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
2009-05-31孙雪寒
孙雪寒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视线从密密麻麻的几何图形中移向窗外。蝴蝶在阳光下翩翩起舞,阳光在窗棂上跳跃,牡丹花开得正艳,百合花开得正欢,娇艳的木棉花在微风的吹拂下正跳着动人的舞蹈。景色如此美,可我的双眼却笼上了一层雾气,变得湿润了……
又忆起了它——我的小桃红。
儿时,庭院里种满了小桃红,一株株如卫士一般,腰杆挺直,整齐有序。盛夏时节,小桃红开花了,红似火,粉似霞,开得无比娇艳。在温润的空气里,在静默的清辉中,微风吹起,一些花瓣悠悠然飘落,如同长袖舞动的仙女在散花一般。小桃红的根茎有翠绿和梅红两种诱人的颜色,水灵灵的,宛如别在深宫女子发鬓上的玉钗,晶莹剔透……
每年这时,奶奶便会摘一些小桃红的花儿,放在一个小容器里,加些白矾,一并捣碎,晚上睡觉之前,将黄豆般大小的一团团花泥抹在我的指甲上,用眉豆叶包裹住,最后用麻线缠紧。次日醒来,拿掉眉豆叶,指甲便染上了柔柔的浅红色,煞是可爱。所以,大人们又称它“指甲草”。那时,村子里的每个庭院都有种植,特别是有小姑娘的人家。不过,大多数都是种几株;我家却种着一大片。我问奶奶:“为什么不少种点,好腾出地方种菜?”奶奶笑着说:“小桃红易活,只要插上,浇点水就活了;而菜不仅需要肥沃的土地,而且还得操心,特别费工夫,奶奶老了,种不了菜!”
后来,我们全家要搬到城里了。有人说分别是一种优雅,可我在离开的那天,竟抱着几株小桃红哭得昏天暗地……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些小桃红了。
小桃红,虽然渺小,却活得有尊严,因为我在花市上、温室中从未见过它那单薄的身影。有人说小桃红不大气,可我认为那是源于单纯,我知道乡间的它们在夏秋两季陪着奶奶,它们已经灿烂成花海了——只是,我没有看到罢了。
有时,我会想,或许前世的小桃红曾是世间最纯真的女子,桃红是它的名字,而她绝美的笑靥便在今生化作了玲珑的花瓣,夏时弥漫芬芳,秋时满地落英。
可如今,在流光溢彩的都市,看着水泥柱上的灰蛾,我的脑海中时常浮现的却依然是某个晚上,萤火点点,星光闪烁,奶奶轻摇蒲扇,花香弥漫,如梦如幻。
一阵风吹来,我猛地回过神来,在素纸上信笔写下:
小桃红啊,你是否还是每夜都枕着蛐蛐入睡,又可否在睡梦中温柔地拥我入怀……你有没有看到清晨那露珠中寄出的心语……
点评
本文的景物描写相当精彩。作者开篇即抓住“蝴蝶”“牡丹花”“木棉花”等意象,运用拟人、夸张的修辞方法为读者展现了一幅绝美的春景图;文中对庭院中小桃红的描写也令人浮想联翩,将普通平凡的小桃红写得活灵活现,形象生动。
【苏殿奇/供稿】