不，他让俺小宝打得都不敢出门了，他老婆天天跑我家骂大街。

小宝奶奶又说：仙家，你给看看俺家小宝到底咋了？

神婆的眼睛合合闭闭了好几次，然后掐指嘟囔了半天，给小宝确了诊：你孙子和村长有仇。

小宝奶奶说，这怎么可能？我们从没有听说他们有仇啊？一个小孩子能……能有啥仇呢。

神婆打断了小宝奶奶：我是说他们前世有仇。你家孙子前世是只老鼠，公老鼠。村长前世是只猫，把你孙子媳妇给吃了，也就是母老鼠。你说说，他把人家媳妇给吃了，人家能乐意吗？所以，这辈子你孙子就报仇来了。

小宝奶奶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呢，怪不得呢！

小宝奶奶哭丧着老脸说：仙家，那这病有治不？

神婆说这个不太好办，等你孙子投过七七四十九砖头，就没事了。

小宝奶奶说，那村长的脚还不得掉了啊！

神婆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人盯住你孙子，不要出门。等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就没事了。

小宝奶奶回到家，给小宝爹打电话，说你别老是不回家了，县城离家也不远，你下班就回来，盯住小宝别出门，看住他就没事了。

小宝爹回来了。

他不相信神婆的话，但他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这天他下班有些晚，回到村里时已经是黑灯瞎火了。走到胡同口，他就看见村主任走了出来，往另一个胡同走去。小宝爹很好奇，就跟着。走了两个胡同又一个胡同，村主任在他家门口站住了。敲敲门，门开了。小宝娘露出了脑袋，左右瞧瞧，把村主任一把拽进了院里。

小宝爹“啊呀”一声，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